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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唐詞篇(8)

下片就直寫宮人怨之所由。“淺畫云垂帔。”帔,婦女的飾服,名曰披肩,“披之肩背,不及下也。”(《釋名》)也叫云肩,因為“制如四垂云,青綠,黃羅五色,嵌金為之。”詞里寫的是“淺畫”。這是用借代的寫法,借披肩而代整個人的裝束,指的就是宮人。她只能是“點滴昭陽淚。”昭陽,宮殿名,泛指皇后之所居。所謂“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別了昭陽,只能望著昭陽而點滴垂淚。看來這宮人不是一般的宮人,是具有一定身份的宮人,才能望昭陽而興怨,而所怨的就怨在“君恩斷絕”。說明曾受過“君恩”而現在“斷絕”了。可偏又“咫尺宸居。”君王之居是那樣近,從宮人來說卻是“似遠千里”。但宮人并未絕望。這里引用《晉書·胡貴嬪傳》:“(武帝)并寵者眾,帝莫知所適,常乘羊車,恣其所之,至便宴請。故宮人乃取竹葉插戶,鹽汁灑地,以引帝車。”雖然“守羊車未至。”“水晶簾外竹枝寒。”但“望”仍然“望”著。君恩雖斷,而妾心未死,凄怨永懷終日,其心之凄苦可知。

這首詞只寫了宮人的幽怨,但言情未顯,實意難尋,一般的情事卻費了許多筆墨,清人陳廷焯曰:“此詞微病淺露。”最后的結語也欠委婉。如果真的出自李白的大手筆,似乎未臻高致。

秋風清

李白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秋風清》一名《秋風辭》,字數與《江南春》同,為漢武帝劉徹作,是根據楚地民歌體制作而成。《文選》說:武帝晚年巡行河東,泛舟汾河,與群臣宴飲,因依楚歌體制作此辭。

這首詞的內容,是寫一個秋高氣爽,風清月明的美好夜晚,一對情人的幽會,他們相聚一起,有喜亦有憂。今夕相聚,此是喜;聚而又散,不知相見何日,此是憂。這首詞對他們幽會時的復雜的心理狀態刻畫得極為細膩深刻。

“秋風清,秋月明。”這開頭兩句先描寫出他們幽會之夜的美麗景色,秋風涼爽,秋月高掛,潔白的銀光瀉照著這一對戀人,他們正沉浸在歡樂之中。

然而,他們卻又為今后的分離而愁苦,為今夕的相會被人發覺而驚心。因此三、四兩句“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就寫出了他們的這種心理狀態。“落葉”、“寒鴉”是比喻,戀人自喻也。“聚還散”說今夕相聚,聚后是散,那么匆匆,那么短暫,頗有傷心。“棲復驚”,因相聚并非合于“禮義”,又恐被人發現或即將“散”,所以雙“棲”之時,總是提心吊膽,此為“驚”,為“恨別鳥驚心”(杜甫《春望》)之“驚”,但非為國事恨別離,而為兩人不能共“棲”而“驚心”也。

最后兩句,“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一用問句,一用感嘆句,一問一嘆,直訴衷情,感慨萬千,就明白地說出人物的憂慮,對“驚”作了注釋。今夜相聚,隨即是離別,“煙深水闊,音信無由達。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懸懸離別。”(李白《清平樂》)因此就為相會無期而悲痛,這種憂思,就給這次歡會蒙上了悲涼的色彩。“難為情”,即難以控制這種離別的痛苦感情也。

這首詞既寫歡樂的幽會,又充滿著離情別緒,寫得極為含蓄,結句別情慘然,讀之令人黯然神傷。

結襪子

李白

燕南壯士吳門豪,筑中置鉛魚藏刀。感君恩重許君命,泰山一擲輕鴻毛。

《結襪子》被收入近人編的《全唐五代詞》,注云:“不一定必為李白作,備作資料以求全”,用意可知。這首詞所寫的主題和唐詞全然不同,唐詞大都寫綺怨閨情,這詞卻是說理,引用故事來證明自己的命題。正如前人說的,大概言感恩之重,而以命相許也。

“燕南壯士吳門豪,筑中置鉛魚藏刀。”所謂“燕南壯士”,說的就是戰國時燕國人高漸離。高漸離很會擊筑,和荊軻很友好,支持荊軻到秦國去刺殺秦王。當燕太子丹等人送到易水時,高漸離為他擊筑,荊軻高歌和他,聲極悲壯,送行的人都為之泣下。荊軻刺秦王沒有成功,結果自己亦被殺身亡,高漸離也變換姓名,為人作傭保。秦王后來找到他,用馬屎熏瞎了他的眼睛,仍然命他擊筑。他擊筑很好聽,秦王很喜歡,逐漸接近他。這樣,高漸離就暗地里在筑里,藏著鉛塊,乘機會朝秦王撲擊,可惜沒有擊中,他也被殺了。正如《史記》中太史公曰:“主意較然,不欺其志。”可以說把高漸離的行動意義說中了。這就是“燕南壯士”“筑中置鉛”的故事。

“吳門豪”“魚藏刀”,說的是專諸的故事。專諸,春秋時代吳國人。當吳公子光(闔閭)陰謀篡奪吳王僚的王位,經伍子胥的薦引得到了專諸,遂以客禮而豐厚款待他。把他養起來。當吳國有外事的時候,吳公子光乘機發動政變,準備殺吳王僚,因而盛設筵席,布置埋伏,命令專諸在進獻的魚里藏著匕首,當場把吳王僚殺死,而專諸也被吳王僚的衛兵殺了。吳公子光遂自立為吳王。這就是感君恩重,而以性命相許的人。

作者引用上述的兩個典故,無非是要推出他的命題:“感君恩重許君命。”為感激君的重恩厚惠,而把性命相許,這在《史記·刺客列傳》中,寫的就不止一二人。如曹沫、豫讓、聶政、荊軻等,除曹沫沒有寫他的死外,其他的人都是身死以報君恩的。“泰山一擲輕鴻毛”,是司馬遷《報任安書》中提出的見解,也為后來的人們所普遍接受。作者把它寫成詞,不過是重復了這一觀點,而假借詞的形式表述出來,用詩的語言加以贊美。作者沒有提供具體內容,似乎也別無所指,那么,詞的意義也僅僅以此為止。

宋詩有說理之風,宋詞亦不多見,至如唐詞則以抒情見稱,要把這詞置于唐詞之中終是別調,風格獨特,有異于時代之風,不必說它是李白之作,大概不會有什么異議的吧!當然,把二個故事合寫在一首小詞里,并給判斷,立下結論,其歌頌俠義行為,反對暴秦的主題,則是顯而易見的。

采蓮曲

李康成

采蓮去,月沒春江曙。翠鈿紅袖水中央,青荷蓮子雜衣香。云起風生歸路長。歸路長,那得久。急回船,兩搖手。

這首以長短句寫成的《采蓮曲》,與別人取七言形式創作的明顯不同,保留著更多的民間詞影響的痕跡。作品敘寫采蓮姑娘的勞動生活,內容充實清新,洋溢著濃郁的生活氣息,文字質樸生動,沒有一定的鄉居經歷,是斷然寫不出這樣的好詞來的。

詞分上下兩片,實際上包含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寫采蓮的地點與時間;第二個層次,寫采蓮姑娘的形象;第三個層次,寫詩人與采蓮女的告別。上片包括前兩個層次,而在兩片之間,則以“頂針續麻”、重復前文的修辭手法,使內容的轉換得到自然的過渡。結構的安排,是下了一番細致周密的功夫的。

一開始,作者就通過時間的敘寫,托出姑娘們的勞動熱情,畫面是動人的:黎明時分,曙色籠罩著江面,姑娘們開始了緊張的歡快的工作。“沒”、“曙”兩個動詞在同一句中連用,簡練準確地捕捉了夜與晝交替變換的迅速,節奏鮮明,流轉輕快,與前一句中“去”字表現的熱烈情致,和諧融洽,從氣氛上達到了統一。接下來,便以絢爛的文字,著力刻畫采蓮姑娘的優美形象。作者并沒有從她們的五官落筆,而是擷取衣飾方面妍麗鮮明的色彩,間接地展現青年人朝氣蓬勃的生命力;作者讓大自然締造的澄碧的江水、瀲滟的波光作為她們的陪襯,烘托少女們純潔的心靈;同時以荷葉和蓮子散發的香氣,喻示由她們所保存的農村氣質的純樸。作者用傳神的藝術技巧,為我們繪出了一幅充滿詩意的優美圖畫,寫出了采蓮姑娘秀麗的風姿神韻與活潑天真,使讀者為之神往。他也把自己的傾慕,滲透在字里行間。整個描寫,充滿明朗、歡樂的氣氛。但是,上片的結尾部分,作者在同一句中,連用“云起”、“風生”兩個短句,描寫氣候的驟變,并繼之以“歸路長”來表明形勢的嚴峻、情況的緊迫。與這種氣氛相適應的是,下片四句,全部三字一組,語氣急促,成功地表現了采蓮女心情的緊張與動作的迅速,特別是以“急回船,兩搖手”敘寫采蓮女與詩人的告別離去,文字干凈利落,沒有依依不舍的叮嚀,只有灑脫大方的揮手致意,完全是勞動者單純質樸的本色。也正由于此,更顯出了她們的可愛。前人對結尾的這兩句,曾經作過“發乎情,止乎禮義”的剖析,認為這樣的結尾,不流于輕薄,體現了盛唐君子的遺風。

我們可以認為:詩人對采蓮女的贊美確實是健康的,它體現了對生活中美的真摯歌頌。而在融情人景、以景托人的抒情筆觸中,隱約可以覺察到作者對《國風》傳統精神的繼承。

樂世詞

沈宇

菊黃蘆白雁初飛,羌笛胡琴淚滿衣。送君腸斷秋江水,一去東流何日歸。

這是一首送別感傷的小詞。洪邁《萬首唐人絕句》選此題作“送別”。詞中所送之人雖未明言,然詞中所寫蕭瑟之景,所敘深切之情依然能夠深深打動人心。

首句寫目之所見,兼點明時令季節。菊花黃,蘆葦白,北雁南飛,時至暮秋,作者為朋友送行來到江邊,遠遠近近到處是菊花、蘆葦,蒼蒼茫茫,給作者失落的心頭更添一層惆悵。用蘆葦來渲染氣氛的手法最早可追溯到《詩經·秦風·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用蒹葭(即蘆葦)的蒼白一片映襯悵惘的心情。秋天,百草凋零,往往給人以肅殺之感,這種感受又與送別時的惆悵交織在一起,就使人更加感傷。古往今來,悲秋送別的詩句往往使人“黯然銷魂”。宋玉的名句即是如此:“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僚傈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九辨》)杜甫云:“搖落而知宋玉悲”,即感此秋景離情。

次句通過寫耳之所聞來表達感傷之深。羌笛、胡琴都是古代西北方民族的樂器,其音悲涼哀婉。北朝樂府《折楊柳歌辭》有云:“上馬不捉鞭,反折楊柳枝。蹀座吹長笛,愁殺行客兒。”王之渙《涼州詞》也有“羌笛何須怨楊柳”的名句。這種羌笛所吹奏出來的《楊柳曲》,表現的是離愁別緒,所以方能“愁殺行客兒”。李白的《春夜洛城聞笛》表達的也是聞笛傷懷之情:“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東風落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國情。”沈宇這里抒發的感情可以說與王詩、李詩是相通的。朋友分離,相見無日,本已十分感傷,羌笛胡琴之聲又把這種感傷推向極致,這怎能不使人淚下沾衣?

前二句通過寫所見所聞,構成了一個悲凄的氛圍,后二句實寫與友人分別的情景。“送君腸斷秋江水”,把人物置于所烘托的情景之中。“秋”字照應“菊黃蘆白雁初飛”的描寫。分別在即,柔腸寸斷。秋江卻不曉離人情,依舊奔流東去,不復回頭。看江水思離人,何日能重新聚首,也許就像這“一去東流”的江水一樣,永無歸日。作者心頭更添一層悲傷。周敬云:“別情慘然。”

(《見刪補唐詩選脈箋釋會通評林》卷五十一)這首詞最大的特色就是,用環境的描寫制造一種氛圍,景中見情。

章臺柳

韓翃

章臺柳,章臺柳!昔日依依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楊柳枝

柳氏

楊柳枝,芳菲節。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這兩首贈答詩記載著一個曲折動人、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唐許堯佐所撰傳奇《柳氏傳》和唐孟棨《本事詩·情感一》都有載錄:柳氏本長安娼女,艷絕一時,韓翃頗負詩名,卻貧窮困乏。二人相識后,“翃仰柳氏之色,柳氏慕翃之才”,結為百年之好,兩人感情深厚恩愛無比。不久,韓翃投淄青節度使侯希逸幕下掌書記。

因時局動亂,不敢帶柳氏同去。與柳氏約定不久即來迎娶,就離開了長安。不久,安史之亂爆發,長安陷落。困居長安的柳氏知自己貌美姿絕又獨居無助,恐遭歹人之害,就落發毀形為尼,寄居佛寺。一隔三年,雙方失去音訊。長安收復后,韓翃遣人尋訪柳氏,以錦囊盛金相贈,并題寫了這首《章臺柳》。看到柳詞,柳氏泣不成聲,回報以《楊柳枝》詞。兩詞反映了亂世婦女的不幸命運,和兩人深摯的感情,詞意哀婉,情意深長。

章臺,原是漢代長安的一條街名,多設妓館,遍植楊柳,后世多用指娼家聚居之地。這里韓翃以章臺柳代柳氏。“章臺柳,章臺柳!”語句重復,似深情的呼喚,無限的情義、無盡的思念就從這呼喚開始。“昔日依依今在否?”以“昔”和“今”的對比領起下文。《詩經·小雅·采薇》有句云:“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亦是昔今比照,發出慨嘆。“依依”:繁盛貌,又形容柳枝柔軟秀美,似含情依人。韓翎以“昔日依依”象征柳氏昔日的年輕美貌,又喻初時兩相情濃。“今在否”,表示自己對亂世中柳氏的安全的擔憂,同時也暗中探問柳氏是否仍對自己感情依舊。“長條似舊垂”接上文“昔日依依”而來。“也應攀折他人手”是對“今在否”的進一步推測。“攀折他人手”喻指柳氏為人所有。這是韓翃極不愿意看到的,卻偏偏用了表示肯定推測的語氣詞——“應”字,表現了作者復雜的心理,表達了自己的隱憂,同時也在呼喚對自己的愛。柳氏答詞亦以柳自說。“芳菲節”與韓詞“昔日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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