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雜記》:“明云間莫是龍,有聞于時,近吾杭莫云卿如煉,亦似文雅好事,為名流所重。毛稚黃贈詩,所謂‘昔字云卿者,君其伯仲間’是也。”
《天祿琳瑯》:“宋板《南華真經》有‘莫云卿賞識印’。又《唐柳先生文集》,云間莫氏城南精舍藏書,有‘莫氏云卿’、‘城南精舍’、‘莫生秋水’朱記。”
《紅豆樹館書畫記》:“莫廷韓《秋山無盡圖》,有‘清味少人知’、‘山有壽兮松有茂’二印。”
《式古堂書畫考》:“云卿印,有曰‘思玄亭’、曰‘碧山樵’、曰‘虛舟子’、曰‘玉關山人’。”
一七四、秦四麟季公 泰景陽
為慕玄亭揚子云,又玄亭亦寄斯文。
但觀玄覽中區宇,便識貍奴典守勤。
《懷舊集小傳》:“孫允伽,秦季公之婿也。季公名四麟,讀書嫻古。”
《蘇州府志選舉類》:“常熟萬歷八年貢:秦三麟,字仲祥,宜興訓導。”昌熾案:當為季公之兄,世無有知者矣。
《海虞詩苑》:“秦蘭征字元芳,世居邑西大河。祖四麟,善填詞曲。嘗以省試至金陵,行囊惟挾《琵琶》、《西廂》兩記,同伴訝之,公笑曰:‘吾患曲不工耳,不患文不中也。’其放誕多此類。”
蘭征《與士達乞雛貍詩》:“那有余糧愁鼠耗,只勞架上守殘書。”
《愛日精廬藏書志》:“鈔本《穆天子傳》六卷,板心有‘玄覽中區’四字,秦酉巖藏書也。”又:“《吹劍錄》,板心有‘玄覽中區’四字,孫岷自跋曰:‘秦公手鈔甚富,筆法流逸。是蓋老年筆也。寶之寶之。’”
《鐵琴銅劍樓書目》:“《極玄集》,每頁板心有‘又玄齋’三字,卷末題云:‘此吾鄉秦酉巖手錄。庚寅上元日遵王見贈,弗乘。’卷中有‘五嶺山人’、‘又玄齋校閱過’二朱記。”又:“《烏臺詩案》,邑秦氏藏。卷首有‘囗首秦氏’、‘四麟之印’二朱記。”
《天祿琳瑯》:“《東觀余論》,有‘秦季公’、‘四麟書隱’、‘雍門世家’、‘又玄亭收藏圖書印’諸朱記。”
錢受之《虞逸夏君墓志銘》:“君諱時中,字夏父,少從景陽秦君游,而與少補蔣君為童子師。秦君家故饒于貲,喜藏書,朱黃丹白,開卷爛然。從人得秘書,多用行書好寫,篝燈讎勘,老而不倦。蔣君尤貧,不能購書,人間多有之書,皆手自繕寫。盈箱溢幾,尤為專勤。”昌熾案:景陽疑即四麟。并存之,以俟考。
一七五、黃居中明立 子虞稷俞邰
玉笈珠囊制駱駝,郁儀未較竹居多。
晉江父子藏書處,石戶分明有鬼訶。
《明詩綜小傳》:“黃居中字明立,晉江人。萬歷乙酉舉人。自上海教諭遷南京國子監丞。有《千頃齋集》。”
《靜志居詩話》:“監丞銳意藏書,手自抄撮。仲子虞稷繼之,歲增月益。太倉之米五升,文館之燭一把,曉夜孜孜,不廢讎勘。”
《鶴征前錄》:“虞稷字俞邰,一字楮園。”
周亮工《黃母周宜人七袠壽序》:“海鶴先生厭世,長公俞言,有雋才,已先先生朝露。宜人撫俞邰成立,能守先世之藏書。夏必暴,蠹必簡,猶時時借人藏本,稽其異同。”昌熾案:俞言名虞龍。
錢受之《黃氏千頃齋藏書記》:“戊子之秋,余頌系金陵,方有采詩之役,從人借書。林古度曰:‘晉江黃明立先生之仲子,守其父書甚富,賢而有文,盍假諸?’余于是從仲子借書,得盡閱本朝詩文之未見者。于是嘆仲子之賢,而幸明立之有后也。仲子來告我曰:‘虞稷之先人,少好讀書,老而彌篤。自為舉子,以迄學官,修脯所入,衣食所余,未嘗不以市書也。藏書千頃齋中,約六萬余卷。余小子裒聚而附益之,又不下數千卷。惟夫子之于書有同好也。得一言以記之,庶幾劫灰之后,吾父子之名與此書猶在人間也。’”又云:“闖賊一炬,內閣之書盡矣。而內府秘殿之藏如故也。煨燼之余,繼以狼藉,舉凡珠囊玉笈,丹書綠字,綈幾之橫陳,乙夜之進御者,用以汗牛馬,制駱駝,蹈泥來,載泥沙,藉糞土,求其化為飛塵,蕩為烈焰而不可得。自有喪亂以來,載藉之厄未之有也。海內藏書之富,莫先于諸藩。今秦、晉、蜀、趙熸矣,周藩之竹居,寧藩之郁儀,家藏與天府埒,今皆無尺蹄片紙矣。汶、洛、齊、楚之間,士大夫之所藏,又可知也。黃氏之書儼然無恙,則豈非居福德之地,有神物呵護而能若是歟?”
黃宗羲《次族侄俞邰見贈詩》:“秣陵焦氏外,千頃聚書多。石戶棲千秘,宗人許再過。從來耽怪牒,豈以易鳴珂。況說今加富,應知有鬼訶。”
《東湖叢記》:“千頃堂藏書,有晉江黃氏父子藏書印。”
一七六、祝以豳耳劉 李可教受甫
海上驚沙起浪淘,樓船十丈駕飛濤。
投綸那得任公子,一釣扶桑連六鰲。
《人海記》:“藏書之厄,如吾鄉祝侍郎耳劉之萬古樓,武原駱侍郎骎曾,非流散則灰燼。”
《杭州府志》:“祝以豳字耳劉,海寧人,萬歷丙戌進士,知隨州,入為兵部員外。時日本攻朝鮮,尚書石星力主招撫,以豳曰:‘日本勍賊,朝鮮屬國,今以朝鮮急而遣招撫,是棄朝鮮也。東藩折于日本,勢必及我。’朝議是之。居鄉十六年,起江西按察使,尋擢應天府尹,進工部左侍郎。致仕。”
《松江府志》:“李可教字受甫,年十二能屬文,趙貞齋遴為贅婿。年十八,補諸生。其先世儲書萬余卷,遭倭寇,悉散佚。可教多方訪購,風鈔雪寫,得還十五六。校讎點勘,丹黃爛然。子逢原、逢申。”
一七七、焦文憲竑
委宛羽陵方蔑如,廣寒清暑殿中儲。
校讎但惜無臣問,七略于今未有書。
《明詩綜小傳》:“焦竑字弱侯,上元人。萬歷己丑賜進士第一,授翰林修撰。謫福寧州同知。追謚文憲,有《漪園集》。”
王文簡《說楛跋》:“澹園,山東日照人,以軍籍居金陵。”
《千頃堂書目簿錄類》:“《焦氏藏書目》二卷,焦竑。”
《澹生堂藏書訓》:“金陵焦太史弱侯,藏書兩樓,五楹俱滿,余所目睹。而一一皆經校讎探討,尤人所難。”
《征刻唐宋秘本書例》:“前代藏書之富,南中以焦澹園太史為最。”
黃宗羲《天一閣藏書記》:“余在南中,聞焦氏書欲賣,急往訊之。不受奇零之值,二千金方得為售主。時馮鄴仙官南納言,余以為書歸鄴仙,猶歸我也,鄴仙大喜。及余歸而不果,后來聞亦散去。”
《四庫提要》:“《國史經籍志》六卷,明焦竑撰。蓋萬歷間陳于陛議修國史,引竑專領其事。書未成而罷,僅成此志。其書叢抄舊目,無所考核,最不足憑。”
《國史經籍志自序》:“宣德以來,世際升平,篤念文雅。廣寒、清暑二殿,及東西瓊島,游觀所至,悉置墳典。委宛羽陵之有,方之蔑如矣。”
《天祿琳瑯》:“宋板《演繁露》,明板《事類賦》,有‘澹園焦氏珍藏’、‘子子孫孫永保’、‘抱甕軒’、‘竹浪齋品’四印。”
《鐵琴銅劍樓書目》:“《六經正訛》,有‘弱侯’、‘漪南生’二朱記。”
一七八、張民表林宗
陂頭老杏酒旗招,岌岌高冠帶欲飄。
東澗盟言留息壤,西亭著錄蕩寒潮。
周亮工《張林宗先生傳》:“先生諱民表,字法幢,一字塞庵。大梁之中牟人,世居晶澤里,宮保孟男之子也。家藏書數萬卷,皆手自點定。自稱旃然漁隱,又號蕊淵道人。”
《明詩綜小傳》:“林宗一字武仲,有《原圃》、《塞庵詩集》。”
《列朝詩傳》:“林宗,萬歷辛卯舉于鄉。任俠好客,時蕩舟于郭外之南陂。頂高冠,飄二帶,帶上繡東坡‘半升僅漉淵明酒,三寸才容子夏冠’之句,乘敗車,無項幔,一老囗(牛孛)牽之,朗吟車中。每日醉陂頭老杏下,門人弟子扶掖而歸。崇禎壬午,寇圍大梁,守死不去,水灌城而歿。與祥符王損仲友善,余之交于林宗,以損仲也。宗尉西亭多藏書,余屬林宗購其書目。天啟中,余以奄禍里居,客從大梁來。林宗繕寫,間關寓余,酒間片言,皎如信誓,生平為可知矣。”
一七九、謝肇淛在杭
十指如椎凍不信,清霜初下寫書頻。
可知石鼎松聲里,桃葉攤書未是真。
《明詩綜小傳》:“謝肇淛字在杭,長樂人。萬歷壬辰進士。除湖州推官,移東昌,遷南京刑部主事,調兵部,轉工部郎中。出為云南參政,升廣西按察使,歷左布政使。有《小草堂集》。”
漁洋《居易錄》:“宋楊大年《武夷新集》二十卷,閩謝在杭寫本。”又:“《古靈集》二十卷,宋陳襄著,亦謝氏寫本。”又:“宋謝薖《竹友集》,謝方伯在杭跋云:‘時方沍寒,京師傭書甚貴。需銓京邸,資用不贍,乃手自鈔寫。每清霜呵凍,十指如槌,幾二十日始竣。萬歷己酉十二月二十四日。’”
杭世駿《竹友集跋》:“在杭收藏宋人集頗富,近多散失。惟此系其手書,子孫裝界成冊。平湖陸編修次友典閩試鈔得之。”
《榕城詩話》:“謝在杭小影,予得見于鰲峰坊薛士玉家。豐頤隆準,粹容光悅。姬人桃葉,就其所執之卷而舒之,流觀眄睞,翩若燕翔。童子煮茶,石鼎沸聲與松籟互答。曾鯨所寫也。”又云:“在杭《小草齋》、《游燕》、《下菰》、《居東》、《巒江》諸集而外,有《五雜俎》、《文海披沙》、《西吳枝乘》、《滇略》、《百粵風土記》、《支提山志》、《長溪瑣語》,薛士玉悉以贈予。薛妻是其玄孫,故能道其家世。今皆微落,板亦散失矣。手鈔文集及所輯郡國、職林諸考,尚在士玉家。”
一八〇、曹學佺能始 馬恭敏森 陳暹
白馬西來十二部,青牛東去五千言。
還當禮失求諸野,舍衛空桐例可援。
《四庫提要》:“《易經通論》十二卷,明曹學佺撰。學佺字能始,侯官人。萬歷乙未進士,官至四川按察使。后為朱聿鍵禮部尚書。聿鍵敗,自殺。”昌熾案:能始亦號石倉。
《明詩紀事》:“曹學佺字能始,嘗謂二氏有藏,吾儒無藏,欲修儒藏與之鼎立。將擷四庫之書,十有余年,而未能卒業也。”
《筆精》:“吾鄉前輩藏書富者,馬恭敏公森、陳方伯公暹。馬公季子,能讀能守。陳公后昆寢微,則散如云煙矣。又林方伯懋和、王太史應鐘,亦喜聚書,捐館未幾,書盡亡失。四公之書,咸有朱黃批點句讀。余間得之,不啻拱璧也。予友鄧參知原岳、謝方伯肇淛、曹觀察學佺,皆有書嗜。鄧則裝潢齊整,觸手如新;謝則銳意搜羅,不施批點;曹則丹鉛滿卷,枕藉沈酣。三君各自有癖,然多得秘本,則三君又不能窺予藩蘺也。”
一八一、姚士粦叔詳 呂兆禧錫侯
課虛責有寂求音,徑寸玄珠竟陸沉。
知與離朱同試眥,目光不到九淵深。
《嘉興府志》:“海鹽姚士粦,字叔祥,與胡震亨同學,以奧博相尚。蒐羅秦、漢以來遺文,撰《秘冊匯函》,跋尾各為考據,具有原委。馮夢禎為南祭酒,校刊南北諸史,多出其手。有集四卷。呂兆禧字錫侯,年十二,能文章。買書萬余卷。與士粦繙誦矻矻,丙夜不休。早卒。”
叔祥《尚白齋秘笈序》:“吾郡未嘗無藏書家,卒無有以藏書聞者。蓋知以秘惜為藏,不知以傳布同好為藏耳。何者?秘惜則青囊中有不可知之秦劫,傳布則毫楮間有遞相傳之神理。此傳不傳之分,不可不察者。然所謂不知傳布之說有四,大抵先正立言,有一時怒而百世與者,則子孫為門戶計而不敢傳。斗奇炫博,樂于我知人不知,則寶秘自好而不肯傳。卷軸相假,無復補壞刊謬,而獨踵還癡一諺,則慮借鈔而不樂傳。舊刻精整,或手書妍妙,則懼翻摹致損而不忍傳。一旦三災橫起,流爛滅沒。余未暇遠引,即身所知見,如吳伯度自言有《虞氏春秋》,余馳往索看,則云誤矣,遂不信有此。頃見趙玄度言,方向楚中寄鈔,則此書固自有也。后聞馮太史姻家呂氏有盛宏之《荊州記》,便乞太史尋求,而竟成烏有。此二書尚屬有無之際。若吾友呂錫侯有《靖康私記》、《天興墨淚》,以物故而不可再見。李元白有《尚書大傳》,為項逸之所借亡。朱茂正有《尸子》,為親知轉匿。郁伯承有《弇州別錄》,見竊于偷者。沈汝納有楊泉《物理論》,漫棄于幼齡。若此諸書,政猶重寶脫手,墜入深淵,無復得理。惟項于王家有《子夏易傳》若干卷,吳公甫家有宋刻《御覽》若干卷,沈汝納有《十六國春秋》百二十卷,倘能刻布,亦同好一大快也。此刻為友人沈天生及其弟水部白生手校剞劂,可謂以傳布為藏,真能藏書者矣。”昌熾案:秀水沈德先、沈浮先同校,當時二沈之名。
漁洋《居易錄》:“萬歷間學士,多撰偽書以欺世。今類書中所刻唐韓鄂《歲華紀麗》,乃海鹽胡震亨孝轅所造。《于陵子》,其友姚士粦所作也。姚有《后梁春秋》如干卷,惜未見。”
一八二、胡震亨孝轅
傳家有集不虛來,墨艷朱明出劫灰。
得見袞師洵無匹,慨然發篋為南雷。
《嘉興府志》:“胡震亨字孝轅,為諸生,即以經濟自負。萬歷丁酉舉于鄉,知合肥縣。崇禎季年,薦補定州知州。擢員外郎,乞歸。藏書萬卷,日夕搜討,凡秘冊僻典,魯魚漫漶者,無不補綴揚搉。所著有《唐音統簽》。”
《帶經堂詩話》,張宗柟附識云:“吾鄉前輩,在明神廟時,推孝轅先生為博雅第一。儲藏古籍與鄭端簡公埒,遺編流轉,印記宛然。愚少時尚及睹其一二,今盡散入云煙過眼錄中矣。”又云:“先生集名《赤城山人稿》。”
《兩浙輶軒錄補遺》:“胡夏客字宣子,一字鮮知,海鹽人。著《谷水集》。俞寶華曰:‘宣子,明職方郎中震亨子。少年以諸生貢成均。鼎革后,隱居不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