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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進香客莽看金剛經(jīng) 出獄僧巧完法會分(2)

眾人也多呆了,互相埋怨。一個道:“才在我手邊,差一些兒不拿得住?!币粋€道:“在我身邊飛過,只道你來拿,我住了手。”大家唧噥。一個老成的道:“師父再看看,敢是吹了沒字的素紙還好。”辨悟道:“那里是素紙?剛是揭開頭一張,看得明明白白的。”眾人疑惑。辨悟放開雙手看時,果然失了頭一板。辨悟道:“千年古物,誰知今日卻弄得不完全了!”忙把來疊好,將包包了。紫漲了面皮,只是怨悵。眾人也多懊悔,不敢則聲。黃撮空沒做道理處,文謅謅強通句把不中款解勸的話??匆姳嫖虿幌矚g,也再沒人敢討看了。船到山邊,眾人各自上岸散訖。

辨悟自到寺里來,說了相府白還經(jīng)卷緣故,合寺無不喜歡贊嘆。卻把湖中失去一葉的話,瞞住不說。寺僧多是不在行的,也沒有人翻來看看,交與住持收拾過罷了。

話分兩頭。卻說河南衛(wèi)輝府有一個姓柳的官人,補了常州府太守,擇日上任。家中親眷設(shè)酒送行。內(nèi)中有一個人,乃是個博學好古的山人,曾到蘇杭四處游玩訪友過來。席間對柳太守說道:“常州府與蘇州府接壤。那蘇州府所屬太湖洞庭山某寺中,有一件稀奇的物事,乃是白香山手書《金剛經(jīng)》。這個古跡,價值千金。今老親丈就在鄰邦,若是有個便處,不可不設(shè)法看一看?!蹦莻€人是柳太守平時極尊信的。他雖不好古董,卻是個極貪的性子。見說了值千金,便也動了火,牢牢記在心上。

到任之后,也曾問起常州鄉(xiāng)士大夫,多有曉得的。只是蘇、松隔屬,無因得看。他也不是本心要看,只因千金之說上心,希圖頻對人講,或有奉承他的解意了,購求來送他,未可知。誰知這些聽說的人,道是隔府的東西,他不過無心問及,不以為意。以后在任年余,漸漸放手長了。有幾個富翁為事,打通關(guān)節(jié),他傳出密示,要蘇州這卷《金剛經(jīng)》。詎知富翁要銀子反易,要這經(jīng)卻難。雖曾打發(fā)人尋著寺僧求買,寺僧道是家傳之物,并無賣意。及至問價,說了千金。買的多不在行,伸伸舌,搖搖頭,恐怕做錯了生意,折了重本,看不上眼,不是算計了。寧可苦著百來兩銀子送進衙去,回說“《金剛經(jīng)》乃本寺鎮(zhèn)庫之物,不肯賣的,情愿納價”罷了。太守見了白物,收了頑涎,也不問起了。如此不止一次,這《金剛經(jīng)》倒是那太守發(fā)科分、起發(fā)人的丹頭了。因此明知這經(jīng)好些難取,一發(fā)上心。

有一日,江陰縣中解到一起劫盜,內(nèi)中有一行腳頭陀僧。太守暗喜道:“取《金剛經(jīng)》之計,只在此僧身上了?!币幻姘驯I犯下在死囚牢里,一面叫個禁子到衙來,悄悄吩咐他道:“你到監(jiān)中,可與我密密叮囑這行腳僧,我當堂再審時,叫他口里扳著蘇州洞庭山某寺是他窩贓之所,我便不加刑罰了。你卻不可泄漏討死吃。”禁子道:“太爺吩咐,小的性命恁地不值錢!多在小的身上罷了?!苯幼匀ヒ姥孕惺隆?

果然次日升堂,研問這起盜犯,用了刑具。這些強盜各自招出贓仗窩家。獨有這個行腳僧,不上刑具,就一口招道:“贓在洞庭山某寺窩著,寺中住持叫甚名字?!痹瓉硇心_僧人做歹事的,一應(yīng)荒廟野寺投齋投宿,無處不到,打聽做眼。這寺中住持姓名,恰好他曉得的,正投太守心上機會。太守大喜,取了供狀,疊成文卷。一面行文到蘇州府捕盜廳來,要提這寺中住持,差人赍文坐守。捕廳僉了牌,另差了兩個應(yīng)捕,駕了快船,一直望太湖中洞庭山來。真?zhèn)€:

人似饑鷹,船同蜚虎。鷹在空中思攫食,虎逢到處立吞生。靜悄村墟,魆地神號鬼哭;安閑舍宇,登時犬走雞飛。即此便是活無常,陰間不數(shù)真羅剎。

應(yīng)捕到了寺門前,雄糾糾的走將入來,問道:“那一個是住持?”住持上前稽首道:“小僧就是。”應(yīng)捕取出麻繩來便套,住持慌了手腳道:“有何事犯,便值得如此?”應(yīng)捕道:“盜情事發(fā),還問什么事犯!”眾僧見住持被縛,大家走將攏來,說道:“上下不必粗魯,本寺是山塘王相府門徒,等閑也不受人欺侮。況且寺中并無歹人,又不曾招接什么游客住宿,有何盜情干涉?”應(yīng)捕見說是相府門徒,又略略軟了些,說道:“官差吏差,來人不差。我們捕廳,因常州府盜情事,扳出與你寺干連,行關(guān)守提。有干無干,當官折辯,不關(guān)我等心上。只要打發(fā)我等起身?!币粋€應(yīng)捕假做好人道:“且寬了縛,等他去周置,這里不怕他走了去?!弊〕置摿松?,討牌票看了,不知頭由。一面商量收拾盤纏去常州分辨,一面將差使錢送與應(yīng)捕。應(yīng)捕嫌多嫌少,詐得滿足了才住手。

應(yīng)捕帶了住持下船。辨悟叫個道人跟著,一同隨了主持,緩急救應(yīng)。到了捕廳,點了名,辦了文書解將過去。免不得書房與來差多有了使費。住持與辨悟道人共是三人,雇了一個船,一路盤纏了來差,到常州來。

說話的,你差了。隔府關(guān)提,盡好使用支吾,如何去得這樣容易?看官有所不知,這是盜情事,不比別樣閑訟,須得出身辨白。不然,怎得許多使用?所以只得來了。

未見官時,辨悟先去府中細細打聽劫盜與行腳僧名字、來蹤去跡,與本寺沒一毫影響,也沒個仇人在內(nèi)。正不知禍根是那里起的,真摸頭路不著。說話間,太守升堂。來差投批,帶住持到。太守不開言問甚事由,即寫監(jiān)票發(fā)下監(jiān)中去。住持不曾分說得一句話,竟自黑碌碌地吃監(jiān)了。

太守監(jiān)罷了住持,喚原差到案前來,低問道:“這和尚可有人同來么?”原差道:“有一個徒弟,一個道人?!碧氐溃骸澳峭降芸墒橇耸碌??”原差道:“也曉得事體的?!碧氐溃骸澳闱牡貙δ峭降苷f,可速回寺中去取那本《金剛經(jīng)》來,救你師父,便得無事。若稍遲幾日,就討絕單了?!痹畹溃骸靶〉娜フf?!?

太守退了堂,原差跌跌腳道:“我只道真是盜情,原來又是什么《金剛經(jīng)》!”蓋只為先前借此為題,詐過了好幾家,衙門人多是曉得的了。走去一十一五對辨悟說了。辨悟道:“這是我上世之物。怪道日前有好幾起常州人來寺中求買,說是府里要。我們不賣與他。直到今日,卻生下這個計較,陷我?guī)煾?,強來索取。如今怎么處?”原差道:“方才明明吩咐,稍遲幾日,就討絕單。我老爺只為要此經(jīng),我這里好幾家受了累。何況是你本寺有的,不送得他,他怎肯住手?卻不枉送了性命!快去與你住持師父商量去?!?

辨悟就央原差領(lǐng)了到監(jiān)里,把這些話一一說了。住持道:“既是如此,快去取來送他,救我出去罷了。終不成為了大家門面的東西,斷送了我一個人性命罷?”辨悟道:“不必二三,取了來就是?!睂υ畹溃骸坝袩┥舷麓A一聲,略求寬容幾日,以便往回。師父在監(jiān),再求看覷?!痹畹溃骸凹热ト×?,這個不難,多在我身上。放心前去?!?

辨悟留下盤纏,與道人送飯。自己單身,不辭辛苦,星夜趕到寺中。取了經(jīng)卷,復到常州。不上五日,來會原差道:“經(jīng)已取來了,如何送進去?”原差道:“此是經(jīng)卷,又不是什么財物。待我在轉(zhuǎn)桶邊擊梆,稟一聲遞進去不妨?!惫辉钸f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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