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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本草新編
  • 陳士鐸
  • 4860字
  • 2015-11-11 11:05:49

秦艽

秦艽,味苦、辛,氣平、微溫,可升可降,陰中陽也,無毒。入大腸之經,養血榮筋,通利四肢,能止諸痛,通便利水,散黃膽。又止頭風,解酒毒,療腸風下血。但小有補血,終非君藥。前人稱其能去骨蒸傳尸,此乃所不敢信也。

或問秦艽散風邪之品,前人稱其能去骨蒸傳尸,而吾子不敢信,便余疑信相半,幸為我論之。曰∶骨蒸,癆瘵之漸也,內無真陰之水,以沖養其骨中之體,故夜發熱而日不熱也。且夜熱之時,在骨中內,皮之熱反輕。此非外有邪犯,又非邪入腎中,乃精自內空。必須填補真陰,少加退陰火之味,始能奏效。秦艽止能散內風,病既無風,用之不益加內熱乎。傳尸之癥,乃勞瘵之已成也,內生尸蟲,食人精血,以致咳嗽不止,日事補陰尚難,秦艽況益之以散風利水之藥,以重其虛乎。此余之所不敢信,又天下之所宜共信余之言者也。

薄荷

薄荷,味辛、苦,氣溫,浮而升,陽也。無毒。入肺與包絡二經,又能入肝、膽。下氣冷脹滿,解風邪郁結,善引藥入營衛,又能退熱,但散邪而耗氣,與柴胡同有解紛之妙。然世人只知用柴胡,不知薄荷者,以其入糕餅之中,輕其非藥中所需也。不知古人用入糕餅中,正取其益肝而平胃,況薄荷功用又實奇乎。惟前人稱其退骨蒸之熱,解勞乏之困,乃未免虛張其辭。余嘗遇人感傷外邪,又帶氣郁者,不肯服藥,勸服薄橘茶立效。方用薄荷一錢、茶一錢、橘皮一錢,滾茶沖一大碗服。存之,以見薄荷之奇驗也。

或問薄荷實覺尋常,子譽之如此,未必其功之果效也?曰∶余通薄荷之實耳。薄荷不特善解風邪,尤善解憂郁。用香附以解郁,不若用薄荷解郁更神也。

或問薄荷解風邪郁結,古人之有用之否?昔仲景張夫子嘗用之,以解熱入血室之病,又用之以治胸腹脹滿之癥,子未知之耳。夫薄荷入肝、膽之經,善解半表半里之邪,較柴胡更為輕清。木得風乃條達,薄荷散風,性屬風,乃春日之和風也。和風,為木之所喜,故得其氣,肝中之熱不知其何以消,膽中之氣不知其何以化。世人輕薄荷,不識其功用,為可慨也。

香薷

香薷,味辛,氣微溫,無毒。入脾、胃、心、肺四經。主霍亂,中脘絞痛,治傷暑如神,通小便,散水腫,去口臭,解熱除煩,調中溫胃,有徹上徹下之功,撥亂反正之妙,能使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也。但宜冷凍飲料,而不可熱飲,宜少用,不可大用。少用,助氣以祛邪;大用,乃助邪以耗氣。冷凍飲料,乃順邪解暑;熱飲,乃拒邪以格熱。此又用香薷者所宜知也。

或問香薷解暑,宜有暑氣,盡可解之,何以有解有不解也?豈多用之故,抑熱飲之故耶?夫香薷熱飲、多用,固難見效,然又有冷凍飲料、少用又不效者。蓋香薷止能散暑氣之邪,不能助正氣之乏也。正氣虛,而后暑邪中,祛暑不補正氣,焉能效耶。故香薷飲,宜多加參、術為妙矣。

或疑香薷祛暑,必須補正氣,然有補正氣以祛暑,而暑邪愈熾者,豈香薷不可用乎?抑正氣不可補乎?曰∶補正祛邪,王道也;單祛邪不補正,霸道也。補正多于祛邪,王道之純也;祛邪多于補正,霸道之譎也。補正不敢祛邪,學王道誤者也;祛邪又敢于瀉正,學霸道之忍者。以上六者,皆能去暑。今謂補正氣以祛暑氣,是王霸兼施之道也,焉有暑氣之不解,反謂暑邪愈熾,疑于正氣之不可補哉。香薷用于補正之中,正千古不易之論也。

或問香薷用于補正之中,畢竟宜多宜少?曰∶香薷解暑,感暑癥者,自宜以香薷為君,多用之。倘元氣素虛,又宜以香薷為佐,以補氣之藥為君,倘元氣大虛,又不可以香薷為臣,以香薷為使,少少入之。總在人臨癥善用之也。

或疑香薷解暑之外無他用,《本草》稱其功用甚多,又可信之乎?此固不可盡信也。然暑癥多端,凡與暑癥同時病者,香薷但有以治之,乃又不可謂香薷于解暑外,竟無他用矣。

葳蕤

葳蕤,味甘,氣平,無毒。一名玉竹,即華佗所食漆葉青粘散中之青粘也。入心、腎、肺、肝、脾五臟。補中益氣,潤津除煩。主心腹結氣,虛熱濕毒。治腰腳冷痛,定狂止驚,眼目流淚,風淫手足,皆治之殊驗。去黑 ,澤容顏,烏發須,又其小者。此物性純,補虛熱,且解濕毒。凡虛人兼風濕者,俱宜用之,但其功甚緩,不能救一時之急,必須多服始妙。近人用之于湯劑之中,冀目前之速效,難矣。且葳蕤補陰,必得人參補陽,乃陰陽既濟之妙,所收功用實奇。故中風之癥,葳蕤與人參煎服,必無痿廢之憂。驚狂之病,葳蕤與人參同飲,斷少死亡之病。蓋人參得葳蕤益力,葳蕤得人參鼓勇也。

或問葳蕤,華元化加入漆葉,以黑髭須,近人用之不驗,何也?蓋葳蕤原不能烏須,因得漆葉,乃能黑矣,然漆葉離葳蕤又無效,二味兩相制,兩相成,今人用之不效者,非輕重之不同,即服食之不如法。猶記楚大中丞林公諱天擎者,曾服此方,年七旬而須髯如漆。問其服食方法,二味各等分,子、午、卯、酉之時,各服三分,數十年如一日也。天下能如林公之服法者乎。或一日服、一日不服,或早服、晚不服,或分兩之多寡不同,安得盡效哉。

或問葳蕤功用甚緩,今人皆比于人參之補益,謂人參之功驗無力,葳蕤之功緩有成,然乎?否乎?嗟乎!葳蕤、人參,烏可同日論。人參有近功,更有后力,豈葳蕤之可比。惟是葳蕤功緩,久服實有專效,如中風痿癥,佐人參為調理之藥,殊有益耳。

或疑葳蕤為黃精之別種,黃精功用甚緩,宜葳蕤之功久緩,先生刪黃精,取葳蕤,又謂之何?夫葳蕤實與黃精相同,刪黃精而不刪葳蕤者,取其治痿廢之癥,宜于緩圖而得效,為不同于黃精也。

蛇床子

蛇床子,味苦、辛,氣平,無毒。治陰戶腫疼且癢,溫暖子宮,療男子陰囊濕癢,堅舉尿莖,斂陰汗,卻癲癇,拂瘡瘍,利關節,主腰膝胯痛,祛手足痹頑,治產后陰脫不起,婦人無娠,尤宜久服,則功用頗奇。內外俱可施治,而外治尤良。若欲修合丸散,用之于參、 、歸、地、山茱之中,實有利益,然又宜乎陰寒無火之人,倘陰虛火動者,服之非宜也。

或問蛇床子外治實佳,內治未必得如外治。不知蛇床子內、外治無不佳也。吾言其內治之,益絕陽不起,用蛇床子一兩、熟地一兩,二味煎服,陽道頓起,可以久戰,大異平日,非內治之尤佳乎?以之修合丸散,尤有久力。可見,蛇床子煎丸并用,無不佳妙。不可謂外治佳,內治不佳也。

或問蛇床子除熟地同用之外,何藥更可并用?曰∶蛇床子同黃 各一兩,興陽信奇于用熟地,推之而當歸可并用也,推之而白術可并用也,推之而杜仲可并用也,推之菟絲子可并用也。或健脾,或安神,或益血,要任人善用之何如耳,安在不可出奇哉。

或疑蛇床子乃外治之藥,可妄言內治乎,試之殺人之咎將安歸?曰∶蛇床子實可內治,而世人以外治,而掩其內治之功,予所以表其奇也,豈好異哉。

龍膽草

龍膽草,味苦澀,氣大寒,陰也,無毒。其功專于利水消濕,除黃膽,其余治目、止痢、退熱、卻腫,皆推展之言也。但此種過于分利,未免耗氣敗血,水去血又去,濕消氣又消。初起之水濕黃膽用之,不得不亟。久病之水濕黃膽用之,又不可不緩,正未可全恃之為利水神丹、消濕除痹之靈藥也。

或謂龍膽草治濕熱尤利,癉病正濕熱之病也,然用龍膽草以治黃膽,多有不效者,何也?黃疸實不止濕熱之一種也,有不熱又成黃病者。龍膽草所能治也,龍膽草瀉濕熱,不能瀉不熱之濕也。

或疑龍膽草苦寒,雖為利濕熱之要藥,治黃之癥,不能舍之他求,然多服損胃,黃膽之病未必全消,元氣已失用矣。曰∶治濕熱與治虛火大異。濕熱乃熱結膀胱,虛火乃火炎于腎臟。

熱結于膀胱,不用龍膽之苦寒,乃膀胱之熱不能下瀉。濕且流于肢體,火炎于腎臟,一用知、柏之苦寒,乃腎臟之火不能下歸,寒且留于脾胃。予辟用黃柏、知母之失,遇大寒之藥,不論其治病之有益無益,盡戒人之不用也,不幾因噎廢食乎。龍膽草治黃膽,余所以教人亟用,而不可緩用也。

或問龍膽草治黃膽,何以有效、有不效?先生謂龍膽草,正治濕熱之黃膽,非濕熱者不能治,然實是濕熱,仍不效,余不得其解也?夫濕熱之不同也,久矣。濕熱入肝者,其熱易散;濕熱入于膽者,其濕難祛。蓋濕熱之邪,無不從膀胱瀉出也。膽主滲入,而不主滲出,膀胱只可瀉膽中已出之濕,不能瀉膽中已入之濕熱。故在肝者易見功,在膽者難收效耳。

或問龍膽草不能瀉膽中之濕熱,又用何藥以收功。子曰∶瀉濕熱不用龍膽草,余未見其可也。然專用龍膽草,又苦不能去病。惟有如柴胡舒其膽中之氣,便濕熱之邪仍從外滲出,庶幾難于收功者,變為易于收功乎,龍膽草正不必多用也。

或疑龍膽草利濕,利熱中之濕也,不識又能利寒中之濕乎?曰∶今人利濕,不問寒熱,一見水癥,盡用龍膽草以利濕。不知龍膽能瀉濕熱,又能瀉濕寒,但消濕熱其功速,消濕寒其功緩。速則去濕而元氣不傷,緩乃未免有傷元氣矣,蓋速乃龍膽草不必多用,而緩乃龍膽草勢不得不久用矣。故利濕熱宜用龍膽草,濕寒不宜用龍膽草。

澤瀉

澤瀉,味甘、酸、微咸,氣寒,沉而降,陰中微陽,無毒。入太陽、少陽足經,能入腎。

長于利水,去陰汗,利小便如神,除濕去渴之仙丹也。

或問澤瀉,既是利水消濕之物,宜乎水去濕干,津液自少,胡為反能止渴?豈知澤瀉不獨利水消濕,原善滋陰。如腎中有水濕之氣,乃所食水谷不化精而化火,此火非命門之真火,乃濕熱之邪火。邪火不去,則真火不生,真火不生,乃真水不生也。澤瀉善瀉腎中邪火,瀉邪火,即所以補真水也。茍非補腎火,六味丸中,仲景夫子何以用澤瀉耶?夫腎有補無瀉,澤瀉補腎,非瀉腎,斷斷無差。不然,何以瀉水而口不渴,非瀉邪水耶?所以生真水之明驗乎。所以五苓散利膀胱,而津液自潤也。

或曰澤瀉瀉中有補,敬聞命矣,然所瀉者水而非火,吾子之謂是瀉火,不亦異乎?蓋瀉火而不瀉水,是有說焉。膀胱者,太陽之腑也,原屬火,不屬水。膀胱之水不能下通,本于寒者少,由于熱者多。蓋膀胱無火乃水閉,有火又水閉也。澤瀉用之于五苓散中,雖瀉水,實瀉火也,因其為瀉火之味,所以用之出奇。不然,二苓、白術瀉水有余,又何必借重澤瀉乎。

此瀉火之確有至理,人未之思耳。

或問澤瀉利多補少,而子必曰補,想因仲景張公用之于六味丸中,故曰澤瀉利中有補。

不獨六味丸中為然,即五苓散中用之,何獨不然,凡小便不利之人,未有口不渴者,一利小便而口渴解。五苓散,利小便也。利小便口渴解者,口中生津液也。五苓利小便之水,去則無水以潤口,宜其渴矣,乃不渴,而反生津液,非利中有補之明驗乎?且小便之所以不利者,以膀胱之有邪火。膀胱有火,乃熱干津液而口渴。澤瀉在五苓散中,逐邪火而存真水,火去乃水自升,水升乃津液自潤,津液潤,而灌注于腎宮。誰謂澤瀉有瀉而無補乎。

或問澤瀉用于六味丸中,乃瀉中有補,不識用于八味丸中何意?曰∶有深意也。夫腎中無火,故用八味地黃丸,于水中補火也。然而火性炎上,不用藥以引其下行,乃龍雷之火未必不隨火而沸騰。而用下行之藥,但有瀉無補,又恐補火,而火仍隨水而下泄,又復徒然。使下行,但有補無瀉,又恐補火,而火不隨水而下泄,乃補火大旺,必有強陽不倒之虞。妙在澤瀉性既利水,而瀉中又復有補,引火下行,瀉火之有余,而不損火之不足,輔桂、附以成其既濟之功,誰謂仲景公用澤瀉于八味丸中,竟漫無妙義哉。

或問澤瀉舉世皆以為瀉,先生獨言瀉中有補,且各盡宣其異義,不識八味、六味、五苓之外,更有何說以廣鄙見乎?夫澤瀉之義,于三方可悟其微,三方最未盡其妙。澤瀉不特瀉火之有余,而且瀉水之有余;不特不損火之不足,而且不損水之不足。此瀉中有補,前文盡宣。

然而,功不止此。澤瀉更能入于水之中,以補火之不足;入于火之中,以瀉水之有余。虛寒之人,夜多遺溺,此火之不足也,勢必用益智仁、山茱萸、五味子之類,補以收澀其遺矣。

然徒用酸收之味,不加咸甘之品于其中,乃愈澀而愈遺,澤瀉正咸甘之味也。入于益智、山茱萸、五味子之內,遺溺頓痊。若非利中補火,不更助其遺乎?虛熱之人,口必大渴,此水之不足也,勢必用元參、生地黃、沙參、地骨皮、甘菊之類瀉火,滋潤其渴矣。然徒用苦寒之味,不加甘咸之品于其中,乃愈止而愈渴。澤瀉正甘咸之味也,入之于元參、生地、沙參、地骨皮、菊花之內,口渴自愈。若非利中補水,不益增其渴乎?此澤瀉之微義又如此矣。

或疑澤瀉有功有過,但言其功,而不言其過,恐非持論之平。不知澤瀉利水,單用乃有功有過,共用乃少過多功。蓋單用可以瀉水盛之人,不可以瀉水虛之子,瀉水盛乃有功,瀉水虛乃有過也。共用宜于補劑,不宜于攻劑,補虛乃多功,攻實乃少過也。有過有功,是人之不善用也,與澤瀉何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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