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武瓊斯每天上班都特別早,除了秘書曾輝玲,他是公司里上班最早的人了。

但是,還有比他們更早的,那就是王姨,她每天都趕在所有上班的人之前把攤位擺好,這樣她就可以做到早晨的第一批生意了。

武瓊斯習慣性地走到她的攤位前,盡管王姨攤上的報紙公司里幾乎都訂了,但是,有時候,碰到哪份報紙有重要新聞或者文章,他會自己買一份,等到公司的人到班,接報紙,分發到總經理室,有時候就是10點之后了,不如自己買一份王姨的來得爽快利落。武瓊斯翻了翻今天已經到位的報紙,上海證券報、新聞晨報等,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便問王姨最近有沒有什么新書進來,王姨向他介紹希爾的《成功的資本》,提到崔鈞毅賒帳買書的事兒,說黃浦公司最愛看書的人是崔鈞毅,崔鈞毅喜歡的書肯定是好書了,王姨說。武瓊斯掏出錢,自己買了一本,又為崔鈞毅付了賒帳,吩咐王姨不要告訴崔鈞毅是他付的帳,王姨不解地問,你是老總,為員工付帳也沒什么,干嗎不告訴他?武瓊斯說,他不希望崔鈞毅覺得他和老總有特殊關系。武瓊斯心里想的是崔鈞毅這個人太聰明,有點縫就會鉆,他不想和這樣的人走得太近。

9點差一刻,崔鈞毅拿了錢來付帳,王姨說,已經有人幫你付了錢,崔鈞毅問是誰,王姨說,你別問了,那個人不讓告訴你。崔鈞毅很納悶,但是,也不再問。王姨說,崔,你恐怕是這個公司最有學問的人了?你說炒股好不好?崔鈞毅說,學問可不敢說,炒股的學問太大了,弄不清楚,所以才看書,王姨就說,你看那些退休的和下崗的,他們不看書,不也掙了大錢了嗎?前天還有一個老吳,跟我說,他一天掙了一千塊!一千塊,我得兩個月才能掙到呢!我啊,沒別的愿望,就想在這里再擺一年攤,掙上5千塊,然后我就到里面炒股去!崔鈞毅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能勸王姨不要買股票,的確現在股市不錯,大家都在掙錢,但是,他更不愿意勸王姨買股票。

晚上,回到家,發現張梅也回來了。張梅說崔鈞毅要出差去,很羨慕,說要送一樣特殊的禮物給他,崔鈞毅問她從哪里聽說自己要出差?他說他自己都不知道呢!她不告訴他消息來源。崔鈞毅就說,那我也不要你的禮物了。張梅生氣地說,你啊,沒有一點好玩的細胞,怎么這么叫真?說著,她拿出一個大本子來,崔鈞毅看清了,是格雷厄姆《聰明的投資者》,兩個星期不到,張梅竟然真的把這本書翻譯了出來,這要多大的功夫啊。張梅說:“這是送你的禮物!你帶在路上看吧?!贝掴x毅接了張梅的禮物,心里想會不會幫我付書錢的人就是張梅呢?

隔天一早,公司財務梅捷來找崔鈞毅,給崔鈞毅一只信封,說是公司特別給他的實習獎金,崔鈞毅收了信封正要走,梅捷又說,這是特別獎金,其他人沒有的,崔鈞毅點點頭說,我知道。崔鈞毅摸了一下信封,里面錢不多,但是,還是非常高興,這是第一次在上海掙到錢,這是一個象征,他終于可以在上海呆下去了,他知道這座城市表面繁華熱鬧,但內里卻是及其冷漠的,這里有無窮的房舍,高樓大廈一幢接著一幢,比紐約還多,但是,如果你沒有錢,它們中沒有一間會屬于你,這里有無數的飯店,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飯菜沒有吃就倒掉了,但是,如果你沒有錢,它們中沒有一碗飯會屬于你。你要在這里生存,就得有錢。

下班崔鈞毅買了兩盒月餅回家,張姨收了,“還是小毅心細,知道中秋節。”桌上擺了黃酒,崔鈞毅問張姨要不要幫忙做菜,張姨說不用,一個人去廚房忙了,崔鈞毅就在客廳一邊看張梅翻譯的《聰明的投資者》,一邊陪張姨嘮嗑,一會兒桌上擺滿了菜,燙干絲、紅燒獅子頭、鹽水鵝、蒸芋頭等,一會兒,電話鈴響了,是張梅的,張梅要崔鈞毅轉告她媽,她有事兒不回來吃晚飯了,崔鈞毅說,我不能轉告,你自己和你媽說,但是,不等崔鈞毅說完,張梅那頭電話就掛了,崔鈞毅走到廚房門邊,盡量讓語調輕松,“張梅說她不回來吃晚飯了,要我跟你說一聲?!睆堃搪犃?,手上的鏟刀停了半晌,接著鏟刀的碰撞聲就不那么順暢了。崔鈞毅說,“要不要喊一下老宋?”張姨低沉地說,“你別提老宋了!”崔鈞毅不再說話,拿了筷子和杯子,開了酒瓶。

張姨一口干了酒,舉著空酒杯,“小毅,咱娘倆,有緣分,你看,中秋節是我們倆過,你啊,就認了我這干媽吧!”

崔鈞毅看見張姨眼睛里有濕漉漉的東西在閃爍,他舉了杯,一口喝了,“張姨,你對我好,我當然認!”

兩個人說著話,不覺就把一斤黃酒喝完了,張姨臉上紅彤彤的,有些支撐不住,崔鈞毅扶了張姨,把她送到房里,幫張姨脫了鞋子,抱著張姨的頭,給張姨墊枕頭的時候,聞到張姨身上好聞的味道,禁不住在張姨的胸口匍匐了一會兒,一剎那,他似乎是暈了,說不清自己的舉動是什么意思,張姨打了崔鈞毅一巴掌,“吃你張姨的豆腐?!”張姨看崔鈞毅愣了,又不忍,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去睡覺吧!”

崔鈞毅拿起毛巾毯,給張姨蓋了,走到客廳里,奇怪自己剛才的舉動,也奇怪自己的內心,為什么那么平靜?沒有不倫的感覺,甚至沒有自責?他怎么解釋自己的舉動呢?說不清。

10點20的飛機去西藏,崔鈞毅6點就醒了,躡手躡腳地到張姨房間看了一下,張姨睡得好好的,還沒有醒。往常,張姨起得早,今天可能是因為昨晚喝了酒的緣故吧,崔鈞毅悄悄地掩了張姨的臥房門,一個人到廚房熱了一點昨晚喝剩的湯,喝了,拎包在薄薄的晨光中出門,街上很靜,有點涼,好在等的時間不長,機場大巴就來了,這是他第一次坐飛機,心里不免緊張,更重要的是陪老總出差,他希望有好的表現,到了機場,兩眼一抹黑,到處打聽,終于把換登機牌、托運行禮、買保險和機場建設費、安檢、登機等等環節搞清楚了,再看時間,7點50,8點還沒有到,心里這才安心下來,崔鈞毅對自己的要求是:做什么都要做在前頭,要讓武總處處都感到滿意。

9點30分,武總由公司的司機小王準時送來了,崔鈞毅迎上去,接了小王手里的行李,又從武總那里要了機票,領了登機牌,買了保險和機場建設費,然后才來接武總去安檢,到了三號登機口,還有20分鐘,兩人坐了,崔鈞毅從行李袋里拿出兩瓶礦泉水,又給武總今天的《服務導報》、《新聞晨報》,他知道武總有每天看報的習慣。

起飛很順利。空姐開始分發飲料。飛機上,空姐問崔鈞毅要喝什么飲料。崔鈞毅讓空姐先問武瓊斯。武瓊斯要了一份葡萄酒。崔鈞毅說也要同樣的。

武瓊斯說:“知道,我為什么不要吳單跟我出差嗎?”

崔鈞毅搖搖頭。

武瓊斯繼續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要空姐再來一杯,道:“因為上次出差,我要葡萄酒的時候,他要了橙子汁!”

到成都轉機的時候,他們和吳單帶領的先頭部隊匯合了,吳單說,我們包下了所有的飛機,我們公司的人可以每人乘一架了,等于是專機!梅捷說,許多證券公司為了省錢,做火車來四川,或者自己開車來,滿以為到這里可以買機票進藏,哈哈,他們現在正處打聽,到底是誰把飛機全包了,他們還一位是票販子在搗鬼,準備找中間人,買高價票呢!到了拉薩,黃浦證券的幾撥人分頭住,武瓊斯和崔鈞毅帶著秘書曾輝玲住拉薩市北京西路221號的拉薩賓館,崔鈞毅是第一次住這么高級的賓館,在大廳里那些純羊毛掛毯、壁畫,到了房間,雪白的床單,窗外的布達拉宮的風景,都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這要多少錢一晚上啊。

早晨崔鈞毅早早的醒了,到洗手間,把牙刷、毛巾準備好,看著手表,到了8點鐘,他叫醒了武總,武總開始穿衣服、梳洗的時候,他再給曾輝玲打電話,但是,曾輝玲房間沒有人,崔鈞毅和武總都料理好了,下樓的時候,崔鈞毅又敲了一下曾輝玲的門,里面還是沒應聲,吳總說,恐怕她已經去餐廳了,他們來到餐廳,果然,曾輝玲已經在了,而且已經為他們兩個選好了早餐,它給武總選的是煎雞蛋餅、炸番茄、烤面包,牛奶、咖啡也倒好了,崔鈞毅的也是一樣的,但是,里面多了一種叫焙肯的肉片。

吃了飯,他們步行沒幾步,就到了華海證券的營業廳,到處亂哄哄的,沒有個落腳的地方,他們就在營業廳的一角站了,武總拎著錢箱監督,不斷給崔鈞毅提供一沓一沓的現鈔,崔鈞毅脖子里掛著錢袋,收了認購證,數錢交給曾輝玲,曾輝玲再數一遍,交給賣家。但是,營業大廳里人太多了,一大圈子的人圍著他們,有無數雙手舉著認購證等著拿錢,武瓊斯說,這樣不行,弄不好要出事,即使不出事,效率也太低。說著,他拉了崔鈞毅和曾輝玲,上樓,在樓梯拐角上穩住了,賣認購證那群人有跟過來,這個時候,一個藏人站了出來,舉手叫大家回營業廳,沒想到這個人還真有威信,那些人聽后大多乖乖地回去了。這個人叫艾提,在當地有些勢力,是個頭,他聽說買賣認購證來錢,今天帶了7、8個人來了,卻不知道從何處入手,正好讓武瓊斯看上,武瓊斯讓他把自己的人喊來,又讓崔鈞毅把錢交給艾提,崔鈞毅拿出兩沓一萬的交給艾提,艾提拿了錢,也不數,拆了封,隨意地分給手下的人,那些手下人接了錢并不說話,蜂擁著下樓了,一會兒又蜂擁而回,拿了認股證回來。艾提收了認股證,也不數就交給崔鈞毅。

崔鈞毅和曾輝玲兩個人趕緊點,800張,竟然分毫不差。崔鈞毅又給艾提一包錢。一個上午,他們這一路的370多萬現金就全出去了。崔鈞毅和曾輝玲收拾了箱子、提包,準備結束,武瓊斯說,周重天叫他們代收一些,他下午就到,崔鈞毅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沒錢了,艾提主動說,他可以墊付,先在市場上收,下午錢到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回到賓館,三個人都很高興。上次他們在青島收認購證,5塊一張還搶不到,這次25塊一張,別人還哭天搶地地要賣,武瓊斯電話了解了一下其他幾個點的情況,情況都差不多,武瓊斯放了心,讓大家下午和明天自由活動,參觀一下拉薩的經典,后天回上海。中午,武瓊斯特地要了一瓶青稞酒,三個人喝了,吃飯的時候,崔鈞毅說,武總,我來研究下午和明天的參觀路線,你和曾秘書出去看看,我留在在這里等周總他們。武總說,我有點累,恐怕是高原反應,頭疼,不想出去了,大家還是休息一下。

武總不說,崔鈞毅不覺得,武總一說,崔鈞毅也覺得累了,緊張了整整一個上午,松懈下來,還真是感覺有點倦,三個人回房間睡覺。

三點鐘的時候,曾輝玲慌慌張張地來敲門:“我剛才想出門,去八角街轉轉,沒想到門口蹲著兩個人,不讓我出門,說艾提關照了,要我們在這里好好休息!”

武總睡得迷迷糊糊,但是,他還是說:“不要慌,可能是艾提在收認購證,怕我們付不出錢,不要緊,吳單已經幫周重天弄好了機票,他應該可以趕過來的?!?

武總話音還沒有落,艾提幾乎是踏著武總的最后一個字音走進來的,他推開曾輝玲,大踏步地來到武總窗前,唰地一下,他把包里的認購證倒了一床:“武總,你要的我都給你帶來了。”說著,他自顧自地坐在了靠窗椅子上,抽起煙來,崔鈞毅趕緊起來,給艾提倒水,看房門開著,想去關門,一看,門口兩個彪形大漢,騎著門檻一邊一個站著,根本關不了門,探頭看了一下樓道,艾提那7、8個人,有的在地毯上坐著,有的在靠著墻站著,有的跨著刀在游弋,兇神惡煞一樣,崔鈞毅納悶,這些人上午看起來還特別老實,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他們上上下下地收認購證,無數趟往返,就沒有聽到他們說過話,現在怎么一下子都邊了樣?

武瓊斯爬起來,他有點高原反應,頭疼,給周重天打電話,聯系不上,又給吳單賓館打,沒有人。時鐘指向3點,艾提手里顛著一沓認股證冷冷地看著武瓊斯,武瓊斯只好給上海公司打電話,讓公司給他的個人帳戶上打錢。

武瓊斯穿了衣服:“艾提,我們去銀行領錢,你們在這兒等我們。”

艾提冷冷地看著武瓊斯搖搖頭。

崔鈞毅趕緊道:“那樣吧,我留下來陪艾提。武總,你和輝玲去吧!”崔鈞毅想,看這陣勢,今天保不準要出事兒,不如自告奮勇,自己留下來做人質,萬一武總他們籌不到錢,武總可以先走,武總在外面找到吳單他們就好辦了。

艾提搖搖頭,用手指點了一下崔鈞毅:“你去。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武總和她的美麗秘書的!”

崔鈞毅說:“他是我們老總,只有他的印鑒和簽名才能領錢,我哪里領得出錢!”

武總看了崔鈞毅一眼:“他領不出錢的,艾提,你放心,160萬,一分不少,今天就給你?!?

艾提揮揮手,握了武總的肩,“武總,你去!”他盯著崔鈞毅看,過了一會兒又道,“小毅這邊,我辦事,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艾提這才說:“讓我這位兄弟陪你去取錢吧?!闭f著向一個收下揮了揮手,“你去!照顧好武總,他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說著,他又一把奪下了武總的手機,“武總下午用不著手機了。”

武瓊斯出了賓館想,去銀行之前得先去另兩撥人下榻的地方,給他們報個信,可是,的士到了香巴拉大酒店,那個跟著他的人,卻不讓他下車:“艾提說了,除了銀行,你沒有必要去任何地方?!?

武瓊斯已經出去一個小時了。艾提叫崔鈞毅雙手舉在腦袋后面,靠墻坐,然后抽掉凳子,騰空駕在那里。崔鈞毅的手舉了沒有10分鐘,就酸麻得要命,兩只手臂上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艾提的一個伙計問他要不要抽煙,他回說不要,那伙計哪里搭理他,不由分說點了一支煙放在在嘴里,“你就吸著吧!”崔鈞毅被煙熏得眼睛爭不開,直流眼淚,又不能把煙吐了,地上是好好的羊毛地毯,吐出去,地上準會被燙出洞來。

曾輝玲拿了手絹來給他擦眼淚,卻讓艾提一把奪過去了,“看你是女人,我們不碰女人!”說著他順手把手絹掛在了崔鈞毅高高舉起的手臂上,“掛著,這是你同事給你的手絹,你可不能把它弄丟了!”崔鈞毅點點頭,“這事兒和曾輝玲沒有關系,你們別誤會!”艾提讓曾輝玲站在崔鈞毅的身邊,“看你心疼他,你就站他身邊吧!”說著,他們幾個人繼續打牌,中間有個賓館保安來了一趟,讓他們嚇跑了。

平時上街,總是不經意之間會看到銀行,但是,事到臨頭,找銀行卻變得分外難,武瓊斯打著的士到處找農業銀行,終于在江孜路找到一家,但是,這里根本沒有160萬,銀行的一位工作人員建議他們到南京東路去看看,那里估計還有,他們又驅車往南京東路趕。

艾提把一只煙灰缸放在崔鈞毅頭頂,一邊在里面彈煙灰,一邊打出一張牌,“你們說,要是武總還不會來,我們怎么處理這小子?”艾提一個伙計回道:“這個小子不值錢,找個地方扔掉算了,這個女的有點姿色,還是值點錢的,我們可以把她送到尼泊爾去!”曾輝玲聽了渾身直打哆嗦,崔鈞毅再也支撐不住了,他實在太累了,兩腿不聽使喚,終于崔鈞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街上堵車,武瓊斯看著手表,急起來,再等下去銀行就關門了,他開了車門對艾提派來監視他的那個伙計喊了聲“下車”就往下跑,艾提的那個伙計追出來狠狠地給了武瓊斯一個嘴巴:“讓你跑!你能?拋出拉薩去?”武瓊斯捂著臉,沒有還手,他知道還手是沒有永的,可能吃的虧更大:“我不會逃跑的,我只是想在下班前到銀行,領到錢!”武瓊斯要那活計給艾提打個電話,講一下他們在路上的情況,但是,那個家伙說:“我是來拿錢的,拿不到錢,給艾提打什么電話,找死,我不會找死?!?

艾提要崔鈞毅換個姿勢,把腦袋和上半身伸在床底下,屁股和腳露出來,崔鈞毅不知道他們是什么用意,一會兒,一個伙計搬起他的兩條腿,另一個活計把另一張床塞到了他的腿下,艾提對那個家伙招招手:“往這邊靠靠,讓這小子嘗嘗三明治的味道!”

兩張床慢慢地靠攏,崔鈞毅感覺腰就像要被他們掰斷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他本能地撅起屁股,把背上的那張床往上抬,沒想艾提突然躺在了床上,他感覺背部一陣刺痛,一摸,一灘血。他想自己說不定要死在這兒了。

武瓊斯終于到了南京東路的農業銀行,銀行里只有一元鈔票,銀行答應借鐵皮箱給他們,結果,小鐵皮箱裝了三箱。

5點,艾提終于發火了,提起崔鈞毅就是一個拳。

艾提招手叫來手下:“你們給這小子上上課,讓他嘗嘗羊肉的滋味!”一家伙走過來:“你要吃烤羊肉、炸羊肉還是燉羊肉?”說著一腳把崔鈞毅踢到了墻根,曾輝玲沖過來,護住崔鈞毅:“你們不要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武總不會跑的,他會拿錢來的!”那個家伙看曾輝玲這么勇敢也吃了一驚。

正僵持著,有人敲門了,周重天人沒有到,聲音先到:“武總!我來了。”跟著周重天進來的是邢小麗。邢小麗看見滿臉是血的崔鈞毅,冷不丁給艾提一個嘴巴子:“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孩子!!不就為了一點臭錢嗎?”周重天和艾提愣住了。艾提一手下過來像提小雞一樣把邢小麗提了起來,邢小麗道:“你他媽敢?!”艾提抬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臉,示意那個人讓開。

就在這個時候,武瓊斯帶著艾提的幾個手下提著一列鐵皮箱回來了。

武瓊斯看見崔鈞毅躺在地上,怒火中燒吼道:“艾提,你數數,你他媽的,拿著錢給我滾!”

武瓊斯帶崔鈞毅、曾輝玲去那木錯湖,那是西藏的三大圣湖之一,天氣已經有點冷了,湖面顯得清冽寒寂,一個藏族大媽磕著頭從他們身邊經過,也許信教的藏民比我們更接近佛的世界吧,他們臉上深重的溝壑似乎正顯出他們對此世的寂滅之情,他們受的苦比我們多嗎?他們的表情中那種承受苦痛、忍受艱難的成分分明比我們明顯,曾輝玲感嘆道。

和他們一路而來的一個北京人解釋道:這個世界分成欲界、色界、無色界,人都是生活在欲界的,都要受天道、修羅道、人道、畜牲道、餓鬼道和地獄道六道輪回之苦,在貪、嗔、癡、怪、色的折磨中生活,他們相信朝圣可以使人超脫。

崔鈞毅問道,朝圣就能脫出三界之外嗎?

北京人道:其實我們也是在朝圣啊,我們到了那木錯湖,這就是圣湖,傳說人到了這里,洗了那木錯湖的水,就能到達幕滅修道的境界。

那木錯湖是沉靜的又是安詳,遠遠地,看平靜的湖面像少女的眸子一樣,望著它,你內心的某一個地方會被洗得很干凈。

崔鈞毅和曾輝玲跟著武總,在湖邊走,武總看著遠處的湖水說:“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崔鈞毅問:“武總,怎么會有這樣深的感慨?”

武總說:“當年在老山前線打仗,和越南鬼子玩命,總以為自己會死在那里!沒有想到會有今天,來這里朝圣!”

崔鈞毅由衷地說:“沒想到武總有打仗的經歷!”

“我們四個人一組在貓耳洞里,沒有水喝,一個人渴死了,為什么呢?大家都喝自己的尿,他不喝,有一個瘋了,我們在里面呆了三個月,他再也忍受不了了,沖了出去,一出頭,腦袋開花了,尸體就爛在洞口,還有一個呢?他是我兄弟,有一天他逮了一只老鼠活吃了那老鼠的血,之后他就發燒,有一天晚上,他一個人爬出去了,再也沒有回來!”

“武總,你們這些打過仗的人,真讓人不可理解!”曾輝玲道,“現在想起來,我們前兩天經歷的那點兒事兒,真不算什么!”

武總拍了拍曾輝玲的肩:“是啊!不過也是命懸一線!”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海林市| 天全县| 广元市| 太康县| 大石桥市| 六枝特区| 洱源县| 新田县| 搜索| 红桥区| 曲沃县| 丹凤县| 平和县| 龙井市| 佛冈县| 周口市| 邮箱| 望城县| 六盘水市| 康定县| 巴彦淖尔市| 虞城县| 关岭| 土默特右旗| 龙岩市| 潢川县| 长兴县| 迁安市| 南宁市| 玉门市| 延边| 磐安县| 麦盖提县| 左贡县| 桐庐县| 麦盖提县| 南康市| 阿坝| 赞皇县| 于田县| 漳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