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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幻影

叫我伊希米爾吧。早些年,當時我窮困潦倒,岸上的工作也沒有讓我提起興致的,于是我想我又該去那茫茫海域上了。這是我驅(qū)遣郁的方法。當我發(fā)現(xiàn)嘴巴越來越與人過不去,而心情像那陰雨潮濕的十一月天氣,特別是當憂郁癥支配著我,——每逢這種時候,我就盤算著必須盡快出海不可了。這樣做比用手槍結(jié)果了自己要強。

此時,船就靠在海島城市曼哈頓,周圍全是碼頭,城市被商業(yè)浪潮包裹著。兩邊的街道都通向海濱。城市最熱鬧的地方是炮臺,壯麗的防波堤被波濤沖刷著,在微風的吹拂下透著涼意。幾個小時前這里還是風平浪靜的,現(xiàn)在你再看看那一群群觀海的人們吧。

甚至挑一個如夢的安息日下午逛逛這座城市吧。由科里爾斯海灣來到碼頭,再從這里經(jīng)懷特霍爾往北走。成千上萬的人們像衛(wèi)兵一樣環(huán)城駐立,注視著大海出神。

人群越來越多,徑直走向海濱,像是要跳下去似的。這些來自大街小巷、東南西北的內(nèi)地人都匯集在這里,誰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些船只羅盤的吸引?

為什么每個身強體壯、心智健全的小伙子都會懷有出海的渴望呢?為什么古波斯人把大海奉若神明?甚至把它當作是朱比特神的兄弟呢?更發(fā)人深思的是納西薩斯,他為了抓到水中自己可愛的影子而跳進水里淹死了。但我們在所有有水的地方看到自身的影子而時卻能清醒的知道,那不過是生命的虛幻,而一切的答案也就在這里頭。

可是,雖說我雙眼潮濕、呼吸不再平靜的時候就想出海,但我并不想僅僅作為一名乘客。我從沒坐過別人的船出海;也沒有做過艦隊司令、船長或船上的廚師,雖說我還夠得上水手中的佼佼者。

每回出海,我總是做一名普通的水手,就站在船桅前邊,坐在前甲板的船頭樓,爬到高高聳立的桅桿頂上。他們會不停地使喚我,叫我從這枝桅桿跳上那枝桅桿,像只五月天里的蜢蚱。剛開始,這的確不是個令人高興的活,要你是出身于名門望族,你的憋屈就更大了。不過,時間一長,也就不在乎了。

假如哪個人高馬大的船長命令我拿掃帚來掃甲板,這又算得了什么?這種恥辱放到《新約》的天平上去稱,又有多大的分量呢?誰又不是奴隸?因此,不管那討厭的船長怎樣對我頤指氣使,或是拳腳相加,我都覺得再正常不過了;反正人人都是替別人賣命,大同小異罷了。所以這種慣常的毒打之后,大家又摩肩擦背地忙碌起來,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了。再說,出海當水手,還能掙到一筆錢,做乘客就沒這么好命了。在這個世界上,掙錢和花錢完全是兩回事。掏腰包可能是我們招惹來的最難受的痛苦。相反,什么能比得上賺錢痛快?別人將錢放到你的手心的感覺實在妙不可言,即使我們相信,有銅臭味的人進不了天堂,我們也愿向著那千劫不復(fù)的深淵奮不顧身!

最后,我總是出海當水手的原因在于:當然這種活計能鍛煉身體,在船頭樓甲板上能呼吸到純凈的空氣。我以前多在商船上當水手,沒想到這一回竟出乎意料地要去遠航捕鯨;關(guān)于這一點,命運之神那個無形的警官無處不在,更莫名其妙地左右著我,他比別人更了解我何以想起要去捕鯨。而且,我敢肯定,這次遠航捕鯨是老天爺很久以前就給我擬訂好的節(jié)目單的一部分。

當時我實在想不明白,命運之神為何安排我扮演捕鯨這個寒磣的角色——現(xiàn)在我總算能看清一二了。

在引發(fā)這些動機的緣由當中,首先要數(shù)那條大鯨,那是條叫人一想起就沖動的大鯨,那個詭異的怪物勾起了我所有的好奇心。荒涼、遼闊的大海,大鯨小島似的巨大身軀;接近大鯨時的不可預(yù)測的種種危險;再加上在尼塔哥尼亞所耳聞目睹的種種奇觀都驅(qū)使著我去實現(xiàn)理想。我喜歡遠涉驚濤阻隔的重洋和天邊荒野的異域。我珍惜美好的一切,但對于恐懼也毫無懼色,而且善于應(yīng)付恐懼——一旦置身于蠻荒之地,只要能跟當?shù)鼐用窈推较嗵?,就吃不著虧?

基于以上理由,這次出海捕鯨是我求之不得的;在我的狂想里,數(shù)不勝數(shù)的大蒜翩然游進我靈魂的最深處,其間,一個頭角崢嶸的龐然大物赫然出現(xiàn),像突兀在空中的一座大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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