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宗欲選進士之尤者績學以備官僚,既命楊溥掄宣德五年進士,得三山薩琦等八人,與列作養,后又敕通取二年、五年、八年進士,召試于文華殿,取二十人,镃為首。通前二十八人,如永樂間應二十八宿之數。
太宗嘗命翰林院覆試下第舉人,得張鉉等六十人,賜冠帶,入國學,以俟后舉。又嘗進副榜舉人親試之,拔三人入翰林,時復有副榜進士之例。(歷代小史)
宣德六年五月,行在禮部成,踰月,上命寮屬入蒞事,賜什器百六十二,刻‘禮部公用’四字其上。已,南禮部復析所藏古今書百十二部,總二千八百冊,以實之。(劉忠愍集)
宣德七年,以故鴻臚寺為翰林院,落成,諸殿大學士皆至習禮,不設西楊、南楊座。或問之,應曰:‘此非三公府也。’二楊以聞,上命工部設座,禮部敘位次,二楊始自內閣出,座諸學士上。
自太祖相傳,列圣臨朝,每至日昃,不遑暇食,惟欲達四聰以來天下之言。英宗以幼沖即位,三楊慮圣體易倦,因創權制,每日早朝,止許言事八件。前一日,先以副詣閣下,豫以各事處分陳上,遇奏,止依所陳傳旨而已。英宗既殂,三臣繼卒,無人敢復祖宗之舊者,迄今遂為定制。
取孔、顏、孟三氏子孫至京,從陪祀。顧鼎臣上言,以為孔子之道,為萬世帝王法,在當時門弟子唯曾參之傳獨得其宗,而二千年以來,未有能表章之者。我皇上崇儒重道,遠邁帝王,似茲曠典,所宜肇舉。伏乞命禮官詳議,盍訪曾氏子孫,與孔、顏、孟三氏一體錄用,則吾道幸甚。上是之。于是求得曾氏子孫名質粹者,授博士,以主祀事。
正統四年夏,詔百官悉遵諸司職掌定員,員外者送吏部改除。修撰林在列,林,宣德庚戌都魁也,上知其賢,不欲以處他職,特詔記其名,賜歸以待用。(姜洪松岡集)
景泰元年九月,初令九卿內閣相移文書名,內閣移司屬書孔目名。(今言)
彭時雜記:戊寅年二月,上圣烈慈壽皇太后尊號告天下,詔草已進,予謂李公曰:‘此事宜有恩典。’李曰:‘先年兩赦,數赦非所宜。’予曰:‘非赦也,但行優老之政。欲朝官父母七十者,與誥敕,百姓年百歲,與冠帶,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如此恩典,斯與上徽號相稱。’李公甚喜,因共擬仁政數條呈,上大悅,命即行之。
李公賢在內閣時,太監曹吉祥嘗在左順門令人請說話,公語云:‘圣上宣召則來,太監請不來也。’曹乃令二火者掖而至,公云:‘太監誤矣,此處乃天子顧問之地,某等乃謹候顧問之官,太監傳圣上之命,有事來說,自合到此。豈可令人來召耶?’曹云:‘吾適病足耳,先生幸恕罪也。’聞李公沒后,有事,司禮監只令散本內官來說,太監不親至,今日閣老請太監議事,亦不至矣。內閣體勢之變,又非前比。
洪武、永樂以來,凡百司朝覲,命吏部、都察院考,其尤不職者,乃黜之,不過數十人。其后吏部患人言,務以多黜為公,方岳以下,少有微瑕,輒黜之,黜者亦不敢訴。丘公浚深知其弊,言于上曰:‘唐虞三載考績,三考黜陟,今有居官未半載而黜者,所黜徒信人言,未必皆實,此非唐虞之法,亦非祖宗舊制也。’上深然之。會吏部上大小庶官當黜者幾二千人,乃敕凡歷官未三載者,俱復其任,雖經一考,非有貪暴實跡者,亦勿黜。
孝宗臨御,弘治七年以后,天下章奏,早朝后幸文華殿,司禮監奏送,御覽過,大事親批,庶事發內閣調帖,送司禮監批行。當中批行者,圣批也,傍行批行者,調貼批也。至于事有所疑,必召內閣大學士諭以圣意所在,使之參酌可否,然后行,真推心置臣腹也。
焦芳入閣,仍欲兼部事,瑾屢遣人來與李閣老商議,李云:‘無此例。’瑾云:‘曾聞李賢兼管。’李云:‘李賢是吏部侍郎,入閣后升尚書,時王翱掌部事。’又問:‘前有之乎?’答曰:‘蹇義為吏部尚書,與戶部尚書夏元吉五日一赴東閣,與大學士三楊議事,未嘗兼學士也。’次日吏部請印信,內批令焦芳兼管部事,芳以問李,李曰:‘某已言之,此二事實難兼攝。內閣佐天子出令,吏部所擬升調官間有可否,今自擬之,而自可否之邪?又每日通政司奏事奉旨吏部知道者,即當廷跪承旨,內閣班侍立聽。今亦將出跪而更起立耶?又部事差謬,或章奏錯誤,小則回話認罪,大則罰俸,脫有之,亦將隨同認罪乎?’芳乃辭部事。
吳文定公卒后,朝廷贈官議謚,命祭葬,仍官其一子為中書舍人。時公長子奭已承蔭為國學生,部以次子奐進,上特改奭為中書舍人,而以奐補國學,謂弟不可先兄也。群臣嘆服。
藩府親臣,無不任京朝官之禁,弘治十二年詔修問刑條例。吏書屠公滽與大理少卿王輔有隙,因言輔系儀賓,不當居輦下,乃出為參政,遂條為例,至今遵之。不知國初王親多掌禁兵,為輔佐,曷嘗有是耶?
貢舉試院諸需,舊皆取之順天宛、大二縣,裁數百金而民不堪,用且不給。費宏議以各省鄉試用度皆有羨余,請俱令解部,轉貯順天府庫而取用之。遂加舊額三之二,諸用以足。
劉春,初開武舉充試官,武舉有錄自此始。其條格皆創為之,最稱折衷。
王瓚升南祭酒,六年,南禮部移文本監,撰述慶賀皇上尊慈圣康壽太皇太后、慈壽皇太后表文,瓚以非奉旨不敢撰述答之,部復查有成化二十三年舊規,本監乃與南翰林公同撰述。
或曰,今內閣一人兼四官,非禮。此不然,顧其人稱否耳。唐虞三代盛時,大禹嗣崇伯,為司空,加百揆,三官也,其帥師征苗,又兼士師蠻夷猾夏之職。伊尹為冢宰,領阿衡,又兼師保,太甲稱為師保,高宗稱為阿衡,意當時亦有封爵,非四官乎?周公以魯侯代太公為太師,兼冢宰,領東伯。召公以北燕伯入為太保,代周公為冢宰,領西伯司馬。畢公以列侯代周公為太師,領東伯。皆四官也。景泰時,陳芳洲一人領五官矣。(今言)
國初,自徐太傅達出為征虜大將軍,入為中書右丞相,其出將者,文襄而后,若翟文懿巡九鎮,楊文敏三使寧夏、甘肅與寧遠、西寧,謀軍務。景泰中,王毅愍、高文懿皆以賑濟行,江少師督察四川軍情,理儲餉行,李文正以次輔祭孔廟,兼撰碑文,以闕里完,故重之也。
張永以東廠功乞封,已持內旨,引內官劉馬兒例,要楊公廷和,公曰:‘劉以功封其族人,非封自身也。事載岳公類博稿中。’取示之,乃已。
劉公龍掌翰林院事,奉命同吏部考察本院并內閣兩房官。舊例,四品自陳,五品聽考。往年王文恪公獨以學士掌院事,免考。先生申明舊例,奏可,著為令。
故事,臺省有缺,選博士等官充之,而南監不得與。賈詠疏以南北一體,宜采擇以勵有志,詔可之。
諸大綬修撰滿考,是時生母陳與所后母金并在邸,而制不得兼,封本生,則疏請貤封,肅皇帝許之。庚申春,乞假奉兩淑人歸,陳淑人卒于涂,制又不得服本生,而公衰绖疏水,竟三年,然后赴闕,則閱假限兩歲矣。當事者矜其情,為請于上,凡為人后者,皆得服其本生,著為令。嗣是廷臣得貤封及服本生者,咸推公,謂孝能錫類云。
祖宗時,凡遇常朝,內閣與錦衣衛官俱墀下侍班,而領敕者亦非翰林官捧給。嘉靖九年,上始定制,常朝畢,內閣官于東陛,錦衣衛于西陛,各以次升立于寶座之左右,捧敕用翰林官,日輪一員,立于內閣官之后候承旨,由左陛下至御道,授領敕官,畢,方回本監。蓋自是閣臣愈嚴重,而錦衣亦日崇顯矣。
舊制,經筵講官及執事官失儀,許令出班請罪,得面宥。至是,鴻臚寺卿黃紳等奏言:‘經筵乃圣天子講學親賢之地,非視朝聽政比,一切差誤,宜令侍儀科道等官退而具奏上,請免其面奏。’從之。經筵官失儀不面奏,自嘉靖六年始。
東閣在六館之下,祖宗時初不設官,后來以翰林學士年深者居之,專管文官誥敕事。在正統年間,已久不設,弘治七年復設,如石、賈詠皆以吏部尚書兼學士,吳一鵬、溫仁和皆以禮部侍郎兼學士管誥敕,若藉以為入閣地者。大學士張璁謂:‘此官實內閣私門,況誥敕,彼無一字之勞,徒建虛名,以希幸進,宜革之便。’上從之。故嘉靖六年以后,文官誥敕俱屬之史官,閣臣看正而已。
故事,科道官有父兄位九列者,例得改除館職,俟其積有年資,仍出為外官。武廟實錄成,加恩,而大學士費宏擬升檢討席春按察僉事,則以春原系避其兄禮部尚書席書改除館職者也。書憾宏,上疏歷稽累朝升官無調外者。上以書言,特令升春翰林修撰。宏疏奏辨明前擬,不得已,升春副使,御筆復改為僉事,蓋出宸斷也。其能容大臣守法如此。
故事,父任京堂而子為科道者,例得回避改他官。耿裕、許誥俱以父任冢卿故得改授翰職。嘉靖九年,御史胡效才以父璉任都御史,奏當回避,上曰:‘近年科道改翰職,此陰厚私弊,效才準于在京別衙門相應職事改授。’以后俱照此例行,凡回避者,不得改翰職矣。
張文忠久于科第,諳世故,得位,每事欲復祖宗舊制,行進士、舉人、歲貢三途并進法,士風一變,人思奮庸,賢才輩出而無滯。又科舉,各省差京朝官主試,亦復舊例,且免夤緣外簾諸司之弊,又刻舉子中式原卷文字,以免作小錄誤閱卷之功。后夏言當柄,盡廢之。
科試
永樂甲申科,廬陵周孟簡與弟述同登第,述在孟簡之前,太宗曰:‘弟不可以先兄。’乃置述于后,此即二宋故事也。
永樂二年,曾棨舉狀元及第,周述、周孟簡次之,皆江西人,述與孟簡,兄弟也。文皇御批棨策曰:‘貫通經史,識達天人,有講習之學,有忠愛之誠。擢魁天下,昭我文明,尚資啟沃,惟良顯哉。’批述曰:‘偉之才,充實之學,朕用爾嘉,擢居第二。勿自滿假,惟時懋哉。’批孟簡曰:‘辭足以達意,學足以明理,兄弟齊名,古今罕比。擢爾第三,勉其未至,罔俾二蘇專美于世。欽哉。’
曾公鶴齡考順天鄉試,初試之夕,場屋火,試卷有殘缺者,有司懼罪,不敢以更試為言,惟欲請葺場屋,以終后試。公曰:‘必更試,然后百弊滌,至公著。不然,雖無所私,亦招怨謗。朝廷何惜一日之費以成此盛舉哉!’有司具二說以進,命下,竟如公言,眾皆懾服。
似鐘監秋試場,黜舉子之私以賄請者,而不暴其名,曰:‘毋以一人玷我賓興盛典。’
景泰改元,詔以邊圉孔棘,凡生員納粟上馬者,許入監,限千人而止。然不與饌餼,人甚輕之。成化己丑進士安邑張璲當在首甲,以援例抑置二甲第一。成化甲辰,山西、陜西大饑,復令納粟入監,兩閱月放回依親,有告愿自備薪米寄監讀書者聽。尋令監生年二十五歲以上,方準食糧收撥,其省費如此。丘文莊以禮侍掌監事,季考以南城羅為首,曰:‘此解元才也,取之者其惟李賓之、程克勤乎?’是年丙午京闈,果二公主文柄,論題‘仁者與物為體’。以‘無我,則視天下無非我’立說,理既明暢,詞亦奇古。參以前后場俱稱,遂置首選,連第入史館,文名震海內。于是援例之士增價矣。
景泰間,吉安劉公宣代戍于京師龍驤衛,為衛使畜馬,晝夜讀書廄中,使初不知也。公偶與塾師論春秋,師驚異之,以語使,使乃優遇之。未幾,發解及第,由翰林編修仕至工部尚書。取解時,劉文恭公鉉主試,訝其文,謂必山林老儒之作,及啟封,乃公也,人始識公,而文恭知人之名益著。
彭華為詹事時,成化壬辰殿試,與讀卷,鄉人劉震當為第一。華兄時在內閣,避嫌欲置震二甲,華曰:‘舉不避親,何嫌之有?’乃以震居第二,識者謂華有宰相器。
天順庚辰,會試罷,李文達詢人物于考官,或曰:‘五魁中,張元禎神童也,人物獨王一夔。’及選庶吉士,英廟欲專選北人,公曰:‘南人亦須選。’乃會選于吏部,元禎不與,公曰:‘此神童,不可以貌取。’急追回與進之。成化丙辰廷試,王冢宰以程敏政卷字精楷,力贊為第一,公曰:‘論文不論書。’卒取羅倫第一。
黎淳考鄉試時,有試卷甚奇,公喜得人,及后二場卷入,輒不類。公移文外簾,使勾稽墨卷,果謄錄生截卷為所親地者。公具發其奸,而卒置初卷于首,乃名士馬中錫也。
柯潛考應天鄉試,舟維淮揚,有舉子暮夜投公,公叱之,彼固以請,以所賂遺置公前。公怒,命執付有司,治以法。是秋場屋肅然,比揭曉,咸稱得人。
學士呂原、修撰柯潛為會試考官,揭曉后,有落第舉人奏考官校文顛倒者,上問李賢,對曰:‘此乃私忿,考官實無弊,如臣弟讓亦不中,可見其公。’上意始解。乃命九卿會翰林院考前奏者,多不能答題意,因疏其狂妄,命枷號部前以示眾,澆風頓息。
傅圭主應天試事,時應天簾外官有行私者,既知不可為,又畏其人之權勢,乃欲委禍于圭。送廩餼時,令一私人隨至簾內,欲有所請白,即叱出,痛笞之,曰:‘此豈汝所至之地?’其人竟不敢言。說者謂當時一容其人啟口,則行私者得以借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