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論云:‘武帝出璽印石,財有朕兆,子侯則沒印,帝畏惡,則殺之。’風俗通亦云然。顧胤案武帝集,帝與子侯家語云:‘道士皆言子侯得仙,不足悲。’此說是也。”御覽五九二引漢武帝集:“奉車子侯暴病一日死,上甚悼之,乃自為歌詩。”文心雕龍哀吊篇:“漢武封禪,而霍嬗(從唐寫本)暴亡,帝傷而作詩,此亦哀辭也。”此正足以證成應說。
〔五九〕御覽七五四引“對”作“共”,“沒”作“投”,“存”作“在”。
〔六0〕漢書董仲舒傳:“百官皆飾空言虛辭,而不顧實,外有事君之禮,內有背上之心,造偽飾詐,趣利無恥。”應劭所謂“空偽”,可與此互參。
〔六一〕左傳成公二年:“攝官承乏。”注:“猶代匱也。”
〔六二〕類聚四八引江淹讓尚書仆射表:“屢淹星鳥,每知忝素。”文選曹子建求自試表注引韓詩:“何謂素餐?素者,質也,人但有質樸,而無治民之材,名曰素餐。”
〔六三〕器案:范書劭傳,以中平六年拜太山太守,至興平元年,棄官歸袁紹,前后適為六載。
〔六四〕“聘”,胡本作“經”,意林亦作“經”。
〔六五〕拾補據意林改“祠”作“祀”。
〔六六〕意林“通”下有“更”字。
〔六七〕公羊隱公元年:“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注:“所見者,謂昭、定、哀;己與父時事也;所聞者,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者,謂隱、桓、莊、閔、僖,高祖曾祖時事也。異辭者,見恩有厚薄,義有淺深。”春秋繁露楚莊王篇:“于所見,微其辭;于所聞,痛其禍;于傳聞,殺其恩,與情俱也。是故逐季氏而言又雩,微其辭也;子赤弒弗忍言日,痛其禍也;子般弒而書乙未,殺其恩也。屈伸之志,詳略之文皆應之,吾觀其近近而遠遠,親親而疏疏也,亦知其貴貴而賤賤,重重而輕輕也,有知其厚厚而薄薄,善善而惡惡也,又知其陰陰而陽陽,白白而黑黑也。百物皆有合偶,偶之合之,仇之匹之,善矣。”史通雜說上:“語曰:‘傳聞不如所見。’”
〔六八〕原無“親”字,拾補云:“當作‘親見之人’。”今據改正。
〔六九〕戰國策秦策三:“五帝之圣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賢焉而死,烏獲之力焉而死,奔、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又見史記范睢傳。
〔七0〕大雅下武文。
〔七一〕拾補引錢大昕說,改“曰”作“自”。器案:今論語顏淵篇作“自古皆有死”,古人引書,往往刪改原文,牽就己說,如高誘注呂氏春秋審己篇引論語此章下文“民無信不立”,作“非信非立”是也,當存其舊,不必改作。
〔七二〕史記五帝本紀:“黃帝崩,葬橋山。”漢書武紀注引應劭曰:“橋山在上郡陽周縣,有黃帝冢。”水經河水注三:“陽周縣故城南橋山,昔二世賜蒙恬死于此,王莽更名上陵畤,上有黃帝冢故也。帝崩,惟弓劍存焉,故世稱黃帝仙矣。”器案:太史公書,兩漢尚無史記之名,漢書楊惲傳:“始讀外祖太史公記。”應氏此文作太史記,俱謂太史公書也。兩漢書直作太史公書。
〔七三〕御覽九二0引無“之林”二字,類聚六0引“林”作“枝”。周禮冬官考工記:“弓人為弓,……凡取干之道七,柘為上,檍次之,囗桑次之,橘次之,木瓜次之,荊次之,竹為下。”
〔七四〕“下垂”,類聚、御覽俱作“垂下”。
〔七五〕“從后”,原作“后從”,今從類聚、御覽引乙正。
〔七六〕類聚“名”作“為”。
〔七七〕漢書司馬相如傳注引應劭曰:“楚有柘桑,烏棲其上,枝下著地,不得飛,欲墮號呼,故曰烏號。”史記司馬相如傳索隱:“淮南子:“烏號:柘桑其材堅勁,烏棲其上,將飛,枝勁復起,摽呼其上;伐取其材為弓,因曰烏號。”古史考、風俗通皆同此說也。”器案:文選七發注、御覽三四七、又九五八引古史考同。又淮南原道篇高注:“烏號:柘桑其材堅勁,烏歭其上,及其將飛,枝必橈下,勁能復起,巢(借作摷)烏隨之,烏不敢飛,號呼其上,伐其枝以為弓,因曰烏號之弓也。一說:黃帝鑄鼎于荊山鼎湖,得道而仙,乘龍而上,其臣援弓射龍,欲下黃帝不能也。烏,于也,號,呼也,于是抱弓而號,因名其弓為烏號之弓也。”太平寰宇記一一八引武陵記:“
延溪有柘樹千余頃,枝條茂暢,昔有烏集其上,枝下垂著地,烏去,枝振殺之,群烏號嘯;楚人取其枝為弓,名曰烏號。”
葉令祠
俗說孝明帝時,尚書郎〔一〕河東〔二〕王喬,遷為葉令〔三〕,喬有神術〔四〕,每月朔〔五〕常詣臺朝〔六〕,帝怪其來〔七〕數而無車騎,密令太史〔八〕候望,言其臨至時,常〔九〕有雙鳧從東〔一0〕南飛來;因伏伺,見鳧舉羅〔一一〕,但得一雙舄耳〔一二〕。使尚方〔一三〕識視〔一四〕,四年中所賜尚書官屬履也〔一五〕。每當朝時,葉門〔一六〕鼓不擊自鳴,聞于京師〔一七〕。后天下一玉棺于廳事前〔一八〕,令臣吏試入〔一九〕,終不動搖〔二0〕。喬:“天帝獨欲召我〔二一〕。”沐浴服飾寢其中,蓋便立覆,宿夜〔二二〕葬于城東〔二三〕,土自成墳〔二四〕,縣中牛皆流汗吐舌〔二五〕,而人無知〔二六〕者,百姓為立祠〔二七〕,號葉君祠。牧守〔二八〕班祿,皆先謁拜,吏民祈禱,無不如意〔二九〕,若有違犯,立得禍。明帝迎取其鼓,置都亭〔三0〕下,略無音聲。但云葉〔三一〕太史候望,在上西門上〔三二〕,遂以占星辰,省察氣祥,言此令〔三三〕即仙人王喬者也〔三四〕。
〔一〕初學記職官部引漢官儀:“尚書郎,初從三署郎選,詣尚書臺試,每一郎缺,則試五人,先試箋奏,初入臺,稱郎中,滿歲,稱侍郎。”御覽二一五引漢官儀:“尚書郎,初上詣臺,稱守尚書郎,滿歲,稱尚書郎中,三年,稱侍郎。”
〔二〕漢官儀:“凡郡,或以川源,西河、河東是也。”(據孫星衍校集本)
〔三〕初學記十四、類聚五0又九一、御覽六九七引“葉”誤作“
鄴”,搜神記一亦誤作“鄴”,葉,漢縣屬南陽郡。
〔四〕“神術”,類聚五0無“術”字,孔本書鈔七八作“精神”,俱非。
〔五〕類聚兩引、御覽九一九引作“朔望”,范書喬傳、蒙求舊注亦作“朔望”。
〔六〕漢官儀:“初,秦代少府遣吏四,一在殿中,主發書,故號尚書,尚猶主也,漢因秦置之,故尚書為中臺,謁者為外臺,御史為憲臺,謂之三臺。”(據孫星衍校集本)案臺朝即尚書臺之治所也。類聚九一、御覽九一九引、范書、水經汝水注引搜神記神化篇俱作“
常自縣詣臺朝”。
〔七〕“來”字原無,書鈔、御覽二六六、六六二、六九七、九一九、類聚群書類編故事十、蒙求舊注及范書、水經注引搜神記俱有,今據補。
〔八〕漢官儀:“太史令,屬太常,秩六百石,掌天時星歷,凡歲,奏新年歷,凡國祭祀喪娶之事,奏良日,國有瑞應災異,掌記之。”(據孫星衍校集本)
〔九〕“常”,類聚、御覽九一九、水經注作“輒”,范書亦作“
輒”。
〔一0〕“東”字原無,書鈔、類聚、御覽二六六、六九七、九一九有,范書、水經注亦有,今據補正。
〔一一〕“羅”下,類聚、御覽二六六、九一九有“張之”二字,范書、水經注亦有。
〔一二〕類聚、御覽六九七引“雙”作“只”,范書同,群書類編故事無。徐友蘭曰:“上云‘雙鳧’,此不當為‘只’。”
〔一三〕漢書百官公卿表,少府屬官有尚方,注:“尚方,主作禁器物。”續漢書百官志三:“尚方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上手工作,御刀劍,諸好器物。”
〔一四〕拾補據太平寰宇記引校作“詔使尚方診視”。器案:御覽六九七引“尚”作“上”,“視”作“是”,屬下句讀,非是。又九一九引、水經注引“識”皆作“診”,范書同。今考本書怪神篇世間多有精物妖怪百端條,亦有“集診”語,說文:“診,視也。”漢書佞幸傳:“有司奏請發賢棺,至獄診視。”師古曰:“診,驗也。”楚辭王褒九懷:“乃自診兮在茲。”王逸注:“徐自省視,至此處也。”搜神記十四高辛氏條:“王診視之。”酈道元水經注序:“診其沿路之所纏。”孔平仲珩璜新論一:“診,不止脈也,視物皆可以為診。后漢書王喬傳‘使尚方診視舄’是也。”蓋世人習見識視,少見診視,遂臆改耳。又搜神記“尚方”作“尚書”,亦是臆改。
〔一五〕“四”上,書鈔有“乃”字,水經注、范書有“則”字。類聚五0“官屬”作“郎屬”。
〔一六〕“門”下,類聚、水經注有“下”字,范書同。
〔一七〕京師,注詳山澤篇京條。
〔一八〕通鑒八九注:“中庭曰聽事,言受事察訟于是,漢、晉皆作聽事,六朝以來,乃始加廠作廳。”
〔一九〕“試入”,水經注作“推排”,范書同。
〔二0〕“動搖”,水經注作“搖動”。
〔二一〕“我”下,水經注有“邪乃”二字,范書同。
〔二二〕“夜”,拾補云:“御覽五五六作‘者’。”器案:水經注、群書類編故事俱作“昔”,范書同。
〔二三〕范書注云:“王喬墓在今葉縣東。”通典州郡七:“葉縣有古墓,在東,俗云王喬墓。”
〔二四〕拾補云:“‘墳’下北堂書鈔九十二有‘其夕’二字。”器案:御覽五五六、水經注、范書亦有“其夕”二字。
〔二五〕“吐舌”,水經注作“喘乏”,范書同。
〔二六〕“知”下,拾補云:“類聚有‘之’字。”
〔二七〕“者”下,拾補據御覽校補“百姓為立祠”五字。器案:水經注作“百姓乃為立廟”,范書同。
〔二八〕“守”,何本誤“子”。
〔二九〕“意”,水經注作“應”,范書同。
〔三0〕通鑒六三注:“凡郡國縣道治所,皆有都亭。”后漢書皇后紀注:“凡言都亭者,并城內亭也。”器案:元河南志卷二:“都亭二十四,華延俊洛陽記曰:‘城內都亭二十四:芳林亭,奉常亭,廣世亭,昌益亭,廣莫亭,定陽亭,遮要亭,暴室亭,廣陽亭,西明亭,萬歲亭,夕陽亭,東明亭,視中亭,東因亭,建春亭,止奸亭,德宮亭,東陽亭,千秋亭,安眾亭,孝敬亭,清明亭。’(見延俊記,而失一名。)”
〔三一〕拾補云:“‘但云葉’,錢云:‘三字衍。’后漢書方術傳云:‘略無復聲焉。’”
〔三二〕元河南志卷二:“西面三門:北曰上西門,應劭漢官儀曰:‘上西門所以不純白者,漢家厄于戊,故以丹飾之。’門上有銅璇璣玉衡。李尤有銘。”
〔三三〕“令”字,據朱藏元本、仿元本、胡本、鐘本補。
〔三四〕器按:此事又見劉向列仙傳及書鈔七八引沈約俗說。史通書事篇:“范曄博采眾書,裁成漢典,觀其所取,頗有奇工;至于方術篇及諸蠻夷傳,乃錄王喬、左慈、廩君、槃瓠,言惟迂誕,事多詭越,可謂美玉之瑕,白圭之玷。惜哉,無是可也。”
謹按:春秋左氏傳〔一〕:葉公子高,姓沈名諸梁;古者,令曰公,忠于社稷,惠恤萬民,方城〔二〕之外,莫不欣戴。白公勝作亂,殺〔三〕子西、子期,劫惠王以兵。葉公自葉而入,至于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盜賊之矢若傷君,是絕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進,又遇一人曰:“何為胄?國人望君如望歲焉〔四〕,日日〔五〕以幾〔六〕,若見君面,是得艾也〔七〕,人知不死,其亦無〔八〕有奮心〔九〕,猶將旌君以徇于國,而又掩面,以絕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進之〔一0〕,與國人攻白公,白公〔一一〕奔山而逝〔一二〕,生烹石乞,迎反惠王,整肅官司,退而老于葉。及其終也,葉人追思而立祠〔一三〕。功施于民,以勞定國,兼茲二事,固祠典之所先也〔一四〕。此乃春秋之時,何有近孝明乎〔一五〕?周書〔一六〕稱:“靈王太子晉,幼有盛德,聰明博達〔一七〕,師曠與言,弗能尚也〔一八〕。晉年十五,顧而問曰:‘吾聞大師能知人年之短長也。’師曠對曰:‘女色赤白,女聲清〔一九〕,女〔二0〕色不壽〔二一〕。’晉曰:‘然。吾后三年,將上賓于天,女慎無言,禍將及女。’其后太子果死。”〔二二〕孔子聞之曰:“惜夫殺吾君也。”后世以其自豫知其死,傳稱王子喬仙〔二三〕。或人問仙,揚雄以為:“虙犧、神農、黃帝、堯、舜殞落,文王葬畢,孔子葬魯城之北,獨不愛其死乎?知非人之所能也。生乎生乎,吾恐名生而實死也。〔二四〕”國家〔二五〕畏天之威〔二六〕,思求譴告〔二七〕,故于上西門城上候望,近太史寺令丞〔二八〕躬親;靈臺位國之陽〔二九〕,又安〔三0〕別在宮中?懼有得失,故參之也,何有伺一飛鳧,遂建其處乎?世之矯誣,豈一事哉〔三一〕!
〔一〕見哀公十六年。
〔二〕左傳僖公四年:“楚國方城以為城。”又文公十六年注:“上庸縣東有方城亭。”
〔三〕“殺”字原無,今據拾補校補。
〔四〕方崧卿韓集舉正九引“如”作“而”,古通。
〔五〕“日日”,拾補云:“左傳作‘日月’,語寬,作‘日日’是。”阮元左傳注疏校勘記云:“纂圖本下‘日’字作‘月’,案毛誼父六經正誤云:‘日日’作‘日月’誤。”
〔六〕左傳釋文:“幾,音冀,本或作‘冀’。”
〔七〕漢書五行志注引應劭曰:“艾,治也。”
〔八〕“無”,左傳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