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在城外掃蕩的計劃,被事先得到情報的八路軍粉碎了。鬼子和八路軍打了幾場遭遇戰,卻接連吃虧,回到城里的鬼子就開始了反思。反思的結果是出了內奸,鬼子就開始了一輪內查,一時間,風聲很緊。幾日后,偽軍的一個姓李的大隊長說是有通八路的嫌疑,被拉到城門外,斃了。姓李的大隊長被斃前還穿著偽軍的制服,被五花大綁地帶到了城門外。昔日不可一世的大隊長,早已成了草雞,哆嗦著身子,一遍遍地喊:太君,我冤枉啊——
他嘶啞地喊著,還是被鬼子的子彈擊穿了腦殼。
楊鐵漢看到這一幕時,正帶著磨刀的家什,帶著三個孩子站在人群里。孩子們一臉鎮定地看著,盼春抬頭望一眼楊鐵漢,輕聲地問:叔叔,那人真的是共產黨?
楊鐵漢馬上伸手捂住了盼春的嘴,又用嚴厲的目光盯了眼盼妮和軍軍,兩個孩子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拉著三個孩子擠出人群,到了沒人的地方,才表情威嚴地說:記住了,以后再也不要當著別人的面說這樣的話。
盼妮率先點點頭。盼春看著楊鐵漢的表情,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委屈得想哭。
楊鐵漢瞥了盼春一眼,繼續板著臉說:你們還要記住,在外人面前你們要管我叫爸。
這一次,三個孩子一起用力點著頭。
這件事情沒過多久,日本人和偽軍在夜里搞了一次大清查,他們挨家挨戶登記搜查,見到可疑的人就抓。
楊鐵漢家的門被敲響時,三個孩子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他只能硬著頭皮打開了門,門剛一開,日本人的刺刀就明晃晃地戳到了他的面前。那一瞬,他下意識地用手往腰里摸,卻是空空蕩蕩。這時,他才反應過來。
一個偽軍走過來,推了他一把,把他抵到了墻角,吆喝著:家里都有什么人,登記了嗎?
老總,俺家沒啥人,除了我,還有三個孩子。
偽軍又狠狠地搡了他一把。在偽軍和鬼子刺刀的逼迫下,他只好帶他們去了里屋。
三個孩子已經醒了,抱在一起,縮成了一團。
偽軍和鬼子的手電筒在屋子里亂晃一氣,沒發現什么,就把光線聚在三個孩子的身上。一個偽軍躥過去,一把就扯掉了圍在孩子身上的被子。
軍軍嚇得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爸,爸——
楊鐵漢趕緊走過去抱住了軍軍,一邊賠著笑說:老總,有啥話沖我說,別嚇著孩子。
一個鬼子嘰里哇啦了幾句,旁邊的偽軍就喝道:太君問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磨刀的。說完,用手指了指墻角堆放著的磨刀用的家什。
幾只手電在他的臉上晃了晃,又在幾個孩子的身上晃了幾下,一個偽軍就發現了問題,他湊到楊鐵漢的面前看了看,奇怪地叨咕著:咦,看你也不大,咋這么多孩子?說著,又用手電照了照床上的盼妮和盼春:這兩個孩子也有六七歲吧,你啥時候結的婚,生的娃?
楊鐵漢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俺都成親八年了。
你女人呢?偽軍不甘心地問。
回鄉下奔喪去了。
偽軍似乎還是將信將疑,繞著楊鐵漢轉了兩圈后,就又湊到了床前:你們管他叫啥?
軍軍最先回答:叫爸。
盼妮和盼春也一起說:他是俺爸。
楊鐵漢這時才算松了一口氣。偽軍轉回身,推了一把楊鐵漢說:你說你女人奔喪去了,我記住了。過幾天我再來查,要是你女人還不在,我就定你個通共罪。
鬼子和偽軍吵吵嚷嚷地走了。
那天晚上,楊鐵漢一夜也沒有睡好,三個孩子也沒睡好。
盼妮畢竟大一些,她沖楊鐵漢說:爸,他們還會來嗎?你啥時候把我們送走啊?
楊鐵漢起身給三個孩子掖了掖被角,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他話是這么說,心里卻一點底也沒有。鬼子和偽軍還來不來,他不知道;何時把三個孩子送走,他也不知道。但他清楚,孩子們在這里多停留一天,就會多一分危險。
老葛是他的上線,也是他的上級,眼前這些棘手的事情,讓他又一次想到了老葛。
第二天,他還沒去找老葛時,老葛出其不意地找上門來。
他看到老葛,還是吃了一驚。老葛和他約定,沒有大事,雙方盡可能少接觸。此時,老葛突然出現在布衣巷還是第一次。
老葛沒來前,他正準備扛著磨刀的家什,帶著三個孩子出門。老葛一進屋,三個孩子就乖乖地躲了出去。
老葛見到他,就握住了他的手說:白果樹同志,讓你受苦了。
聽了老葛的話,他鼻子有些發酸,干地下工作,什么困難他都考慮到了,甚至想到了犧牲,但就是沒有想到會讓他帶三個孩子。
老葛說:真難為你了。組織上一直想把三個孩子送走,但是,這中間我們的同志被捕了,又叛變了,我們的下線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現在,我們無法和下線取得聯系,三個孩子也就無法送出去。
老葛說到這兒,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望著老葛,在心里也沉重地嘆著氣。
嘆完氣的老葛,抬起頭,神色凝重地看著他:我們現在的形勢看來只能是等待。
他也抬起頭來,嚴肅地對老葛說:老葛同志,帶孩子我不怕,我怕的是不安全。
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我想,組織上也一定在積極地想辦法,盡快把三個孩子送出去。
說著,老葛從懷里掏出幾塊銀元,放到桌子上:這是組織上給孩子們的生活費,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老葛說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
他望著老葛離去的門口,呆呆地愣了一會兒。他原以為老葛會給他帶來另外的消息,結果卻是這樣。看來,他別無選擇,只能耐心地等待了。
當他帶著三個孩子出現在振興雜貨鋪門前時,抗生一下子就看到了軍軍。他從鋪子里跑出來,大呼小叫地喊著軍軍的名字,軍軍也笑嘻嘻地迎上去。
楊鐵漢每次路過雜貨鋪的心情都異常復雜,想進去,卻又怕進去。以前,他想進去,是想幫助彩鳳母子做些什么;現在,他害怕走進雜貨鋪,是因為身邊又多了盼妮和盼春,他不知該如何向彩鳳去解釋。
抗生跑出來,彩鳳也從門里走了出來,她看到眼前的盼妮和盼春就怔了一下。
抗生熱情地拉著軍軍的手,不眨眼地打量著盼妮和盼春。
軍軍見抗生奇怪的樣子,就介紹道:這是我姐盼妮,這是我哥盼春。
軍軍這幾天已經和盼妮、盼春玩得很熟了,他在心里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姐姐和哥哥。看著他們如此的親近,讓楊鐵漢也暫時放下心來。軍軍哥哥姐姐地叫,在外人眼里,他們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
彩鳳望了眼盼妮和盼春,又望了眼楊鐵漢。
楊鐵漢走過去,把肩上的東西放到了地上。
彩鳳轉身走進了里屋,楊鐵漢想了想,也跟了進去。
彩鳳定定地望著他。
楊鐵漢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鐵漢,我知道你現在是干啥的了。彩鳳終于說道。
楊鐵漢趕緊向她解釋:這是親戚的孩子,在鄉下過不下去了,就放到我這里。
鐵漢,我不問孩子的事,我只告訴你,我是魏大河的妻子。
楊鐵漢聽了,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他定定地看著彩鳳:彩鳳——
彩鳳低下頭,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楊鐵漢看在眼里,忙偏過頭去:我該帶孩子們走了。
楊鐵漢和孩子們走出鋪子的時候,彩鳳追了出來:楊鐵漢,有事就過來找我。
楊鐵漢沒有回頭,帶著三個孩子走出了振興雜貨鋪。街上很快就響起了磨剪子嘞,戧菜刀——
抗生咬著手指頭,看著小伙伴們離去。
楊鐵漢始終沒有等來轉移三個孩子的通知,卻等來了鬼子的又一次全城大搜捕。
鬼子和偽軍敲開布衣巷十八號的時候,仍然是在晚上。三個孩子已經睡下了,自從盼妮和盼春來了,楊鐵漢就把大床讓給了三個孩子,自己在房間的一角搭了一張床。
楊鐵漢此時躺在床上,睡意全無,滿腦子里想著三個孩子的事。照料著三個孩子的生活,他并不犯愁,最讓他頭疼的是他們的安全。組織輾轉著把他們送到了他這里,他決不能讓他們出事,否則,他的工作就是失敗的。
接應的下線遭到了敵人的破壞,而何時恢復與外界的聯系又不得而知,他的心里一片茫然。就在這個時候,鬼子和偽軍砸響了他家的大門。他打開門的時候,鬼子和偽軍明晃晃的刺刀就把他抵住了。有了上次鬼子搜查的經歷,這次的楊鐵漢就顯得很有經驗。他站在那里,看著鬼子和偽軍,一句話也不說。
一個偽軍喊了起來:說,家里有啥人?
就三個孩子,已經睡下了。
旁邊的偽軍用槍托砸了他一下,幾個鬼子打著手電,屋里屋外地翻找起來。最后,他們把三孩子也推搡了出來。幾個孩子睡意惺忪地圍在楊鐵漢的身邊,盼妮緊緊地扯著他的衣角,軍軍抱住了他的腿。看到孩子們無助的表情,他心里的什么地方動了一下,很快就有一種很硬的東西在身體里拱了起來,他伸開手,把三個孩子緊緊地護了起來。
一個鬼子的小隊長,沖著三個孩子和楊鐵漢嘰哩哇啦喊了一通,翻譯官就趕緊翻譯起來:太君問了,你怎么一個人帶三個小孩兒。
楊鐵漢用手死死地護住孩子,臉上賠著笑,沖翻譯官說:孩子的娘去鄉下娘家奔喪去了。
鬼子的手電就又仔細地在楊鐵漢和三個孩子臉上照了照。
翻譯官上前一步,一把抓過了軍軍,軍軍害怕地往后退著。鬼子小隊長從兜里摸出一塊糖在軍軍面前比畫著。軍軍不接,把一雙小手背在身后。鬼子看一眼旁邊的翻譯官,翻譯官就沖軍軍笑了笑,蹲下來說:小孩說實話,太君給你糖吃。
軍軍的表情越發得緊張起來。翻譯官用手指著楊鐵漢,虎起面孔問軍軍:你管他叫什么?
軍軍毫不遲疑地答:叫爸。
翻譯官仍不甘心地看著軍軍:他真的是你爸?
軍軍點點頭。
鬼子小隊長見在軍軍這兒沒有問出什么,便一揮手,兩個偽軍走過來,不由分說,把盼妮和盼春從楊鐵漢的身邊拉了出來。鬼子小隊長這回把糖收了起來,翻譯官提高了聲音問:他是你們的什么人?
盼妮和盼春張口就說:他是俺爸。
經歷了太多的兩個孩子早就看出了眼前的危險,但他們還是表現得很鎮定,這讓楊鐵漢感到欣慰。
鬼子不再理睬三個孩子,卻一把抓住楊鐵漢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嗷嗷叫著。
楊鐵漢看著小丑一樣的鬼子,直想一拳打過去,奪下槍,和鬼子決一死戰。他沖動著伸手向腰間摸去的瞬間,他忽然冷靜了下來,意識自己已經不是縣大隊的一名排長,而是地下交通聯絡員,他當下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好這三個孩子。他趕緊弓起腰,臉上堆著笑:太君,他們真是俺的孩子,孩子他娘去鄉下奔喪了。
鬼子滿臉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沖翻譯官嘰里哇啦地說了幾句什么,翻譯官繃起了臉說:太君說了,這孩子我們要帶走,等他娘回來了,太君驗明正身才能領回來。
不等楊鐵漢反應過來,幾個鬼子和偽軍就沖過去,拖著三個孩子往門外走。雖然幾個孩子大小場面也經歷過,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陣勢,孩子們一邊哭,一邊喊著:爸,我們害怕。
楊鐵漢想沖上去,把三個孩子奪回來,卻被鬼子明晃晃的刺刀抵在了墻邊。
孩子的哭喊聲越來越遠,他大聲地沖孩子喊:孩子,只要爸還活著,你們就不會有事——
夜,一下子又靜了下來。楊鐵漢呆呆地立在那里,鬼子帶走了孩子,卻將他一個人留了下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清和孤單,耳邊一遍遍地回響著孩子們的哭喊。孩子是在他的手里被帶走的,他沒有保護好他們,這是他的失職,茫然中他忽然就想到了老葛。他剛走到街口,就被鬼子給攔住了,今晚城里戒嚴,看來想見老葛也只能等到天亮了。
第二天,一夜沒有合眼的楊鐵漢還沒有去見老葛,老葛卻找到了他。他見到老葛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有保護好孩子,請組織處分我吧。
老葛正是放心不下三個孩子,才一大早趕過來的。他聽了楊鐵漢的話,就什么都明白了,他靠在門上,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終于小聲地說:白果樹同志,這不能怪你。我們的內部有人叛變了,鬼子這次就是沖三個孩子來的,你沒有責任。我馬上跟組織匯報,一定要全力以赴救出三個孩子。
說完,拉開了門,忽然又想起什么,回過頭叮囑道:等我的通知。
望著老葛離去的背影,楊鐵漢的心里很亂,想到老葛說起“鬼子這次就是沖三個孩子來的”這句話時,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抗生。想著彩鳳和抗生也許會遇到麻煩,他再也坐不住了,急三火四地奔了出去。
當他趕到振興雜貨鋪時,果然不出所料。此時天已大亮,以往這個時候,彩鳳早就卸下門板,抗生也在門口玩上了。此時,屋里屋外冷冷清清,他一邊拍著門板,一邊喊:彩鳳,彩鳳——
半晌,門突然開了。彩鳳面色蒼白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楊鐵漢,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楊鐵漢沒有見到抗生,他意識到了什么,急切地問:彩鳳,咋了?是不是抗生出啥事了?
彩鳳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她嗚嗚咽咽地說:昨晚上,抗生讓鬼子給帶走了。
最讓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沒頭沒腦地說:抗生又沒有犯法,他們憑啥把抗生抓走?
彩鳳抹了一把眼淚說:他們懷疑抗生的爸是八路軍,說要想領人,除非讓他爸去。
楊鐵漢聽了,身子慢慢地蹲了下去,他想到了魏大河。別說魏大河犧牲了,就是沒有犧牲,也不可能進城去領孩子。此時,他感到深深的自責,他不但沒有保護好三個孩子,就連彩鳳和抗生也沒有保護好。他在心里狠狠地責罵著自己,半晌,才抬起頭,看著無助的彩鳳,發現彩鳳也在望著他。彩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突然問:你那三個孩子呢?
他低下了頭。
彩鳳見他這樣,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嘆了口氣:俺知道,那三個孩子都不是你的。
他抬起頭,去望彩鳳時,彩鳳已經把頭扭向了別的地方。
他以前只帶著軍軍一個人時,彩鳳并沒有多想,以為軍軍就是他的孩子,甚至,有段時間她還誤解過他,直到盼妮和盼春的出現,才讓她意識到了什么,盡管她沒有明說。雖然,她只是個女人,但丈夫畢竟是隊伍上的人,有些道理不用說,她也能明白。
彩鳳的一句話,也讓楊鐵漢覺得沒有必要再向她隱瞞什么了,同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冒了出來。想到這兒,他盯著彩鳳說:彩鳳,我幫你去把抗生領回來,但也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只要能把抗生領回來,讓我干啥都行。
彩鳳眼里的神采一下子亮了起來。
楊鐵漢就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他決定和彩鳳扮成一對夫妻,去領回那幾個孩子。
孩子們很順利地就被領了回來。在回來的路上,楊鐵漢抱著軍軍,盼妮和盼春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角,雖然,他們只分別了一夜,但這樣的驚嚇著實讓三個孩子感受到了危險。
剛見到軍軍時,軍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叫著:爸,我怕,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盼妮和盼春也抹著眼淚,看著三個孩子,他的眼睛也潮濕了,他把孩子們緊緊地擁在懷里,在心里說:孩子,你們放心,爸以后再也不讓你們受到驚嚇了。
當見到孩子們時的激動慢慢平復下來,他不能不想得很多,這一次,孩子們算是躲過了一劫,可誰又能保證下一次呢?這么想著,回家安頓好三個孩子后,他要急于見到彩鳳。彩鳳也和他一樣,面臨著同樣的危險。
當他又一次來到振興雜貨鋪時,彩鳳正坐在屋子里,摟著抗生發呆。他的到來,讓彩鳳暫時止住了眼淚。
彩鳳一遍遍地說:嚇死人了,這抗生要是有啥好歹,我以后咋向大河交代啊。
彩鳳這么說著,眼淚就又落了下來。抗生伸出手,一點一點地為媽媽擦去眼淚,嘴里說著:媽,我以后聽你的話,再也不離開你了。
彩鳳緊緊地抱住了抗生。
楊鐵漢在一旁聽了,看了,心里陰晴雨雪的說不出個滋味。這時,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大河的承諾。過了半晌,他終于對彩鳳說:彩鳳,為了你和抗生,我想搬到雜貨鋪來住。
彩鳳聽了,怔怔地望著他。
他又說:這不僅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那三個孩子。看來,鬼子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彩鳳看著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她沉思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楊鐵漢,你現在是干啥的,跟我們娘兒倆沒關系,但沖著你和大河是戰友的分兒上,也為了幾個孩子,你們搬過來,我沒啥意見。
楊鐵漢沒有想到彩鳳這么痛快就答應了,他立起身,搓著手,一遍遍地說:彩鳳,那太感謝你了,以后我會保護好你和抗生的。
楊鐵漢在回布衣巷的路上才想起了老葛,自己的決定事先還沒有向老葛請示呢,他開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
當他找到老葛時,老葛拍著手說:組織上也正為這件事情著急呢,本來想派一名女同志配合你的工作,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如果像你所說,那當然是最好了。
老葛的支持也讓他有了信心。接下來,他就把彩鳳的情況向老葛作了匯報,老葛畢竟是做地下工作的老同志了,他半晌沒有說話,低頭沉思著。
楊鐵漢也知道,做地下工作必須謹慎、小心,但眼前的形勢也只有這樣才是安全的。他可以不考慮自身的安危,但他不能不考慮三個孩子,況且,彩鳳一個人帶著抗生也是危機四伏。如果他能和彩鳳相互作為掩護,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但老葛是他的上級,這件事情的決定必須要征得老葛同志的同意。
老葛沉思良久,終于開了口:白果樹同志,你的想法我認為可行,但我要向組織匯報一下。你等我的通知。
楊鐵漢知道自己該告辭了,他站起身,悄無聲息地從后院的小門走了出去。
兩天之后,楊鐵漢得到了老葛的通知:組織上同意他的想法。直到這時,他才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