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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 爝火錄
  • 李天根
  • 4887字
  • 2015-12-19 14:57:49

黃斌卿聞王朝先飄泊定關,貽書三往招之。朝先渡橫水洋,斌卿部將朱玫、陸偉劫之;朝先跳水免,妻子俱死。斌卿以朝先為標將。

初二日(甲戌)

蘇觀生遣大將林察率海盜數萬人與林佳鼎戰于海口,佳鼎戰歿。佳鼎,故粵中監司,與察同姓相善。察使群盜詐降,佳鼎信之,乘勝追至三山口。亂作,全師皆覆,佳鼎同夏四敷赴水死;肇慶大震。

海盜乘東南風作,用火器焚佳鼎舟。佳鼎與四敷登岸陷泥淖中,全軍覆歿;武靖伯李明忠僅以數十騎免。

永明王擢吳炳為兵部右侍郎(炳,宜興人;萬歷末進士。崇禎中,官江西提學使副使,流寓廣東)。

升焦璉為參將。王素德璉;用破靖江王功,命為參將。

內批:升王化澄兵部尚書。化澄原任廣東巡按御史,驟升兩廣總制;林佳鼎代化澄督兵出,則晉化澄兵部右侍郎掌中樞印。會呂大器去官,墨敕升化澄兵部尚書:皆王坤之為也。瞿式耜疏言:『化澄誠賢,有廷論;斜封墨敕,何可為例!請補部疏,尚可塞幸進之門』。

命嚴起恒兼督湖南軍餉。

起恒官衡永道;升戶部右侍郎,督餉湖南,餉無匱乏。

進吏部文選司主事吳貞毓為郎中。

初五日(丁丑)

蘇觀生得陳邦彥書,猶豫累日,欲議和;會林佳鼎兵敗歿,不果。

大清兵由福建下潮州、惠州,長吏皆降;即用其印移牒廣州報無警,蘇觀生信之。

自昔兩廣在籍縉紳,必與三司、兩院通關節。己未以后,香山何吾騶主之;辛未,以潮陽辜朝薦主之(一作歸里),每事與吾騶角。然吾騶勢大,朝薦弗勝也;憤甚。迄今八月,大清兵取閩,尚無入廣之令。朝薦思得首功于大清以壓吾騶,乃親往福州獻下廣之策;盛言三月之功,可達桂林。固山李成棟聽之,遂發兵;與佟養甲由漳河襲潮州,降大盜陳耀,遂破惠州。

和平城破,知縣李信與其二子泓遠、淑遠俱死之(信,李春芳曾孫)。

永明王御史童琳疏參御史周光夏越資序題差用,私亂臺規非法;命廷杖琳。瞿式耜力救,得免。

以王化澄代林佳鼎督師。

蘇觀生治廣,務粉飾太平為事;而委任關捷先及梁朝鍾。捷先由進士歷官監司,小有才,便筆札;朝鍾舉于鄉,善談論,三遷至祭酒。有楊明競者,潮人,好為大言,詭稱精兵滿潮、惠間,可十萬;即特授惠潮巡撫。朝鍾語人曰:『內有捷先、外有明競,強敵不足平矣』!觀生亦器此三人,事必咨之。有梁鍙者,妄人也;觀生才之,用為吏科都給事中。與明競大納賄賂,日薦用數十人。觀生本乏猷略,兼總內外任,益昏瞀;招海盜捍御,其眾白日殺人,懸肺腸于貴官之門以示威,無敢呵問,城內外大擾。

永明王起召李永茂為大學士;未幾,罷。

帝進永茂大學士,以守制不入直;有旨奪情,專知經筵事。永茂疏薦十五人,王坤輒以己意斥山西道御史劉湘客;永茂怫然曰:『朝廷方以啟沃資永茂,永茂以十五省人才進,非私也;而去之,是言不信也,敢知經筵事乎』!即解舟去。瞿式耜疏言:『大臣論薦,新朝盛事;司禮輒去取其間,無以服御史,何以安大臣』!不聽。

升何兆寧為總兵官。

大清兵至漢中,以劉進忠為鄉導,至鹽亭界。是日大霧,張獻忠曉行至鳳皇陂,猝遇大清兵,中矢墜馬逃,伏積薪下;大清兵擒出,斬之。賊降及敗死者二、三十萬。

大清肅王為帥,問劉進忠曰:『張獻忠逃匿何所』?進忠曰:『在順慶之金山鋪,為西充、鹽亭之交境;去此千四百里,疾馳五晝夜可及』。獻忠以進忠守朝元關,殊不為意。大清兵前驅至,猶未信;進忠與善射者入其營,指示之曰:『此獻忠也』!一矢中額;獻忠訝曰:『果然』!逃伏積薪中。執近侍詢之而得,遂曳出斬之』(「誅巢新編」)。

按獻忠之死,其說不一。「紀事本末」云:『獻忠病死蜀中』。有云:『炮擊死于成都』;有云:『與大清兵戰于成都,箭中喉死』;有云:『養子孫可望鴆之死』。惟「綏寇紀略」則云:『遇大清兵,射死鹽亭』;與「明史」同。

「北略」云:孫可望形容短小而力甚大,性好殺,精悍強忍人也。微時為盜,系獄蘇州。張通判某勘之,一見知其非常人,欲脫之,喻之走;可望謝曰:『吾罪甚大,殺人者數矣;不可去也』。張再四遣之,終不去。乃陽以可望解北,以二百金分授二卒,命中途釋之;卒還,各笞十免究。可望遂投獻忠寨,以功授偽游擊;復為義子,賜張姓。獻忠得狂疾,將士離心;將死,調可望曰:『吾今日欲傳位』。時諸將在側,乃召五歲兒至,手刃之;語可望曰:『今天下大亂,此事未可知。子尚幼,無用;倘異日有人輔之,必與汝爭,則事敗矣。故吾殺之,以一兵權』。

由是,可望遂為大帥,鴆殺獻忠。

獻忠既殪,剜其心,色若髹。呼犬食其尸,犬去尸丈許,旋驚反走匿;狺聲如泣,數日不敢出。餓鷂飛下,將近,即折而逝。魂化為黑虎,不知所從來,突出嚙殺人;跡之,不復見。橫尸處生草,葉芒刺如針;觸人肌,痛甚于螫,潰見骨』。

「蜀難敘略」亦云:『獻賊心色純黑』。

川中自遭獻忠亂,列城內雜樹成拱;狗食人肉,鋸牙若猛獸。虎豹日嚙人死,輕棄去,不盡食也。民逃深山中,草衣木食,久遍體皆生毛。

時荒城遺民幾百家,日報為虎所暴;有不滿數十日而一縣之民俱食盡者。敘州人逃入深山,久之,麋鹿無異。見官軍,以為獻賊復至也,驚走上山;步如飛鳥,追之莫及。

張獻忠屠蜀,幾盡;間有余生者,白畫見〈矞鬼〉,千百為群。人恐,但呼「獻忠至」,即散去。人孤寂,亡匿山中。夜孤寂,伐木燃之;鬼輒呼其類,環人就火。人潛納巨竹于火中,燒竹節,聲發如炮;鬼走,遙唾之。依然人言,非鬼嘯也(李翰業)。

十一日(癸未)

永明王補侯時偉吏部主事(時偉,公安人,崇禎中進士;歷官吏部考功主事)。

魯王次長垣。

上饒徐敬時囗永豐之九仙寨,與大清兵相拒者,救之以標將楊文死(?)。敬時知不濟,作絕命詞四章,北面再拜,自縊死(敬時,崇禎丁丑進士)。

賊黨孫可望、艾能奇、劉文秀、李定國等率殘兵南奔,驟至重慶;曾英出不意,戰敗死于江,賊遂陷綦江。王應熊避之,退走永寧山中;范文光保境如故。

張獻忠既死,其偽將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白文選、馮雙禮悉潰,而南陷綦江。

侯官郭符甲起兵,大清兵攻之;帳下五百人皆戰死,符甲亦遇害。五百人浮尸海上,符甲獨屹然不動;鄭成功葬之海島(符甲,崇禎十六年進士)。

十五日(丁亥)

大清兵襲廣州執聿〈金粵〉,蘇觀生自縊,祭酒梁朝鍾、太仆寺卿霍子衡等死之;聿〈金粵〉與周、益、遼等二十四人俱被殺。聿〈金粵〉視學,百官咸集;或報清兵逼,觀生叱之曰:『潮州昨日尚有報,安得遽至此!妄言惑眾,斬之』!如是者三,而清兵已自東門入;觀生始召兵搏戰,兵精者皆西出,倉卒不能集。觀生走梁鍙所問計;曰:『死爾!復何言』!觀生入東房、鍙入西房,各拒戶自縊。觀生虞其詐,稍留聽之;鍙故扼其吭,氣涌有聲,且推幾仆地,久之寂然。觀生信其為死,遂自經。明日,鍙獻其尸出降。朝鍾聞變赴池,為鄰人救出;自經死。聿〈金粵〉方事閱射,急易服踰垣匿王應華家;俄縋城走,為騎所獲。饋之食,不受;曰:『我若飲汝一勺水,何以見先人地下』!投繯而絕。何吾騶與應華等悉降。霍子衡召妾莫氏及三子應蘭、應荃、應芷,語之日:『「禮」:「臨難毋茍免」。若輩知之乎』?三子皆曰:『惟大人命』!子衡援筆,大書「忠孝節烈之家」六字懸于中堂;易朝服北向拜,又易緋袍謁家廟,先赴井死,妾從之。應蘭偕妻梁氏及一女繼之,應荃、應芷偕妻徐氏、區氏又繼之,惟三孫得存;有小婢見之,亦投井死。

李成棟選精騎三百,宵夜西行。過增城縣,潛入花山,命前鋒十人以青白布里頭,作洋舡舵工狀;直至廣州布政司前紫薇牌坊下,于人叢中去布露辮發,揮刀大呼。止殺一人,而滿城奔潰。十人分守各門,晝夜巡視。第三日,三百囗騎方至。時觀生潛匿酒肆,有于篋中見「文淵閣臣印」;索其一醉,不與。報知巡緝,立擒之;觀生慨然曰:『吾以一布衣登兩朝相位,死亦何憾』!質問時,一語不答:遂殺之。紹武只身假作賣舊衣人,欲出城,不識鄉路;貌復寢怪,識者無敢藏匿。為內閣中書某所指,賣銀十兩;副將杜永和擒之,并周、益、遼等二十四王并殺于布政司前雙門下。梁朝鍾自刎死。百姓俱薙發歸順。時四姓盜聯〈舟宗〉海上,花山光林亦擁眾數萬;水陸交訌,民不聊生。

何吾騶既降,乞修「明史」,李成棟許之;因署于門曰「纂修明史何」。時人因有「吾騶修史,真堪羞死」之謠。

南海鄺露抱所寶古琴,不食死。

番禺梁萬爵,字天若,唐王時舉人;見城破,曰:『此志士盡節之秋也』!赴水死。

萬爵,官行人。

南海郭瑤,字季文,參將邦英之子;官守備。北兵射之,瑤以肘三落其矢。被執,見佟養甲;養甲故與瑤同隸袁崇煥麾下,解其縛,署為都司。

十八日(庚寅)

黃毓祺、徐趨偵江陰無備,率壯士十四人襲之;不克,趨被執。毓祺復逸去,避江北;其子大湛、大洪被收,兄弟爭死。而毓祺以敕印事發,逮系江寧獄。將刑,其門人告之期;命取襲衣自殮,趺坐而逝(毓祺好學有盛名,精釋典)。

寧都諸生劉泰兆,字方公;約里人為大全會,激奮忠義。事不集,徙居釣峰。北兵過其地,鄉人盡走,泰兆獨衣冠當門立;兵曰:『汝何人』?答曰『我天朝廩膳生也』。『何不薙發』?曰:『薙發,即非天朝人也』。兵殺之。

張肯堂飄泊海外。

肯堂自唐王死,轉徙海上;出私財募兵,與周崔芝共事。

二十日(壬辰)

永明王拜陳子壯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總督廣東、福建、江西、湖廣軍務。會廣州失守、聿〈金粵〉被執死,子壯止不行。

子壯力辭不赴,以丁魁楚秉揆故也。

王坤疏薦海內碩卿數十人,吏科給事中劉鼒等疏論內臣不得薦人;帝怒,叱逐鼒等。瞿式耜言:『司禮抑人不可,薦人更不可』。力持之;乃止。

何騰蛟奏改傅作霖為監軍御史;題蕭曠為總兵官,管黎平參將事(曠,武昌諸生;為劉承胤坐營參將)。

偏沅巡撫陳藎率滇將趙印選、胡一青囗覲,晉印選、一青都督少保;各謝恩率兵還汛。初,印選等至江西,與高進庫戰,襲其老營,盡殺其父兄、妻子;進庫忿,戰益力。滇軍大潰,印選等走湖南依閣部何騰蛟。

李占春、于大海收殘卒二千奔涪州,劉文秀遣其黨盧名世疾攻之;占春敗。大海在忠州知力不支,放舟出夔、巫入楚。

魯王總兵錢達航海至閩,忠孝伯鄭成功承制授達破鹵將軍。

二十三日(乙未)

北帥李成棟傳檄各郡縣,別遣將徇南、韶而自下肇慶。

永明王侍郎御史李綺疏參丁魁楚十大罪:欺君誤國、玩兵害民、敗群亂常、罔神蔑誓并喪身辱祖;若不改轍,覆亡立候。面帝朗誦。魁楚引罪,帝慰諭之。明日,有旨:『李綺降三級調外』(綺,字友三,松江人,庚辰進士;官瓊山知縣。永明登極,授西臺。時廣州已破,知永歷必走,扈從甚難;因疏參魁楚,冀罷職。及得旨,喜極;即解維入廉州)。

內批:改戶部郎中周鼎瀚為給事中。瞿式耜爭曰:『鼎瀚歷俸深,且有擁戴功,應升卿寺;今破例而改,非升也』。然鼎瀚志在給事,卒為給事。

二十五日(丁酉)

廣州報至,王坤請王西幸避之;瞿式耜方視師峽口,亟返肇慶力挽,坤不從。乃升朱治〈忄間〉為兩廣總督,守肇;奉王走梧州。

式耜曰:『我兵水陸麇至,三水可上下搤也』。爭之不得,請身留肇慶。宗人府朱容藩曰:『左右所恃,惟式耜一人。式耜留守,上行益孤』。亦不許。式耜部署畢,疾趨梧州,帝已過梧而西。

王意欲幸楚,時班行皆楚、蜀人,亦勸王行;王意遂決。

治〈忄間〉,字子晦,浙江舉人;有文譽。崇禎時,官肇慶府同知。

明督師王應熊卒于畢節衛。

孫可望陷遵義。

龍門破,里人廖翰標以二幼子托從父,從容自縊(翰標,天啟中舉人;官江西新城知縣)。

潮州山寨私擁趙王,北帥佟養甲、李成棟遣兵攻之;王即自歸,薙發居孝光寺。會陳子壯致啟于王,啟未達而事泄;降北廣州知府陸元璣受佟、李指,逼之。至元妙觀,勒令投繯死。

二十六日(戊戌)

帝駕小艇上西峽。

丁魁楚深結太監王坤,得為首輔;用舊旗鼓蘇文聘為內閣辦事中書,晝夜出入計直,百司分給文武憑札。得廣州警報,絕不示人。以事干者,現銀減價四、五,誘人多就。有瓊崖參將白斌托禮科李用楫之弟來營升總兵;來初受中書,見時事日非,且聞廣信,因而觀望。斌在海外,猶未及知;恐來為之不力,且稟揭直達魁楚促早就,云具名禮在中書李來處,來不知也。魁楚忽于暮夜遣人索斌贄,示稟揭,勒逼如數;來填八酒器、五十金。二十五日,朝見謝恩者,猶趨鏘殿陛。忽肩輿出城,掠小艇駕上西峽,喧傳帝已去矣;于是文武紛逐,各不相顧。侍郎汪光室與李來同舟,力眾競進;不知鄰舟為帝座,幾為觸沒。惟魁楚舂容雅度,絕不惶遽;漸移資入舟,瞠目而視,反若局外觀者。蓋魁楚于擁戴時早自為計,今且有異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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