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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雜燴

當小摩斯號從容地拋錨進港,我和隗魁走上岸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我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大鯨客店的房東推薦我們住到他的表弟荷西亞·胡賽開的煉鍋客店去,他說那里是整個南塔基經營得最好的客店,并且還向我們保證說,荷西亞表弟做的雜燴很有名氣??傊?,沒有比煉鍋客店更好的去處了。他告訴我們的行走路線七拐八拐一上岸就把我弄糊涂了,尤其是一開始隗魁就堅持認為黃色倉庫——我們出發后的第一個路標——肯定在左手邊,而照我的理解,彼得·科芬說的是在右邊。于是,我們在黑燈瞎火中摸索了一陣,又不時地叫醒,酣然入睡的當地住戶來問路,最后總算來到了一家估計不會有錯的客店。

那是一幢古舊的房子,門口豎著一根舊中桅,兩口涂成黑色的大木鍋被吊住鍋耳懸在桅頂的橫木上;橫木的兩只角都給鋸去了一邊,于是這根舊中桅看上去更像是一副絞架。

直到看到酒店的門廊口站著一個女人時,我才從想像中掙脫出來。她滿臉雀斑,一頭黃發,穿一件黃色長袍,一盞有氣無力的紅色的燈在他頭上亮著,很像一只受傷的眼睛,女人正在神氣活現地數落著一個穿紫色羊毛衫的男人。

“快給我滾,”她對那男人說,“不然有你好看的!”“來吧,隗魁,”我說,“錯不了。那就是胡賽太太?!惫粵]錯。荷西亞·胡賽先生出門了,但胡賽太太很是精明能干,里里外外地為他操持著。胡賽太太知道我們要吃飯住宿,就暫時收住了叫罵聲,把我們領進一個小房間,讓我們在剛吃過飯的滿是殘湯剩飯的桌邊坐了下來,轉身問了一句:“吃蛤蜊還是吃鱈魚?”

“鱈魚怎么吃,太太?”我禮貌地說?!案蝌圻€是鱈魚?”她又問了一遍。“蛤蜊當晚飯?一只冷蛤蜊,你是這意思嗎?胡賽太太?”我說,“可是,冰天雪地的,吃冷蛤蜊不是太涼了點、太粘乎乎的嗎?你說呢,胡賽太太?”

但是,胡賽太太急著要去罵那個身穿紫色羊毛、等在門口挨訓的人,所以似乎只聽清了“蛤蜊”這兩個字,就沖著通往廚房的一扇敞開的門,嚷了一句“兩個人一只蛤蜊”,就沒了蹤影。

“隗魁,”我說,“你覺得,兩個人合吃一只蛤蜊能行嗎?”

從廚房里飄出來的暖乎乎、香噴噴的蒸氣消除了我前景黯淡的擔心。當熱氣騰騰的雜燴端出來時,心中的謎團豁然開朗:這是用榛子般大小的鮮美多汁的小蛤蜊,摻和了搗成碎末的硬餅干和切成碎片的咸豬肉,放足了黃油,撒夠了胡椒和鹽。經過一路冰冷的遠航,我們胃口大開,特別是隗魁,看到桌上擺著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味道又很可口,于是,他和我風卷殘云般將它一掃而光了。我仰面靠了一會,想起胡賽太太問吃蛤蜊還是吃鱈魚的話來,我想我也不妨試試看,就踱到廚房門口,一字一頓地喊了聲“鱈魚”,然后又坐好。過了一會,香噴噴的蒸氣又飄過來了,只是味道不同而已。很快一份精美的鱈魚雜燴又端到了我們面前。

我們開始大吃起來,我們的勺子在碗里攪著的時候,我心里想,吃雜燴會對大腦有什么影響呢?那個說人長了雜燴腦袋的詞組是怎么說的了?

在所有帶腥味的地方中,煉鍋客店腥味十足,顯然名不虛傳。早飯吃雜燴,中飯吃雜燴,晚飯還是吃雜燴,吃得叫你擔心衣服里會不會長出魚骨頭來。房子前面的那一片地方是用蛤蜊鋪的,胡賽太太的項鏈是用擦得發亮的鱈魚脊骨做成的,荷西亞·胡賽先生的賬本也是用上乘鯊魚皮裝訂成的,甚至牛奶也帶著一股腥味,后來,當看到荷西亞的花斑奶牛在大嚼魚雜碎,每只腳上還套著個鱈魚頭,走在沙灘上就像穿著拖鞋時,我恍然大悟。

吃過晚飯,胡塞太太給我一盞燈,還給我們指點了去睡覺的最近路徑??墒?,就在隗魁走在我前面準備上樓時,那女人不讓隗魁把魚叉帶進臥房,“為什么不行?”我問,“每一個真正的捕鯨人都會帶了魚叉去睡覺——為什么我們不能?”“因為這很危險,”她說,“自從那個叫斯蒂格的小伙子從背時的遠航回來后——他去了四年半,卻只帶回三桶魚肚腸——他就死在我一樓后面的房子里,肋上還插著魚叉,從此以后,我就不準客人晚上帶這種危險的武器進臥房了。所以,隗魁先生(她已經知道他的大名了),我替你保留著,天亮再還給你。至于雜燴,明天早飯吃什么,蛤蜊還是鱷魚?呃?”

“兩樣都要,”我說,“還要兩條熏青魚,變變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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