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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本草新編
  • 陳士鐸
  • 4892字
  • 2015-11-11 11:05:49

或問巴戟天近人罕用,止用之于丸散之中,不識亦可用于湯劑中耶?曰∶巴戟天,正湯劑之妙藥,無如近人不識也。巴戟天,溫而不熱,健脾開胃,既益元陽,復填陰水,真接續之利器,有近效,而又有遠功。夫巴戟天雖入心、腎,而不入脾、胃,然入心,則必生脾胃之氣,故脾胃受其益。湯劑用之,其效易速,必開胃氣,多能加餐,及至多餐,而脾乃善消。又因腎氣之補,薰蒸脾胃之氣也,誰謂巴戟天不宜入于湯劑哉。

巴戟天溫補命門,又大補腎水,實資生之妙藥。單用一味為丸,更能補精種子,世人未知也。

或疑巴戟天入湯劑最妙,何以前人未見用之?曰∶前人多用,子未知之耳。夫巴戟天,補水火之不足,益心腎之有余,實補藥之翹楚也。用之補氣之中,可以健脾以開胃氣;用之補血之中,可以潤肝以養肺陰。古人不特用之,且重用之。自黃柏、知母之論興,遂置巴戟天于無用之地。嗟乎!人生于火,而不生于寒,如巴戟天之藥,又烏可不亟為表揚哉。

五加皮

五加皮,味辛而苦,氣溫而寒,無毒。近人多取而釀酒,謂其有利益也,甚則夸大其辭,分青、黃、赤、白、黑,配五行立論,服三年可作神仙,真無稽之談也。此物止利風濕,善消瘀血則真。若言其扶陽起痿,止小便遺瀝,去婦人陰癢,絕無一驗。而舉世宗之,牢不可破,亦從前著書者之誤也。余故辨之,使世人毋再惑耳。

或問五加皮,舉世皆以為補,先生獨言非補,世人飲此酒未見有損,何也?曰∶有其功則言功,有其弊而言弊。五加皮,實有損無益之藥,而舉世宗之,余所以大聲疾呼也。此酒江淮之間最多,然飲之而未見損者,亦有其故。蓋江淮地勢卑濕,服五加皮之酒以去濕,似乎得宜。若非江淮污下之所,而地處高燥,則燥以益燥,吾日見其損,而不見其益矣。

或問東華真人煮石法用五加皮,世為仙經所需。而昔年魯定公母單服五加皮,以致不死,豈皆不可信耶?曰∶此皆造酒附會之辭也。五加皮實止除濕,而不能延年,欲藉其輕身耐老,此余之所不敢信也。

川芎

川芎,味辛,氣溫,升也,陽也,無毒。入手、足厥陰二經。功專補血。治頭痛有神,行血海,通肝經之臟,破癥結宿血,產后去舊生新,凡吐血、衄血、溺血,便血、崩血,俱能治之。血閉者能通,外感者能散,療頭風甚神,止金瘡疼痛。此藥可君可臣,又可為佐使,但不可單用,必須以補氣、補血之藥佐之,則利大而功倍。倘單用一味以補血,則血動,反有散失之憂;單用一味以止痛,則痛止,轉有暴亡之慮。若與人參、黃 、白術、茯苓同用以補氣,未必不補氣以生血也;若與當歸、熟地、山茱、麥冬、白芍以補血,未必不生血以生精也。所虞者,同風藥并用耳,可暫而不可常,中病則已,又何必久任哉。

或問川芎既散真氣,用四物湯以治癆怯,毋乃不可乎?不知四物湯中,有當歸、熟地為君,又有芍藥為臣,用川芎不過佐使,引入肝經,又何礙乎?倘四物湯,減去川芎,轉無效驗。

蓋熟地性滯,而芍藥性收,川芎動而散氣,四物湯正藉川芎辛散以動之也。又未可鑒暴亡之失,盡去之以治虛勞也。

或問佛手散用川芎,佐當歸生血,為產門要藥,我疑其性動而太散,何以產后之癥偏服之,而生血且生氣也?夫血不宜動,而產后之血,又惟恐其不動也。產后之血一不動,即凝滯而上沖,則血暈之癥生矣。佛手散,正妙在于動也,動則血活,舊血易去,而新血易生。新血既生,則新氣亦自易長,又何疑川芎性動而太散哉。

或問川芎散氣是真,何以補血藥必須用之,豈散氣即生血乎?曰∶血生于氣,氣散則血從何生。不知川芎散氣,而復能生血者,非生于散,乃生于動也。血大動,則走而不能生;血不動,則止而不能生矣。川芎之生血,妙在于動也。單用一味,或恐過動而生變,合用川芎,何虞過動哉。所以為生血藥中之必需,取其同群而共濟也。(〔批〕不動不生,血過動又失血,合用川芎,自然得宜。)或問川芎妙在于動而生血,聽其動可也。胡必用藥以佐之,使動而不動耶?不知動則變者,古今之通義。防其變者,用藥之機權。川芎得群補藥,而制其動者,正防其變也。雖然,天下不動則不變,不制其動而自動者,必生意外之變,其變為可憂。制其動而自動者,實為意中之變,其變為可喜。蓋變出意外者,散氣而使人暴亡;變出意中者,生血而使人健旺。血非動不變,血非變不化也。(〔批〕倡論可妙,真胸有智珠。)或疑川芎生血出于動,又慮其生變而制其動,則動猶不動也,何以生血之神哉?曰∶不動而變者,無為而化也。川芎過動,而使之不動,則自忘其動矣。其生血化血,亦有不知其然而然之妙,是不動之動,正治于動也。

或疑川芎生血,而不生氣,予獨以為不然。蓋川芎亦生氣之藥,但長于生血,而短于生氣耳。世人見其生血有余,而補氣不足,又見《神農本草》言其是補血之藥,遂信川芎止補血,而不生氣,絕無有用補氣之中。豈特無有用之于補氣,且言耗氣而相戒。此川芎生氣之功,數千年未彰矣,誰則知川芎之能生氣乎。然而川芎生氣,實不能自生也,必須佐參、術以建功,輔 、歸以奏效,不可嫌其散氣而不用之也。

或疑川芎生氣,終是創談,仍藉參、術、 、歸之力,未聞其自能生氣也。曰∶用川芎,欲其自生氣也,固力所甚難。用川芎,欲其同生氣也,又勢所甚易。蓋川芎得參、術、 、歸,往往生氣于須臾,生血于眉睫,世人以為是參、術、 、歸之功也。然何以古人不用他藥以佐參、術、 、歸,而必用川芎以佐之,不可以悟生氣之說哉。

或疑川芎用之于佛手散中,多獲奇功,離當歸用之,往往僨事,豈川芎與當歸,性味之相宜耶?夫當歸性動,而川芎亦動,動與動相合,必有同心之好,毋怪其相得益彰也。然而兩動相合,反不全動,故不走血,而反生血耳。

或問川芎性散而能補,是補在于散也。補在散,則補非大補,而散為大散矣。不知散中有補,則散非全散。用之于胎產最宜者,蓋產后最宜補,又慮過補則血反不散,轉不得補之益矣。川芎于散中能補,既無瘀血之憂,又有生血之益,妙不在補而在散也。(〔批〕川芎之補在散,未經人道。)

芍藥

芍藥,味苦、酸,氣平、微寒,可升可降,陰中之陽,有小毒。入手足太陰,又入厥陰、少陽之經。能瀉能散,能補能收,赤白相,無分彼此。其功全在平肝,肝平則不克脾胃,而臟腑各安,大小便自利,火熱自散,郁氣自除,癰腫自消,堅積自化,瀉痢自去,痢痛自安矣。蓋善用之,無往不宜,不善用之,亦無大害。無如世人畏用,恐其過于酸收,引邪入內也。此不求芍藥之功,惟求芍藥之過。所以,黃農之學,不彰于天下,而夭札之病,世世難免也,予不得不出而辨之。夫人死于疾病者,色欲居其半,氣郁居其半??v色欲者,肝經之血必虧,血虧則木無血養,木必生火,以克脾胃之土矣。脾胃一傷,則肺金受刑,何能制肝。木寡于畏,而仍來克土,治法必須滋肝以平木。而滋肝平木之藥,舍芍藥之酸收,又何濟乎。犯氣郁者,其平日腎經之水,原未必大足以生肝木,一時又遇拂抑,則肝氣必傷。夫肝屬木,喜揚而不喜抑者也,今既拂抑而不舒,亦必下克于脾土,脾土求救于肺金,而肺金因肝木之旺,腎水正虧,欲顧子以生水,正不能去克肝以制木,而木氣又因拂抑之來,更添惱怒,何日是坦懷之日乎。治法必須解肝木之憂郁,肝舒而脾胃自舒,脾胃舒,而各經皆舒也。舍芍藥之酸,又何物可以舒肝乎。(〔批〕宇宙有此妙文,真是雍熙世界,不愁生民夭札也。)是肝腎兩傷,必有資于芍藥,亦明矣。然而芍藥少用之,往往難于奏效。蓋肝木惡急,遽以酸收少濟之,則肝木愈急,而木旺者不能平,肝郁者不能解。必用至五、六錢,或八錢,或一兩,大滋其肝中之血,始足以慰其心而快其意,而后虛者不虛,郁者不郁也。然則芍藥之功用,如此神奇,而可以酸收置之乎。況芍藥功用,又不止二者也,與當歸并用,治痢甚效;與甘草并用,止痛實神;與梔子并用,脅痛可解;與蒺藜并用,目疾可明;且也與肉桂并用,則可以祛寒;與黃芩并用,則可以解熱;與參、 并用,則可以益氣。與芎、歸、熟地并用,則可以補血。用之補則補,用之瀉則瀉,用之散則散,用之收則收,要在人善用之,烏得以酸收二字而輕置之哉。

或問芍藥有不可用之時,先生之論,似乎無不可用,得毋產后亦可用,而傷寒傳經亦可用乎曰∶產后忌芍藥者,恐其引寒氣入腹也,斷不可輕用。即遇必用芍藥之病,只可少加數分而已。若傷寒未傳太陽之前,能用芍藥,則邪尤易出。惟傳入陽明,則斷乎不可用。至于入少陽、厥陰之經,正須用芍藥和解,豈特可用而已哉。

或問芍藥平肝氣也,肝氣不逆,何庸芍藥,吾子謂芍藥無不可用,毋乃過于好奇乎?夫人生斯世,酒、色、財、氣,四者并用,何日非使氣之日乎,氣一動,則傷肝,而氣不能平矣。

氣不平,有大、小之分,大不平,則氣逆自大;小不平,則氣逆亦小。人見氣逆之小,以為吾氣未嘗不平也,誰知肝經之氣已逆乎。故平肝之藥,無日不可用也,然則芍藥又何日不可用哉。

或問郁癥利用芍藥,亦可多用之乎?曰∶芍藥不多用,則郁結之氣,斷不能開。世人用香附以解郁,而郁益甚,一多用芍藥,其郁立解,其故何也?蓋郁氣雖成于心境之拂抑,亦終因于肝氣之不足,而郁氣乃得而結也。用芍藥以利其肝氣,肝氣利,而郁氣亦舒。但肝因郁氣之結,則虛者益虛,非大用芍藥以利之,則肝氣未易復,而郁氣亦未易解也。(〔批〕郁成于肝氣之虛,芍藥解郁,妙在益肝也。)故芍藥必須宜多用以平肝,而斷不可少用以解郁耳。

或問芍藥雖是平肝,其實乃益肝也。益肝則肝木過旺,不畏肝木之克土乎?曰∶肝木克土者,乃肝木之過旺也。肝木過旺則克土,肝木既平,何至克土乎。因肝木之過旺而平肝,則肝平而土已得養。土得養,則土且自旺,脾胃既有旺氣,又何畏于肝木之旺哉。況肝木因平而旺,自異于不平而自旺也,不平而自旺者,土之所畏;因平而旺者,土之所喜。蓋木旺而土亦旺,土木有相得之慶,又何畏于肝木之克哉。(〔批〕古有青蓮,談皆玉屑。)或問芍藥妙義,先生闡發無遺,不識更有異聞,以開予之心胸乎?曰∶芍藥之義,烏能一言而盡哉,但不知吾子欲問者。用芍藥治何經之病也,或人以克胃者,何以用芍藥耶。夫芍藥平肝,而不平胃,胃受肝木之克,瀉肝而胃自平矣,何必疑?;蛉嗽弧梅谴酥^也。余所疑者,胃火熾甚,正宜瀉肝木,以瀉胃火,何以反用芍藥益肝以生木,便木旺而火益旺耶?曰∶胃火之盛,正胃土之衰也。胃土既衰,而肝木又旺,宜乎克土矣。誰知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乎。肝中無血則干燥,而肝木欲取給于胃中之水以自養,而胃土之水,盡為木耗,水盡則火熾,又何疑乎。用芍藥以益肝中之血,則肝足以自養其木,自不至取給于胃中之水,胃水不干,則胃火自息,山下出泉,不可以濟燎原之火乎。此蓋肝正所以益胃也。或人謝曰∶先生奇論無窮,不敢再難矣。(〔批〕設難固奇,剖晰更奇。)或又問曰∶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自當用芍藥以益肝矣,不識肝木不衰,何以亦用芍藥?曰∶子何以見肝木之不衰也?;蛉嗽弧妹{痛而至手不可按,目疼而至日不可見,怒氣而血吐之不可遏,非皆肝木之大旺而非衰乎。嗟乎!子以為旺,而我以為衰也。夫脅痛至手不可按,非肝血之旺,乃肝火之旺也,火旺由于血虛;目痛至日不可見,非肝氣之旺,乃肝風之旺也,風旺由于氣虛怒極。至血之狂吐,非肝中之氣血旺也,乃外來之事,觸動其氣,而不能泄,使血不能藏而外越,然亦因其平日之肝木素虛,而氣乃一時不能平也。三癥皆宜用芍藥以滋肝,則肝火可清,肝風可去,肝氣可舒,肝血可止。否則,錯認為旺,而用瀉肝之味,變癥蜂起矣??傊?,芍藥毋論肝之衰旺、虛實,皆宜必用,不特必用,而更宜多用也。(〔批〕灼有至理,非同剿襲。)或又問曰∶肝虛益脾,敬聞命矣,何以心虛而必用芍藥耶?夫肝為心之母,而心為肝之子也,子母相關,補肝正所以補心,烏可棄芍藥哉?;蛉嗽弧糜枰獠蝗?。以心為君主之官,心虛,宜五臟兼補,何待補肝以益心哉。嗟乎!補腎可以益心,必不能舍肝木而上越;補脾可以益心,必不能外肝木而旁親;補肺可以益心,亦不能舍肝木而下降。蓋腎交心,必先補肝,而后腎之氣始可交于心之中,否則,肝取腎之氣,而心不得腎之益矣。脾滋心,必先補肝,而后脾之氣,始足滋于心之內,否則,肝盜脾之氣,而心不得脾之益矣。肺潤心,必先補肝,而后肺之氣,始得潤于心之宮,否則,肝耗肺之氣,而心不得肺之益矣??梢娔I、脾、肺三經之入心,俱必得肝氣而后入,正因其子母之相親,他臟不得而間之也。三臟補心,既必由于肝,而肝經之藥,何能舍芍藥哉。非芍藥,不可補肝以補心,又何能舍芍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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