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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國風(9)

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1],十月定星照天中,作于楚宮[2]。搬到楚丘造新宮。揆之以日[3],察看日影定方位,作于楚室。興建住宅破土功。

樹之榛栗[4],房前屋后種榛栗,椅桐梓漆,還有梓漆和椅桐,爰伐琴瑟[5]。成材伐作琴瑟用。升彼虛矣[6],登上那座舊城上,以望楚矣。把那楚丘來眺望。望楚與堂[7],望遍楚丘與堂邑,景山與京[8]。歷盡山陵和高崗。降觀于桑。下到地里看蠶桑。卜云其吉[9],占卜預示大吉祥,終然允臧[10]。果然是好地方。靈雨既零[11],及時好雨落了歡,命彼倌人[12]。吩咐那個小馬倌。星言夙駕[13],披星戴月把車趕,說于桑田[14]。勸農歇在桑田岸。匪直也人[15],操勞非獨為百姓,秉心塞淵[16]。用心良苦謀深遠。惖牝三千[17]。三千駿馬誠可貴。

【注釋】

[1]定:星名,即營室星,二十八宿之一。方中:正中。定星于每年十月的黃昏時出現于南方天空的正中。古人在這時開始營造房屋。[2]楚宮:楚丘的宮廟。楚丘在今河南省滑縣東北。春秋時,衛國曾遷都于此。《左傳·僖公二年》:“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3]揆(kuí):

審度,測量,察看。[4]樹:動詞,種植。榛、栗:樹名(古人建國,在宗廟官府皆植名木)。[5]爰:介詞,于是。[6]虛:同墟,故城。指漕墟,與楚丘相鄰。[7]堂:楚丘的旁邑。[8]景:同憬,用作動詞,遠行。京:高丘。[9]卜:占龜卜,是我國上古時的一種迷信活動。

[10]允:信,確實。臧:善,好。[11]靈雨:好雨。零:落。

[12]倌(ɡuān)人:主管車馬的人。[13]星:清晨早起,天上尚見星辰。言:便。夙:早。[14]說:通“稅”,停止,休息。[15]匪直:不但。[16]秉心:用心,操心。塞淵:充實深遠。[17]惖(lāi):七尺以上的大馬。牝(pìn):雌馬。

【賞析】

公元前660年(魯閔公二年),北方的狄人攻破衛國。衛懿公在滎澤一役中戰死。衛國遂亡。衛戴公率殘部敗退,得到宋桓公的幫助渡過黃河,暫居漕邑。戴公立,在位一年即死。衛文公繼承了君位。在齊桓公協助下,由漕邑移至楚丘,重建國家,營造宮室。《定之方中》就是記敘衛文公復國中興的一首敘事詩。

這首詩還記述了上古時代某些科學技術知識和初民的習俗風尚,在科學史、文化史和民俗學上具有重要的認識價值和史學意義。

《定之方中》在《詩經》中是獨具一格的詩篇,它除了翔實記敘衛文公復國中興的光輝業績外,還涉及到了我國古代民俗學、建筑學、測量學等方面的技術和制度,標志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在天學、地學、工程技術上的光輝成就,這些資料彌足珍貴,值得我們倍加重視。

耋惖

耋惖在東[1],早晨的虹在東方,莫之敢指[2]。沒有誰敢指著它。女子有行[3],一個女子要出嫁,遠父母兄弟。遠離自己的父母兄弟。朝惖于西[4],早晨的虹升起在西方,崇朝其雨[5]。從天亮到吃早飯時一直下著雨。女子有行,一個女子要出嫁,遠父母兄弟。遠離自己的父母兄弟。乃如之人也,她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呀,懷昏姻也[6]。一心想著要去嫁人。大無信也[7],極端地不顧貞潔信義,不知命也[8]。也不管什么天命正理啦!

【注釋】

[1]耋惖(diéjī):虹。[2]莫:沒有誰。[3]有行:出嫁。[4]惖(jì):虹。[5]崇朝:崇,終;崇朝即終朝,指天亮到吃早飯時這一段時間。[6]懷:想。昏:同“婚”。

[7]信:貞潔信義。[8]命:天命,正理。

【賞析】

本詩為《鄘風》第七篇。全詩寫一女子為追求婚姻自由,敢于蔑視“禮”、“道”等觀念的束縛,不理睬世俗要女子自守貞信之節的清規,以至勇敢地沖破天命的桎梏,在某日天有彩虹,微雨將止的時刻,到她的戀人那兒去了。旁觀之人,謂此私奔之舉,說三道四,甚至詆毀侮罵。全詩的思想傾向,顯得較為復雜。在“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的傷感情緒中,既真實地描寫了這女子追求個性解放的氣概,同時也雜糅著對這女子私奔的非議。

關于這首詩的象外之旨,《詩序》說:“蝃虹,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作為宣姜(事見《新臺》、《墻有茨》等篇)之子的衛文公,即使并未繼承父母的淫佚,但父母也并未給他一個好名聲,雖說史載其治國有方,但能否如此化民成俗,美一邦之教化,實也難說,更何況這種教化的實質,如前所述,只不過是壓抑人性的代名詞而已。

相鼠

相鼠有皮[1],看老鼠還有毛皮長著鼠相,人而無儀[2]。人卻沒有人相禮儀荒唐。人而無儀,人如果沒人相禮儀荒唐,不死何為?不快點死還存什么妄想?

相鼠有齒,看老鼠還有牙齒長著鼠相,人而無止[3]。人卻沒有人相行止乖張。人而無止,人如果沒人相行止乖張,不死何俟[4]?不快點死還拖什么時光?相鼠有體[5],看老鼠還有肢體長著鼠相,人而無禮。人卻不講禮義行為猖狂。人而無禮,人如果沒禮義行為猖狂,胡不遄死[6]?為什么還不快快死亡?

【注釋】

[1]相:看。[2]儀:供人取法的行為。[3]止:行止。

[4]俟:等待。[5]體:肢體。[6]胡:為什么。遄(chuán):快。

【賞析】

盡人皆知,老鼠是害人之物。在人們的印象中,它尖嘴尖腮,長牙利爪,神情狡黠,動作鬼祟,身處暗穴,令人不齒。而且,老鼠又給人以竊食自肥、損人利己的印象。人們一提起老鼠,就會把它同齷齪卑污、可鄙可惡相聯系。“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充分說明了人們對鼠類的憎惡,說明它是人類的公敵。鼠已不堪,但還居然有不如鼠的人在。

《相鼠》這首詩正面怒斥了當時社會中那些胡作非為的上層人物。詩人義正辭嚴、痛快淋漓地說:“看一看吧,連可鄙的老鼠還長著一張毛皮,作為人卻不顧一點儀禮。如果做為人卻沒有一點儀禮,那么不死還要干什么?”這種聲聲怒斥,一氣直下,一下猛接一下,一擊狠連一擊,簡直不容他們有一點喘息、暫歇的機會,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的情況下,讓其理屈詞窮,讓其原形畢露,讓其丑態百出,讓其無地自容。

干旄

孑孑干旄,牛尾飾的旗幟高高挑,在浚之郊。樹立在浚邑的城郊。素絲紕之,白絲編成馬韁繩,良馬四之。駕車的好馬有四匹。彼姝者子,那位賢德的才士,何以畀之[1]?用什么禮品來饋贈?孑孑干惖[2],繪著鷹隼的旗幟高高挑,在浚之都。樹立在浚邑的市鎮。素絲組之,白絲織成馬韁繩,良馬五之[3]。駕車的好馬有五匹。彼姝者子,那位賢德的才士,何以予之?用什么給予來酬謝?孑孑干旌,五色羽飾的旗幟高高挑,在浚之城。樹立在浚邑的城里。素絲祝之,白絲結成馬韁繩,良馬六之。駕車的好馬有六匹。彼姝者子,那位賢德的才士,何以告之?用什么忠言來相告?

【注釋】

[1]畀(bì):給予。[2]惖(yú):繪有鳥隼圖像的旗子。[3]四之、五之、六之:孔廣森:“四之、五之、六之,不當以轡為解,乃謂聘賢者用馬為禮,轉益其庶且多也。《左傳》王賜虢公晉侯馬五匹,楚棄疾遣鄭子皮馬六匹,皆不必成乘,故或五或六也。”(轉引自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賞析】

《詩序》指出:《干旄》這首詩是“美好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盡管《詩序》對各詩題解多穿鑿附會,存在許多謬誤,但對這首詩的解釋還是正確的。《左傳·定公九年傳》:《干旄》“何以告之?”“忠也。”可能是這首詩的古義。《韓詩外傳》曾引“彼姝者子,何以告之?”在詩句之后接著指出:“君子善以誠相告也。”這個以誠相告,與“忠告”之義相合。既然臣子好善,當然賢者便出于誠心,忠告以善道了。

《干旄》這首詩主要運用賦的表現手法。即著重寫衛文公派大夫在浚地建旗招賢,從一地一事一個場面,從車馬之禮,從忠言之求,寫出衛文公于國破之途,奮發自強,勵精圖治,好賢求諫,終以復國。明凈的畫面,典型的細節,跳躍的語言,真摯的感情,充分體現了賦的托事寫情的特點。

載馳

載馳載驅[1],馬車飛馳快奔走,歸唁衛侯[2]。回去慰問我衛侯。驅馬悠悠,策馬疾行路悠悠,言至于漕。終于來到漕城頭。大夫跋涉[3],大夫追來勸阻我,我心則憂。使我心里很悲愁。既不我嘉[4],雖然大家不贊成,不能旋反[5]。我也不能轉回程。視爾不臧[6],看來你們無上策,我思不遠[7]。我怎能拋開衛國人。既不我嘉,雖然大家不贊成,不能旋濟。我也不能渡水回舊京。視而不臧,看來你們無上策,我思不魃[8]。我思念衛國之心更不停。陟彼阿丘[9],登上那個高山岡,言采其蟒[10]。去采貝母治憂傷。女子善懷[11],女子從來多愁思,亦各有行[12]。也有道理和主張。許人尤之[13],許國大夫責難我,眾稚且狂。既是幼稚又輕狂。我行其野,我正走在郊野上,弸弸其麥[14]。麥苗蓬勃如水浪。控于大邦[15],快向大國去求告,誰因誰極[16]依靠何國到何邦!大夫君子,諸位大夫賢君子,無我有尤[17]。請勿責我違禮儀。百爾所思[18],你們的主意上百條,不如我所之[19]!不如我走這一遭!

【注釋】

[1]載:語助詞。馳、驅:意思相近,快馬加鞭之意。

[2]唁(yàn):慰問。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引韓說曰:“吊生曰唁,吊失國亦曰唁。”這里兼有這兩種意思。衛侯:指衛文公。[3]跋涉:登山涉水。言行長路之辛苦。指許國大夫相追事。[4]既:盡,皆。不我嘉:即“不嘉我”。[5]旋反:回歸。反:同“返”。[6]臧:善。

[7]不遠:《毛傳》:“不能遠衛也。”言不能拋開衛國不管。[8]魃(bì):閉,止。[9]陟(zhì):登。阿丘:大山丘。《爾雅·釋地》:“大陵曰阿。”一說為丘名。[10]蠎(mánɡ):即貝母,藥名。主療郁結之癥。[11]善懷:多思慮。《鄭箋》:“善,猶多也。懷,思也。”[12]行(hánɡ):道,道理。[13]許人:指許國諸大夫。尤:責備,責難。

[14]弸(pénɡ)弸:茂盛的樣子。[15]控:往告,赴告。

[16]誰因誰極:即“因誰極誰”,依靠何國,到何國去。因,依靠。極,至。[17]有:通“又”。[18]百爾所思:即“爾百所思”,指許國大夫們主意極多。[19]之:往。指回衛國。

【賞析】

這是一首具有史詩性質的非同凡響的政治抒情詩,作者是春秋時的許穆夫人,她是我國第一個杰出的愛國女詩人,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位女詩人。她的創作時間比曾被柏拉圖譽為“第十位文藝女神”的古希臘女詩人薩孚要早二三十年。

詩的語言明白通達,既簡潔質樸也爽朗流暢,惟妙惟肖地表達出抒情主人公的思想風貌和性格特點。

衛風

淇奧

瞻彼淇奧[1],河灣頭淇水流過,綠竹猗猗[2]。看綠竹多么婀娜。有匪君子[3],美君子文采風流,如切如嗟,似象牙經過切磋,如琢如磨[4]。似美玉經過琢磨。瑟兮醑兮[5],你看他莊嚴威武,赫兮弸兮[6]。你看他光明磊落。有匪君子,美君子文采風流,終不可諼兮[7]!常記住永不泯沒!瞻彼淇奧,河灣頭淇水流清,綠竹青青[8]。看綠竹一片菁菁。有匪君子,美君子文采風流,充耳弸瑩[9],充耳垂寶石晶瑩,會弁如星[10]。帽上玉亮如明星。瑟兮醑兮,你看他威武莊嚴,赫兮弸兮。你看他磊落光明。有匪君子,美君子文采風流,終不可諼兮!我永遠牢記心銘!瞻彼淇奧,河灣頭淇水流急,綠竹如簀[11]。看綠竹層層密密。有匪君子,美君子文采風流,如金如錫,論才學精如金錫,如圭如璧[12]。論德行潔如圭璧。寬兮綽兮[13],你看他寬厚溫柔,猗重較兮[14]。你看他登車憑倚。善戲謔兮,愛談笑說話風趣,不為虐兮[15]!不刻薄待人平易!

【注釋】

[1]淇:衛國水名。奧(yù):水曲。[2]猗猗:

茂盛蔥綠的樣子。[3]匪:通“斐”,文采。[4]切、磋、琢、磨:整治骨器、象牙、翠玉、美石的不同工藝。[5]瑟:莊重。醑(xiàn):威武。[6]赫:光明。弸(xuān):盛大。[7]諼(xuān):忘。[8]青(jiān)青:茂盛的樣子。[9]充耳:古代貴族冠上垂在耳際用來塞耳的玉。懸:寶石。

[10]會(kuài):皮帽的縫合處。弁(biàn):皮帽。[11]簀:積,茂密。[12]圭:長方形的玉版,上尖。璧:圓形中有孔的玉器。貴族朝會時,手持圭璧。[13]寬:寬厚。綽:溫柔。[14]猗:通“倚”。重較:古代車上橫木兩端伸出的彎木。[15]虐:刻薄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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