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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唐詞篇(7)

上片四句。“禁庭春晝,鶯羽披新繡。”這開首兩句,點明了地點和時令:宮廷禁地,春光誘人,美麗的黃鶯唱著動聽的歌,它的羽毛五彩繽紛,十分好看。那鶯也象征著詞中的女主人公,她也一樣美麗動人,這是采用了“興”的手法。接著兩句,“百草巧求花下斗,祗賭珠璣滿斗。”那女主人公無所事事,千方百計找百草,在花蔭之下,作斗草的賭博,比誰的草莖韌度強(qiáng)。“祗賭珠璣滿斗”說明其賭注之大,一擲千金,寫出了女主人公賭興之豪和積攢之多。也從側(cè)面描寫出她能歌善舞,深得君王賞識。“曲罷常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白居易《琵琶行》)的描寫,用之于此詞中的女主人公,是同樣恰到好處的。此外,我們還可以窺見這位女主人公嗜賭如命,一擲珠璣滿斗的痛苦生活,她似乎對生活采取了得過且過的態(tài)度,無所追求了。因此,又使我們對她的不幸,寄予無限的同情。

下片從“春晝”過渡到“日晚”,按時間推移,進(jìn)一步寫歌舞女的生活。“日晚卻理殘妝,御前閑舞霓裳。”這兩句寫她晚間的生活。她到晚上就得梳妝打扮,在君王面前歌舞,取悅于君王。她是統(tǒng)治階級的消遣品、玩物。“霓裳”,即霓裳羽衣曲,也稱霓裳羽衣舞,是一種歌舞曲,有歌有舞。最后兩句:“誰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描寫這位舞女腰肢優(yōu)美,體態(tài)文靜美麗,能歌善舞,深得君王贊賞。“誰道”,即何道,何必說。“窈窕”,形容體態(tài)優(yōu)美的樣子。“折旋笑得君王”,使君王笑得彎腰打旋,極寫歌舞之令人傾倒。

這首詞對女主人公的描寫是成功的。巧求百草,在花蔭下比草的韌度作賭博,賭注之大就用“珠璣滿斗”,以及對其“閑舞霓裳”、“腰肢窈窕”的描寫,都是符合其身份的,而最后一句“折旋笑得君王”,則是從側(cè)面對其歌舞的高度藝術(shù)性作具體描寫,也很成功。

又禁闈清夜,月探金窗罅。玉帳鴛鴦噴蘭麝,時落銀燈香灺。

女伴莫話孤眠,六宮羅綺三千。一笑皆生百媚,宸衷教在誰邊?

李白的這首《清平樂》是一首描寫宮女孤獨凄涼生活的詞,同時它又揭露了封建統(tǒng)治者的貪色和荒淫無恥的生活。

“禁闈清夜,月探金窗罅。”這兩句為寫景。宮闈清秋之夜,月色似水,朗照著宮妃的住房,從窗欞的隙縫里,射進(jìn)一縷月光,它似乎要探視房中的一切。“禁闈”,即宮闈,后妃住的房屋。“清夜”,《花庵詞選》作“秋夜”。“探”,窺探,擬人用法。這兩句描寫出宮闈月夜寧靜寂寞的氣氛。“玉帳鴛鴦噴蘭麝,時落銀燈香她。”這兩句寫內(nèi)室。羅帳之內(nèi),一對情投意合的情侶,正在傾訴著衷腸,山盟海誓,永不相忘。時光在悄悄推移,夜已深,人已靜,燭已殘。“鴛鴦”,喻情侶。“噴蘭麝”,比喻,指吐露同心之言。“蘭麝”,蘭和麝香,皆為香料。“灺”,燈燭灰,指夜深燭殘。這上片四句,就描寫出花好月圓、溫情脈脈的意境。

但是下片卻不是順著上面的意思描寫,而是從宮中后妃之多,宮女的容顏之美,揭露統(tǒng)治者的荒淫無恥的生活,反映宮女“宿空房,秋夜長,夜長無寐天不明”,“紅顏暗老白發(fā)新”(白居易《上陽白發(fā)人》)的痛苦生活。“女伴莫話孤眠,六宮羅綺三千。”這兩句似是詩人對宮人的勸慰:六宮嬪妃有三千之多,皇上哪有專注的愛情,你的孤眠“宿空房”是必然的,不必說了。“羅綺”華麗服飾,代宮中嬪妃。“三千”,形容人數(shù)之多,充分揭露國君的貪色和貪欲。“一笑皆生百媚,宸衷教在誰邊?”

說嬪妃姿色絕倫,深得皇上寵愛,但因佳麗三千,皇上的心擱在誰一邊好呢?言下之意,皇上對“一笑皆生百媚”的嬪妃,個個喜愛,只是沒有真摯的愛情罷了。“百媚”,白居易《長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意為千姿百態(tài),嫵媚可人。“宸衷”,指皇上的意心。“宸”,指帝王的宮殿,代稱帝王。“衷”,內(nèi)心。詩人用了一個問句,“宸衷教在誰邊?”充分說明帝王對愛情沒有真心實意,只是玩弄而已,憤慨之情,溢于言表。陳廷焯云:“三千羅綺皆工獻(xiàn)媚,誰能得圣眷哉?所謂眾女進(jìn)而蛾眉見嫉也。”(《別調(diào)集》卷一)沈際飛云:“讀末語,不勝低徊嘆息,古來怨女棄才何限也。”(《草堂詩余別集》卷一)這首詩,從格調(diào)上看,上片與下片似不能協(xié)調(diào),但詩人正是用了這種不協(xié)調(diào)的對比手法,把“玉帳鴛鴦噴蘭麝,時落銀燈香灺”的香艷、美好的意境,與“孤眠”、“六宮羅綺三千”的凄涼意境對照,從而產(chǎn)生了使人“不勝低徊嘆息”的藝術(shù)效果。而詞中比喻、借代、設(shè)問等多種修辭手法的使用,描寫與議論的交替,更使此詞具有言有盡而意無窮的藝術(shù)力量。

又煙深水闊,音信無由達(dá)。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懸懸離別。

盡日感事傷懷,愁眉似鎖難開。夜夜長留半被,待君夢魂歸來。

這是一首抒寫思婦離愁之作。這是一個“永恒”的命題,多少年來,多少詩人,曾寫過多少思婦“閨怨”之作,表現(xiàn)她們夫婦分離的痛苦,渴望美好幸福的生活,共同唱出了“愿作鴛鴦不羨仙”的心聲。王昌齡的《閨怨》,寫出了少婦勸夫婿“覓封侯”的悔恨;杜秋娘的《金縷衣》,則勸君愛惜青春少年,珍惜愛情;金昌緒的《春怨》,寫出了少婦欲在夢中與遠(yuǎn)離的丈夫相會。這些詩篇,都從不同的角度,寫出了離愁之苦,讀來那樣真摯,那樣感人。“閨怨”中的思婦,大多屬于溫飽階層,有一定的物質(zhì)基礎(chǔ),她們重情、重離別,與“商人重利輕離別”不同。她們對精神上的追求,對愛情的追求是強(qiáng)烈的。而這種追求,正是追求幸福生活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也能表現(xiàn)人性的自然、真實、美好的一面。

李白是一位善于描寫“閨怨”的詩人,他在《憶秦娥》、《菩薩蠻》等篇章中,都十分成功地抒寫過這一主題,成為千古絕唱。《清平樂》三又一次抒寫了一位思婦離別之苦,“寄情甚遠(yuǎn),含怨言外”(陳廷焯《別調(diào)集》卷一)。

上片寫關(guān)山阻隔,分居兩地,伊人一去,音訊杳然。寫景抒情,真摯感人。“煙深水闊,音信無由達(dá)。”女主人公的丈夫“在水一方”,兩人被江河所隔,不能相見,要捎信給他,或他寄信給她,都無從寄達(dá)。“煙深水闊”,形容分隔兩地,路途遙遠(yuǎn)。“無由”,無從,即無法。這兩句落筆就交代背景。“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懸懸離別。”這兩句寫景抒情。夜深人靜,明月當(dāng)空,那景色是誘人的,但在這樣的美好環(huán)境中,又最能觸動思婦的離愁,為什么那明月偏要照著那離人的空房啊!與“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李白《憶秦娥》)真有異曲同工之妙。“偏照”,即偏偏照著。女主人公的內(nèi)心痛苦與美好的月光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正像蘇軾《水調(diào)歌頭》中秋憶弟,明月朗照,但詩人卻感慨萬千,發(fā)出“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的嘆息一樣,這心情也愈見痛切了。“懸懸”,遙遠(yuǎn)。漢焦延壽《易林》:“懸懸南海,去家萬里。”這兩句刻畫出女主人公痛苦、惆悵、怨恨、萬般無奈的心理狀態(tài),“偏照”,“懸懸”用得極好。李白《長相思》二首有:“此曲有意無人傳,愿隨春風(fēng)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差可與此上片詞意相比。

下片由月夜思念轉(zhuǎn)入白晝的“感事傷懷”。因為離別,她的生活失去了歡快,愁眉不展。她知道,現(xiàn)實是殘酷的,她的期待會成為泡影,然而她的希望絕不會泯滅。詩人通過女主人公“盡日感事傷懷,愁眉似鎖難開”的描寫,充分揭示了她內(nèi)心“惆悵此情難寄”的痛苦。“盡日”,終日。“愁眉似鎖難開”是比喻。“夜夜長留半被,待君夢魂歸來。”這是浪漫主義的思想感情,現(xiàn)實不允許她與丈夫團(tuán)聚,她只能寄托于夢中與丈夫共枕了。這是一位多么可愛的女性,熱情、大膽,對生活充滿著強(qiáng)烈的追求。這種追求是與人類進(jìn)步的軌跡一致,而不可扼殺的,它是理性的,也是“可歌可泣”的。

正因為如此,這是一首寫出思婦“閨怨”的力作,對人物性格的刻畫是成功的,人物的形象也是鮮明的,不能被認(rèn)為是“詞語淺薄”,“無清逸氣韻”(見《全唐五代詞》,4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低劣之作,但是否系李白所作則可存疑。

又畫堂晨起,來報雪花墜。高卷簾櫳看佳瑞,皓色遠(yuǎn)迷庭砌。

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應(yīng)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

李白《清平樂》第五首,是描寫雪景的一首詞。詩人一早起來,就聽到報道下雪的消息,于是迫不及待地卷起簾子,眺望美麗的雪景。那紛紛揚(yáng)揚(yáng)、漫天飄舞的大雪,使詩人感到興奮和喜悅,于是就寫下了這首詠雪的佳作。

“畫堂晨起,來報雪花墜。”這開頭兩句寫得自然,點明人物、時間和事由。詩人一早起身,就有人來向他報告下雪。“畫堂”,指華麗的堂舍。“墜”,落下。接著兩句:“高卷簾櫳看佳瑞,皓色遠(yuǎn)迷庭砌。”前句寫出人物的動作,他聽到下雪消息,立即走到窗前,將簾子高卷起來,要去觀賞飛雪的美景。一個“高”字,透露出他觀賞雪景的豪興。“簾櫳”,即窗簾子。“佳瑞”,指雪,瑞雪兆豐年,冬天大雪預(yù)示著明年的好收成,故稱“瑞雪”。“瑞”為吉祥之意。后一句描寫雪景。銀裝素裹,大地一片潔白的顏色,故稱“皓色”。遠(yuǎn)遠(yuǎn)眺望,連庭堂的階臺,也看不清了,故說“遠(yuǎn)迷庭砌”。

下片再進(jìn)一步描寫漫天大雪的景象,也把詩人賞雪的豪興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使讀者同時受到了藝術(shù)的享受。“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是描寫雪花飄舞,一片銀白的世界,雪光映照著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好像裊裊上升的白色的煙霧,草上也積起了白雪,好像晶瑩的玉佩。這兩句將天空中飛舞的雪和地上積雪合為一體,進(jìn)一步描寫出“皓色遠(yuǎn)迷庭砌”,煙霧彌漫的景氣。然而詩人并不以此為滿足,他的視野進(jìn)一步轉(zhuǎn)向高空:“應(yīng)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詩人把空中狂舞的白雪比作白云,是喝醉酒的天仙,把白云揉碎成的。這種奇思異想,這種比喻,具有浪漫主義的色彩,從而把大雪紛飛的景象描寫得神形俱肖,無以復(fù)加了。

古往今來,有很多詩人描寫過雪,也不乏膾炙人口的佳句,如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韓愈《春雪》中“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柳宗元《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都是佳句華章,但是與李白這首詞中描寫的雪景比起來,似乎李白描寫的氣魄更恢宏些,這也許就是因為李白是詩仙的緣故吧。

這首詞結(jié)構(gòu)自然、嚴(yán)密。上片以敘事為主,交代了人物的活動和經(jīng)過,點明了“看佳瑞”。下片就著力描寫“佳瑞”的具體形象,銜接緊密,過渡自然。而想像豐富,善用比喻,如“爐煙”、“玉佩”、“白云”、“天仙狂醉”等,均很貼切,并含有夸飾的成分,則是這首詞的藝術(shù)特色。

連理枝

李白

雪蓋宮樓閉,羅幕昏金翠。斗壓闌干,香心淡薄,梅梢輕倚。噴寶猊香燼、麝煙濃,馥紅綃翠被。淺畫云垂帔。點滴昭陽淚。咫尺宸居,君恩斷絕,似遠(yuǎn)千里。望水晶簾外竹枝寒,守羊車未至。

《連理枝》即《小桃紅》。《詞律》著錄自“淺畫云垂帔”至“守羊車未至”為三十五字。《詞譜》收李白的《連理枝》為雙疊,蓋錄自《尊前集》者,應(yīng)可從。這詞雖署名為李白之作,但歷來甚少考訂,都從舊說。詞寫的是宮怨,乃唐人詩詞中習(xí)見的主題,大都是想像之作。因為深邃的皇宮,其生活的具體情況,宮外人是不許知道的,故題材大致相同,實作者想當(dāng)然耳,殊少實感,甚少動人之佳作。這首詞也相同,也不是至善的作品。

詞一開頭,描寫的是深宮的雪天。氣候當(dāng)然是寒冷的,宮人們的活動只能是在室內(nèi)了。從外面看,滿蓋著雪的宮樓是緊閉著。從里面看,那些用金翠織繡的羅幕都放下來,即使是白天,也是昏暗的。居住在這宮樓里的宮人,“香心”總是“淡薄”的。“斗壓闌干”,“壓”應(yīng)是“鴨”之誤。平時在闌干旁邊“斗鴨”,即逗引鴨子玩,已經(jīng)沒有興趣了。“梅梢輕倚。”這是依杜甫《佳人》詩:“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句意化來的,說的是有所佇望,有所等待。而“輕倚”、“梅梢”的那種有所佇望的“香心”也已經(jīng)“淡薄了”。因為失望的等待是沒有什么意思的。在這天寒地凍,白雪滿蓋宮廷的時候,只有守著宮樓,看那噴吐的“寶猊”,盯著“香燼”。燼,皇甫松《望江南》詞:“蘭燼落,屏上暗紅蕉。”“蘭燼”,指的是燈花,詞里則指香的炷頭而言,即麝香濃郁,熏著“紅綃”做的“翠被”。有的說,“翠被”應(yīng)是“繡被”之誤。因為已經(jīng)說了“紅綃”,似乎不應(yīng)再寫“翠被”,說尚可從。從開頭到這里,寫了大雪天的深宮里,百無聊賴的官人守著薰篝或香爐、薰著繡被。環(huán)境是那么寂寞,更加使人感到宮人的空虛:她們消磨著長年如此的時光,送走了日日夜夜消逝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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