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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嶺海焚余
  • 金堡
  • 4478字
  • 2015-12-16 15:58:16

臣承恩命即赴江干,誓死詰戎,余非所問。顧于召對之次,圣懷洞達,無不悉之情;退而思維,通夕不寐。以陛下大有為之君,而天人交處于不足,群臣茍有良知,皆當引罪請死;奈何呼之猶不應乎?臣觀古之集大業者,上作志則下作氣,上作氣則下作力。今中興之計,陛下勇決,而群臣出以從容;即親征一行,陛下自然,而群臣類于勉強。其諸因循茍且,未易盡陳;兩京積習,牢不可破。陛下至于作力矣,群臣且有未能自見其志者;是臣所終夜永嘆也。李綱之于宋,撓之不聽、折之不從;高宗決意棄之,而成偏安。郭子儀之于唐,無事則就閑、有急則赴難;肅宗未嘗決意用之,而亦成再造。今封疆之臣,言及于內;而綸扉之地,制不及于外矣。其最可懼者,武人得操政府之權,臺諫尚有私門之謁;邪正各具匯征之勢,群臣亦存聯絡之形。其最不可長者,易于言君而難于言臣,易于言相而難于言將,易于言功而難于言過。其最不可不戒者,不奉令而奉意,不畏理而畏勢,不爭軍功而爭官體,不斷實事而斷空言。大臣既未有膽識能為陛下決大疑、定大計,動人于千里之外;而小臣復少死職之人,若有微示重輕,以分趨待向,則陛下必獨立于朝廷矣。且即使趨向不回、輕重不失,訑訑沓沓,待挽推。若天下之事惟陛下事,而群臣無所與焉,幾何而不敗。凡人之心,分而為十分,用其半于公、用其半于私,此今之所謂賢者也。然而用五分之私,足以集十分之害;用五分之公,不足收一分之利。凡人之力分而為十分,用其半于緩、用其半于急,此今之所謂中行也。然而用五分之急,僅足乘三分之勢,用五分之緩,常足失七分之機。今何時也,陛下為孤君、群臣為危臣,不言憂樂,而呼吸判存亡;不言得失,而造次爭生死。如今群臣曰:吾能拜犬豕,則可。若猶未敢為此言也,豈可呼之而不應哉!臣今日行矣,臣知陛下苦衷,敢以此為同朝告。其所以告陛下者,陛下固能容之,亦曰輕信人者,必輕疑;輕出言者,必輕改;慎報故人之德,勿多假以重權;偶開使過之門,勿屢干以清議。蓋用百君子未易成功,而用一小人即能致敗。愛民貴乎不擾,今且有十年九牧、一事兩行之煩,虛受視乎能行,仍恐有說而不繹、從而不改之病。此區區之愚,終欲自獻。若夫駐蹕不可久、出關不可遲,惟愿毅然決計,勿復以建寧為天興而已。幸陛下與諸大臣留意。

帝覽疏,命翰林繕寫于文華殿屏障間,俾君臣交儆。鄭芝龍以為同于市朝之撻,欲車裂金堡而后已。從此崎嶇閩、浙,無一步不踐危途矣。

論馬士英不當復職疏

臣伏見陛下復馬士英官,設為功罪以相準,其所為功,與士英無與,且皆不得已而為之辭者也;其所為罪,犯二祖、列宗、天下人之怒。陛下不得私赦士英,使人謂陛下輕祖宗、安皇帝、太后而重鄭芝龍;首反居下、足反居上,臣未見其可。人有欽酖而死者,必覆其余瀝--士英,安皇帝之余瀝也。北京未復,用一士英,而失南京;南京未復,用一士英,必并失福建。豈有以宗社存亡,徇一勛臣之情面者!且士英之功罪,不待辨而決之。芝龍非遂倒視黑白;其所為此,特欲使陛下失人心耳。若曰借以收方國安,則國安之忠、不忠,故不在士英之用、不用也。陛下能自強,謹持理法以御下,則拔扈者必臣;不能自強,倒持理法以聽下,則臣者亦必拔扈。今使人臣內外比周,挾勛鎮之兵威以脅朝廷,使不得不復其官。士英已無人臣禮,陛下亦安得而臣之乎!今即使士英能復南京,還安皇帝、太后,猶無以償東南百萬生靈之命。陛下日言愛百姓,而先庇一害百姓之人;日言報祖宗,而先縱一覆祖宗社稷之賊:無以自信于天下。至謂舟中一見,能識真人;倘有疑陛下利安皇帝之亡而歸功于馬士英者,則豈可哉!臣愚昧不能多舉遠事,即如魯藩復用士英督師浙東,萬口號為翻板弘光。臣誠不忍以陛下圣明,再蹈此轍,取笑四海,貽譏萬世。敢進其狂直,止此過舉。若夫士英之罪,雖虜寇亦能知之,無俟臣言;陛下勿憂其北走胡而為此羈縻也!臣繕疏甫畢,陛下仍用彭遇颽為僉都御史;馬士英、王期升、彭遇颽皆用,是懸榜而招小人矣。小人何嘗無才,但能亡人國耳。期升曾經臣論列,猶以遠臣諫,不敢未信而多言;遇颽經臣面奏,是以諫臣諫,不得聽:則陛下未為能納忠、臣未為能盡職也。陛下未為能納忠,臣生有余媿;臣未為能盡職,臣死有余罪。臣聞諫臣之道,后事而爭之,不如先事而止之。臣竊幸有先事之止,不煩補牘而遂以因循,貽后日之爭。若屢翹陛下之失,以便其沽名責直之私者,非臣愚所敢出也。乞削臣科銜,以為溺職之戒。臣不勝隕越。謹昧死具奏,伏候圣斷。

先事陳情疏

為謹陳江東之變局,并剖微臣之素心;懇祈圣斷,亟賜處分事。

臣以十九日至溫州,與督撫臣鳴俊定臨江進討之計。輔臣議抵金華,即遣中軍都督僉事鄭有亮監軍、光祿寺少卿朱子覲率兵直走臨安,與忠武將軍姚志卓合,以窺杭州之西北。一面速請圣駕出關,鎮定異萌;一面調兵征餉,陸續接濟。臣即從臺州,徑赴忠義營矣。臣自惟受陛下特達之知,初無一語欺飾,以負天地;而事會所遭,輒不從心,跡涉于欺,言皆成罪。不得不先事以告陛下者,遵謙兩迎大駕,力主開詔,其歸向不可謂不篤;今聞受魯藩義興伯爵;諸人俱拜,勢不獨異。即揆之功名之心與危疑之情,羈縻瞻顧,未能遽絕,皆宜有之。臣至軍前,可令立繳藩篆。然陛下之駕不出三衢、督師之兵不臨江上,即遵謙獨奉正朔,而二心之群橫截于中,聲息不得相通、緩急不能相救、此曹不敢奪遵謙之兵,其以斷遵謙之糧也有余矣。遵謙若舍殺虜之初心,返戈內向,即為不義;若坐而待斃,是不死于虜,而死于高皇帝子孫之手也。臣至軍前,亦即可通啟魯藩、馳檄文武諸臣,反復勸戒,以明大義。然陛下之駕不出三衢、督師之兵不臨江上,臣與遵謙共奉正朔,此曹不敢殺臣之身,其以阻臣之行事也亦有余矣。臣若遨游于二帝之間,即為不忠。若中道自棄,一事不成,是向以朋友之誼,猶可展手足;而今者奉天子之命,并不能置筆舌也。臣已與輔臣鳴俊約矣,今當與陛下約:二月為期,投應不至,而魯藩拒命、道路阻絕,遵謙之營不能自拔,則臣先事之陳,不啻再四,臣即束身以奉使無狀,自拘于司敗耳。若夫欺君之罪,非臣所敢任也。臣之心跡,至明至白;其修晰陳事,至真至切。伏惟圣監。

繳敕印疏

為微臣奉職無狀,束身歸朝;恭繳敕書、關防,伏候圣斷處分事。

臣以正月十八日至忠義軍,恭頒恩命;鎮臣鄭遵謙率諸將士踴躍拜受,即擬遣子懋繩、左翼總兵官洪聲督兵迎駕,有定議矣。先是,遵謙為江上諸臣所齮龁,屢有奪糧之釁,一軍嗷嗷已幾兩月,行糧未措,遣發維艱;而會稽縣庫額征之餉,復為方國安中軍藩封定南伯俞玉者劫去。遵謙不得已躬自入城,稍示彈壓。田仰、客鳳儀共挾私隙,列陣藩宮、伏兵殿側,襲殺遵謙,斷指傷臂,劫掠居民,幾成大變。遵謙歸,迅連章糾之,格而不下。此則遵謙孤危內變,未知死所之勢也。臣甫至臺州,陳函輝密啟魯藩,欲殺臣矣;既至紹興,環起而攻者,謂臣藐視監國,抗不受官。今既入閩,乃復至浙,搖動人心;而方國安、王之仁等復為王期升、馬士英修怨,遂借黃澍一案,指臣為虜諜,欲立殺臣而后已。臣竊惟王之仁,故無足怪。國安即欲殺臣,則請命于陛下耳;乃假手魯藩,此何為者也,遂具啟稍明出處本末,而束身歸期,恭聽圣斷。此一舉也,國安語御史陳潛夫:若臣不入閩則已;如果入閩,必甘心于臣。臣謂猶有朝廷,則臣有罪,自死于天子之鈇鉞,寧有死于強臣之刀鋸者乎!顧臣反躬自思,臣之罪,臣自知之;亦何必諸臣箝網四張也!臣以缞绖不祥之身倡義余杭,與姚志卓同敗,而終不能與姚志卓同功;上之不能死節以教忠,次之不能守制以教孝,冒昧行間,往來閩、越,有何實效裨益國家!即以直言,蒙陛下不世之知,亦口舌得官耳;乃碌碌道途,未能了鄭遵謙一事,并不可謂之說客:是臣之罪也。臣徒以力請親征,結怨勛貴。今黃道周既敗于前,鄭鴻達復退于后;四方為之喪氣,萬乘不可輕行。臣業已欺江東父老,而又不能荷戈先登,與健兒爭一擊之長;乃類于賊虜貽君父,是又臣之罪也。臣初謂江東可以坐定,浙西可以力復,杭州可以間取,義師可以驅策。今事機既失,關外動搖;僅一督撫坐鎮三衢,為已壞之封疆收拾殘局,尚恐不支。若臣敢為大言以欺陛下,是又臣之罪也。顧猶有可解者曰:愚若黃澍者,陛下雖經賜敕,澍雖經拜疏,然舉國持疑,即愚人亦知捫舌;而臣謬為反間可、用招來可,必澍之反正。今未有期,設令溘先朝露,則澍終為叛臣、終為黨縱,圣明矜察,不投三至之杼,臣亦何面目舍圜扉之外以為居、斧鉞之外以為命乎;且使天下之人,謂陛下弘獎人才,每多破格;而猥蒙寵遇如臣者,使悍將奸黨得借題修卻侮辱朝廷,傷圣世平明之化而玷陛下知人之明。此尤臣所刺心扼吭而不欲生者也。謹恭繳敕書一道、忠義營監軍關防一顆,席藁于衢州旅舍,伏候宸斷處分。倘蒙圣明念其無他,不加顯戮;乞削臣原官,予以應得之罪。臣即遠御魑魅不敢忘死,以圖報圣恩于萬一。至若鄭遵謙效忠原切,實勢多乖;所積猜嫌,半因歸命。今聲靈未及,逃死為難;更望圣慈多方矜拯,臣無任激切待命之至。為此具本,端差臣標中軍參將龔朝植恭捧敕書、關防繳進,并赍奏以聞。

再請終制疏

為再申終制之請,仰懇天恩俯遂愚誠事。

臣兩具疏辭職,未蒙圣慈放免。臣以分屬小臣,不敢遷延道途,屢瀆天聽。臣奉差宜復命,特監雪謗宜謝恩。且出十死一生,宜稍盡犬馬戀主之私。謹趨行在,于本月十五日見朝訖。臣雖一介志存名節,憶當筮仕之初,見先臣黃道周論楊嗣昌根本已壞,節目何施。臣讀其言,每為嘆服。今即國當奇變,不主故常;然與鄭遵謙、姚志卓等戮力疆埸,于心差安、于義差合。茲備員禁近,始于倡義,終于持祿;已虧名教,實負本心。此臣區區深以惕息。臣伏讀圣旨:墨缞隨駕征討,正合金革之禮。非不知仰借明綸,可自解免。顧臣力請陛下出關,而臣乃復入閩矣;雖不得已,亦心傷焉。疆圉孔棘,廟算成艱。幸浙、幸虔,尚無定畫;為征、為討,當在何時。在陛下可以萬幾周六合,原非虛文親征;而臣不過以一身治一官,何必虛文隨駕。伏乞陛下特允臣請,許于服終供職,使臣進退無媿大倫。此尤朝廷克謹民彝之務,臣不獨為私請也。

三請終制疏

為憂時雖不敢辭、陳力尤無所據,冒罪終請,仰祈圣監事。

臣兩疏終制,天語彌切,諭以時事安危之機、君臣相救之義,與國家兩全之禮。臣伏讀感泣,茍具心胸,何忍言去。臣聞時平則貴能讓,世亂則貴能任;以今觀之,容有未然。今天下不乏能任之人也。撰敕鑄印,惟見才多;課職獻功,惟見才少。夫乘危急之秋襲取功名,斯已薄于君臣矣。復使不肖如臣者,開一奪情視事之端,利祿攖心,薄于父子,亦何取如此人而用之!且使臣能操戈殺賊、力御疆場,國爾忘家,未為不可。今懦而無武,不金不革,于禮安居!若乃入垣辦事,責在建言,而朝廷納言之途未嘗不廣,大小諸臣工師技藝人皆得言,言皆得見;即臣橫被知遇,以直言而授諫官,非為諫官而始直言也。然則今天下所少,亦不在言;所少者,擇言之識與能行其言之才耳。臣即黽敏圖報,于實效空言,兩者無一而可,而徒有薄于君父之愆。此臣所為不忍言去,而終不敢不辭者也。夫訓士以勇,貴在知方;觀人以使,本先有恥。臣豈獨為一身愛名節哉!愿陛下深察,曲全臣志!至于遵旨候對,臣誠欲稍畢其區區之意;茍片語有裨,亦戀主微誠所不能自已者。臣不勝懇切待命之至。

極陳時事疏

為危亡之形日迫、補救之術全疏,懇乞速定廟謨,無狃積習以蹈覆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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