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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窮通第七

風俗通義窮通第七〔一〕

易稱:“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捕场比粫r有昏晦。詩美:“滔滔江、漢,南北之紀?!踩场比粫r有壅滯。論語“固天縱之〔四〕”,莫盛于圣,然時有困否。日月不失其體,故蔽而復明;江、漢不失其源,故窮而復通;圣人不失其德,故廢而復興。非唯圣人,俾爾囗厚〔五〕,夫有恒者,亦允臻矣〔六〕。是故君子厄窮而不閔,勞辱而不茍〔七〕,樂天知命〔八〕,無怨尤焉〔九〕,故錄先否后喜〔一0〕曰窮通也。

〔一〕蘇頌曰:“窮通七,子抄云:‘十五?!?

〔二〕易系辭上文。

〔三〕詩小雅四月文?!氨薄?,拾補曰:“‘國’之誤,似非異文?!毙飙H詩經廣詁曰:“漢在北,江在南,故云南北之紀。詩人蓋從事于江、漢間也?!?

〔四〕程榮本“天”誤“大”。此子罕篇文。全祖望經史問答:“問:‘固天縱之,吾丈句讀甚新,但果何出,幸詳示其所自?!穑捍吮緷h應仲遠風俗通,亡友雪汀,最賞其說。蓋多能本不足以言圣,亦有圣而不多能者。太宰不足以知圣,故有此言,子貢則本末并到,故曰‘固天縱之’,兼該一切;‘將圣而又多能也’,則‘將’字‘又’字俱圓融,此突過前人者?!?

〔五〕詩小雅天保:“俾爾單厚。”潛夫論慎微篇引與此同。

〔六〕論語述而篇:“得見有恒者,斯可矣?!?

〔七〕孟子公孫丑上:“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表n詩外傳一:“阨窮而不憫,勞辱而不茍。”列女傳貞順衛夫人傳:“厄窮而不閔,勞辱而不茍?!?

〔八〕易系辭上:“樂天知命故不憂?!?

〔九〕論語憲問篇:“不怨天,不尤人?!?

〔一0〕易否卦:“上九,傾否,先否后喜?!?

孔子困于陳、蔡之間〔一〕,七日不嘗?!捕?,藜羹不糝〔三〕,而猶弦琴于室〔四〕。顏回釋菜于戶外〔五〕,子路、子貢相與言曰:“夫子逐于魯,削跡于衛,拔樹于宋〔六〕,今復見厄于此。殺夫子者無罪,籍夫子者不禁〔七〕;夫子弦歌鼓舞,未嘗絕音〔八〕。蓋君子之無恥也若此乎?〔九〕”顏淵無以對,以告孔子〔一0〕。孔子恬然推琴,喟然而嘆曰:“由與賜小人也,召,吾語之?!弊勇放c子貢入,子路曰:“如此可謂窮矣?!惨灰弧场狈蜃釉唬骸坝?,是何言也?君子通于道之謂通,窮于道之謂窮。今丘抱仁義之道,以遭亂世〔一二〕之患,其何窮之為?故內省而不疚于道〔一三〕,臨難而不失其德。大寒〔一四〕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一五〕。昔者〔一六〕桓公得之莒,晉〔一七〕文公得之曹,越得之會稽〔一八〕,陳、蔡之厄,于丘〔一九〕其幸乎!〔二0〕”自衛反魯,刪詩、書,定禮、樂,制春秋之義,著素王之法〔二一〕,復相定公,會于夾谷,昭舊以正其禮,抗辭以拒其侮,齊人謝過,來歸鄆、讙、龜陰之田焉〔二二〕。

〔一〕兩京本、胡本、程本此條不跳行另起,蓋朱藏元本、仿元本解題末句適至行末而止,兩京本等據之,遂致行款不分耳。

〔二〕呂氏春秋任數篇同,慎人篇作“七日不嘗食”,莊子山木篇、天運篇、讓王篇、荀子宥坐篇作“七日不火食”,韓詩外傳七、說苑雜言篇、家語在厄篇作“七日不食”。

〔三〕莊子讓王篇同,釋文:“糝,素感反。”呂覽慎人篇、韓詩外傳、說苑、荀子、墨子非儒下作“囗”,楊倞注:“囗與糝同,蘇覽反。”家語作“充”。

〔四〕莊子讓王篇、呂覽慎人篇作“弦歌于室”,莊子秋水篇作“弦歌不惙”,韓詩外傳作“讀書習禮、樂不休”,說苑作“讀詩、書治禮不休”。

〔五〕莊子讓王篇作“顏回擇菜”,呂覽慎人篇作“顏回擇菜于外”,釋、擇古通。

〔六〕莊子天運篇作“伐樹于宋,削跡于衛”,讓王篇作“夫子再逐于魯,削跡于衛,伐樹于宋,窮于商、周,圍于陳、蔡”,(卷子本無“再”字,無“商周圍于”四字。)呂覽慎人篇作“夫子逐于魯,削跡于衛,伐樹于宋”,舊校云:“‘伐’一作‘拔’?!迸c應氏同。

〔七〕呂覽慎人篇高注:“藉猶辱也?!鼻f子讓王篇釋文:“藉,毀也,陵藉也,一云鑿也,或云系也。”

〔八〕莊子讓王篇“舞”作“琴”,呂覽慎人篇作“舞”。

〔九〕呂覽慎人篇作“蓋君子之無所丑也若此乎”,注:“丑猶恥也?!?

〔一0〕莊子讓王篇作“入告孔子”,呂覽慎人作“入以告孔子”,此當據補“入”字。

〔一一〕莊子讓王篇同,呂覽慎人篇作“子貢曰”,今案論語衛靈公篇亦作子路語,呂覽非是。

〔一二〕“世”,宋本如是,余本俱作“性”,莊子讓王篇、呂覽慎人篇作“世”,今從宋本。

〔一三〕“而”字原無,今據拾補校補?!熬巍保f子讓王篇作“窮”。

〔一四〕“大寒”,呂覽慎人篇、淮南俶真篇同,莊子讓王篇作“天寒”。

〔一五〕論語子罕篇:“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一六〕“者”,郎本誤作“有”。

〔一七〕拾補曰:“‘晉’衍,呂無?!?

〔一八〕呂覽慎人篇同。莊子讓王篇無此三句,陳碧虛莊子闕誤引江南古藏本有。荀子宥坐篇作“昔晉公子重耳,霸心生于曹,越王句踐霸心生于會稽,齊桓公小白霸心生于莒”,說苑作“昔者,齊桓公霸心生于莒,句踐霸心生于會稽,晉文公生于驪氏”,家語作“是以晉重耳之有霸心生于曹、衛,越王句踐之有霸心生于會稽”。

〔一九〕“丘”,大德本誤作“立”。

〔二0〕按陳、蔡之厄,又見史記孔子世家、琴操、類聚引典略。沖波傳又言采桑女為七言之詩教孔子,穿九曲明珠以解陳、蔡之圍。

〔二一〕杜預春秋左氏傳序:“說者以為仲尼自衛反魯,脩春秋,立素王,丘明為素臣。”正義曰:“麟是帝王之瑞,故有素王之說。言孔子自以身為素王,故作春秋,立素王之法;丘明自以身為素臣,故為素王作左氏之傳。漢、魏諸儒,皆為此說。董仲舒對策云:‘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以萬事,是素王之文焉?!Z逵春秋序云:‘孔子覽史記,就是非之說,立素王之法?!嵭囌撛疲骸鬃蛹任麽鳙@麟,自號素王,為后世受命之君,制明王之法。’盧欽公羊序云:‘孔子自因魯史記而脩春秋,制素王之道?!窍热褰匝钥鬃恿⑺赝跻???鬃蛹艺Z稱齊太史子余嘆美孔子言曰:‘天其素王之乎!’素,空也,言無位而空王之也。彼子余美孔子之深,原上天之意,故為此言耳,非是孔子自號為素王,先儒蓋因此而謬,遂言春秋立素王之法,左丘明述仲尼之道,故復以為素臣。其言丘明為素臣,未知誰所說也?!保ɡW紀聞八襲用正義此文。)今案淮南主術篇:“專行教道,以成素王?!闭摵獬嫫骸翱鬃幼鞔呵镆允就跻猓粍t孔子之春秋,素王之業也;諸子之傳書,素相之事也。”又定賢篇:“孔子不王,素王之業,在于春秋?!碧饭孕颍骸皦厮煸唬骸鬃幼鞔呵?,垂空文以斷禮義,當一王之法?!笔酚浫辶謧鳎骸耙蚴酚涀鞔呵?,以當王法,其辭微而旨博?!蔽倪x曹攄思友人詩注引論語崇爵讖:“子夏共撰仲尼微言,以當素王。”左傳序釋文:“王,于況反?!?

〔二二〕事見左傳定公十年及史記孔子世家?!白挕保酚涀鳌般腙枴?,集解引服虔曰:“三田,汶陽田也?!贝奘鲈唬骸i、讙、龜陰,乃九年陽虎以之奔齊者,皆在汶水之陽,故傳前云‘反我汶陽之田’,后云‘來歸鄆、讙、龜陰之田’?!?

孟軻受業于子思〔一〕,既通〔二〕,游于諸侯,所言皆以為迂遠而闊于事情〔三〕,然終不屈道趣舍〔四〕,枉尺以直尋〔五〕。嘗仕于齊,位至卿,后不能用。孟子去齊〔六〕,尹士曰:“不識王之不可以為湯、武,則是不明也;識其不可,然且至,則是干祿也;〔七〕千里而見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畫〔八〕,是何濡滯也?〔九〕”軻曰:“夫尹士烏知予哉!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出畫,于予心猶以為速,王庶幾改諸〔一0〕,王如改之〔一一〕,則必反予。夫出畫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歸志?!惨欢场濒斊焦{,將見孟子,嬖人臧倉謂曰:‘何哉?君所謂〔一三〕輕身以先于匹夫者,以為賢乎?’樂正子曰:“克告于君〔一四〕,君將為來見也,嬖人有臧倉者沮君,君是以不果?!痹唬骸靶谢蚴怪够蚰嶂?,行止非人之所能也,吾不遇于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一五〕”又絕糧于鄒、薛〔一六〕,困殆甚〔一七〕,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仲尼之意〔一八〕,作書中、外十一篇〔一九〕,以為:“圣王不作,諸侯恣行〔二0〕,處士橫議〔二一〕,楊朱、墨翟之言,盈于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二二〕,是無君也,墨氏兼愛〔二三〕,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也;吾為此懼,閑先王〔二四〕之道,距楊、墨,放淫辭,正人心,熄邪說,以承三圣者〔二五〕。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捕场绷夯萃鯊推刚堉?,以為上卿。

〔一〕列女傳母儀鄒孟母篇:“孟子師事子思。”漢書藝文志:“孟子,子思弟子?!壁w岐孟子題辭:“師事孔子之孫子思?!笔酚洷緜魉麟[引王劭說,以“人”為衍字,亦以為受業子思之門,子思子(郡齋讀書志引)、孔叢子等書更載思、孟問答之辭,于是自韓愈、李翱以下,至毛奇齡四書剩言,皆以為學于子思,與應氏之言合。而史記本傳以為受業子思之門人,今所傳孟子外書則謂子思之子曰子上,軻嘗學焉。今考自孔丘卒至齊宣王元年,凡百五十年,孔丘卒時,子思為喪主,計其時當已年長;孟軻游齊,在去梁之后,見梁惠王時,即呼之為叟,則其時孟軻已老,中間更不了百五十年,縱使子思、孟軻俱長壽,恐亦未得親相授受,孟子自言“私淑諸人”,則亦后人所謂“門生門下見門生”之比耳。史遷之言,當得其實。故詹景鳳詹氏性理小辨子思孟子考、譚貞默三經見圣編、梁玉繩史記志疑、周廣業孟子四考、黃玉蟾孟子年譜、管同孟子年譜皆從之;應氏仍持“受業于子思”之說,蓋亦未之思耳。

〔二〕史記、列女傳俱作“道既通”。

〔三〕史記孟軻傳:“道既通,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遠而闊于事情。”

〔四〕林春溥孟子列傳纂、焦循孟子題辭正義引“舍”改作“合”。

〔五〕孟子滕文公下:“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今一見之,大則以王,小則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尋。宜若可為也?!壁w注:“枉尺直尋,欲使孟子屈己信道,故言‘宜若可為也’。”趙岐孟子題辭:“慕仲尼,周流憂世,遂以儒道游于諸侯,思濟斯民,然由不肯枉尺直尋,時君咸謂之迂闊于事,終莫能聽納其說。”

〔六〕梁玉繩史記志疑:“孟子游歷,史先齊后梁,趙岐孟子注、風俗通窮通篇并同,古史從之,然年數不合,說在六國表,當從通鑒始游梁、繼仕齊為是。通鑒蓋據列女傳母儀篇也。孫奕示兒編曰:‘七篇之書,以梁惠王冠首,以齊宣王之問繼其后,則先后有序可見矣,故列傳為難信?!ㄖ熳有蛘f兩存之)”案孟軻游宦,顧炎武日知錄、閻若璩孟子生卒年月考、王懋竑白田草堂集、周廣業孟子四考、曹之升孟子年譜、江永群經補義、任兆麟孟子考、林春溥孟子列傳纂、陸寶泉孟子時事考征、蔣一鑒孟子章句考年、黃本驥孟子年譜、黃式三周季編略諸書,言之詳矣,茲不列舉。

〔七〕孟子“祿”作“澤”。

〔八〕“畫”原作“晝”,朱藏元本僅下文“夫出畫而王不予追也”句之“畫”不誤,今據改正。史記田單傳畫邑,集解引劉熙曰:“ 畫,音獲。”水經淄水注、史記田單傳正義引括地志作“澅”,說苑立節篇又作“蓋”,音近借用。

〔九〕史記集解引劉熙曰:“畫,齊西南近邑?!闭x引括地志云:“戟里城在臨淄西北三十里,春秋時棘邑。……澅邑,蠋所居,即此邑,因澅水為名也?!彼涀退ⅲ骸皾彼鰰r水,東去臨淄十八里,所謂澅中也?!睋?,則畫為臨淄西南近邑,孟子三宿而后出畫,故尹士以為濡滯也。

〔一0〕今本孟子“諸”作“之”,論衡刺孟篇亦作“諸”。

〔一一〕孟子“之”作“諸”。

〔一二〕見孟子公孫丑下。

〔一三〕“謂”,孟子作“為”,古通。

〔一四〕劉節廣文選:“魯平公與齊宣王會于鳧繹山下,樂正克備道孟子于平公曰:‘孟子私淑仲尼,其德輔仁長民,其道發政施仁,君何不見乎?’”此后人擬文耳。

〔一五〕見孟子梁惠王下。

〔一六〕孟子公孫丑下:“當在薛也,予有戒心,辭曰:‘聞戒,故為兵饋之?!韬螢椴皇??”絕糧于鄒未詳??济献尤パ捶脆u(史記孟軻列傳),時有惡人欲惡孟子(趙注),或即困孟子于鄒、薛之間,故應氏說為絕糧于鄒、薛,一如孔丘之在陳絕糧,亦說為阨于陳、蔡之間也。類聚三五、初學記十八引應璩與董仲連書:“孟軻困于梁、宋,宣尼饑于陳、蔡。”說又與此異。

〔一七〕史記本傳作“所如者不合”。

〔一八〕本傳作“序詩、書,述仲尼之意”,淮南泛論篇高注作“敘詩、書、仲尼之意”,與應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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