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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最大的贏利和沉重的代價(1)

1906年春,我在大西洋城(Atlantic City)休短假。我告別了股市,想換換空氣,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提一句,我回我的第一家經紀行哈丁兄弟公司開了個賬戶,交易頗為活躍。我的交易規??梢赃_到三四千股。這和我二十出頭在大都會投機商號所做的規模差不了多少。但我在投機商號的保證金只有1個點,經紀行卻會真的替我的賬戶在紐交所買賣股票,兩者所收的保證金也有區別。

你或許還記得,我曾經在大都會賣空了3500股糖業,但直覺告訴我大事不妙,我最好平倉走人。哦,我經常會有這種直覺。遵循直覺也是我的規則之一。但有的時候我也會無視這個規則,告訴自己,相信這些稍縱即逝的感覺并推翻我的頭寸簡直愚不可及。我將直覺歸因于精神緊張,大概是吸煙過多或者睡眠不足或者肝氣不足之類造成的。每當我說服自己無視直覺而選擇靜觀其變時,事后我都會后悔。一次又一次,我沒有按直覺賣出,第二天我進城去了,而市場表現強勁可能還出現了大漲。這時候我會對自己說,要是遵循直覺賣出實在是太糟糕了。但第三天,市場暴跌了,某些方面出了大問題。如果我不是那么理智、那么講邏輯的話,早已將利潤落袋為安了。顯然,這種直覺既不是來自生理,也不是來自心理。

我只給你舉一個例子,因為這件事令我永生難忘。這件事就發生在1906年春我在大西洋城休短假期間。我和一位朋友同行,他也是哈丁兄弟公司的客戶。我對市場一點都不關心,只關注于娛樂身心。我總是可以拋開交易去娛樂,當然,如果市場極其活躍而我又持有重倉時除外。我記得當時是個牛市,整體商業前景相當樂觀,股票市場漲勢有所放緩,但基調明確,所有指標都表明會繼續上漲。

一天早晨,我們吃過早飯,看完所有來自紐約的日報,也看膩了海鷗啄起蛤蜊飛到20英尺高度再將它扔到堅硬的石頭上砸開外殼,然后再享用里面的蛤蜊肉的過程。于是朋友和我開始在海濱木道上散步。在白天,這算得上是最帶勁的事情了。

時間還不到中午,于是我們緩步而行,一邊消磨時間,一邊呼吸海邊的咸濕空氣。哈丁兄弟公司在海濱木道上有個分號,每天早晨我們都會去那里轉轉,看看開盤形勢——習慣使然罷了,我并沒有做任何操作。

我們發現,市場既強勢又活躍。我朋友堅定看多,已經開始建倉了,成本比現在的價位要低幾個點。他開始對我大放厥詞,說持股等待大漲顯然是明智之舉,等等。我對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也不想費心思和他爭論。我只是看著報價板,注意價格變化——絕大多數股票都在上漲——這時我看到了聯合太平洋公司(Union Pacific)。我產生了一種感覺,我應該放空它。我只是感到應該賣出它,就這么簡單。我問我自己,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感覺,但我找不到任何放空聯合太平洋的理由。

我盯著報價板的最新價格,直到我眼前一片空白,再也看不見數字、報價板和別的一切東西。我腦子里想的只是我要賣出聯合太平洋,但我找不到這樣做的理由。

我的表情一定讓我朋友感到很古怪,站在一旁的他突然用肘部捅了捅我,問:“嘿,怎么了?”

“我不知道?!蔽一卮鹫f。

“回去睡一覺?”他說。

“不,”我說,“我才不回去睡覺。我要賣出這只股票?!备杏X走,我總能賺錢。

我走向一張擺著幾張空白指令單的桌子,我的朋友跟在我身后。我寫了一張單子,按市價賣出1000股聯合太平洋,把它交給了經理。在我填單子和交單子的時候,他一直在微笑。但看了我的單子后,他收起了笑容看著我。

“沒搞錯吧?”他問我,但我只是看著他。他馬上把單子交給了操作員。

“你在干什么???”朋友問我。

“我在賣出它!”我對他說。

“賣掉什么?”他朝我叫道。他看多,我怎么能看空?一定有事情不對勁。

“1000股聯合太平洋?!蔽艺f。

“為什么?”他十分激動地問我。

我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理由。但他一定以為我收到了風聲,于是他扯過我的臂膀,把我拉出門外站到大廳里,在這兒不用擔心任何人的耳目。

“你聽到什么了?”他問我。

他顯得非常興奮。聯合太平洋是他所鐘愛的股票,他極為看好,因為這只股票的贏利和前景都十分出色。但他還是愿意聽一聽二手利空消息。

“什么都沒有!”我說。

“沒有?”他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狐疑。

“我什么都沒有聽到。”

“那你究竟為什么要賣出?”

“我不知道,”我對他說,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哦,得了吧,拉里?!彼f。

他知道,我在交易之前一定會把所有的東西都搞明白。我賣出了1000股聯合太平洋。市場那么強,我這么做一定有非常好的賣出理由。

“我不知道,”我重申了一遍,“我只是感覺有事情要發生?!?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給不出理由。我知道的只是我想賣出這貨。我還要再賣出1000股?!?

我回到營業廳,又發出了一張賣出1000股的指令。如果我的第一筆1000股賣單是對的,那么我就應該乘勝追擊。

“可能發生什么呢?”我朋友還在不依不饒,他下不了決心和我一起賣空。如果我告訴他,我收到風聲,聯合太平洋要下跌,那么他就會賣出,根本不會問我是從哪里得到的風聲或是為什么要這樣做?!翱赡馨l生什么呢?”他又問了一遍。

“什么都可能發生,但我不能向你保證會發生什么。我給不出任何理由,我也不是算命的?!蔽覍λf。

“那就是你瘋了,”他說,“完全瘋了。什么都不知道、沒有任何理由就賣出一只股票。你真的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賣出?”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想賣出它。我只知道我想賣出它。”我說。我的渴望是如此強烈,以至于我賣出了第三個1000股。

我的朋友受不了了。他一把拽過我的胳膊,說:“快,在你全倉殺入賣空前離開這里!”

我滿足了自己的直覺,賣出了足夠多的聯合太平洋,因此我跟他離開了,并沒有待在那里等待后2000股的成交報告。對我來說,這次賣出真是暢快淋漓,比那些有著堅實理由的賣出操作帶勁多了。沒有任何理由的賣空,真是太刺激了,特別是,整體市場是那么強勁,沒有人會想到去看空。但在我的記憶中,以前只要我有類似急不可耐的賣出沖動而沒有遵循它時,我都會追悔莫及。

我把這些情景說給朋友們聽,其中一些朋友告訴我,這不是直覺,而是潛意識,即創造性思維在起作用。這種思維就是藝術家的靈感之源,讓藝術家做出自己也說不清來由的事情。也許對我來說,這是大量小事的累加作用的結果。這些小事拆開看個個微不足道,但合起來卻能產生強大的力量。或許我朋友不明智的牛市思維激發了我的反向思考,并讓我抓住了聯合太平洋,因為它實在是太熱了。我也說不清直覺的原因或動機到底是什么。我所知道的只是我走出哈丁兄弟公司大西洋城分號時,在上漲的市場中賣空了3000股聯合太平洋,而且一點也不擔心。

我想知道后兩筆空單的最后成交價是多少,因此,午飯后,我們又回到了營業廳。整體市場依然強勁,聯合太平洋價格仍然在上漲,我對此頗感欣慰。

“我看你完了,”我朋友說。可以看出,他對自己沒有賣出感到很高興。

第二天,整體市場又漲了一點,我的朋友歡欣鼓舞。但我十分篤定,我賣出聯合太平洋的操作是正確的,而當我感覺自己正確的時候,從來不會失去耐心。為什么?那天下午,聯合太平洋停止了上漲,接近收盤時,它已經掉頭向下了。很快,它就跌到了比我的3000股平均賣出價格還低1個點的水平。我的感覺前所未有的良好——我站在正確的一方。而既然我有這樣的感覺,自然就得繼續賣出。因此,收盤時我又追加了2000股空倉。

就這樣,我憑直覺賣空了5000股聯合太平洋。這是我在哈丁兄弟公司的保證金所能賣空的最大量。對一個還在休假的人來說,這樣的賣空操作規模太大,因此我中斷了休假,當天晚上就返回了紐約。我看不出會發生什么事,因此決定還是身居一線時刻準備著為妙。在紐約,我可以在必要時迅速行動。

第二天傳來了舊金山地震的消息。這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但市場只是略微低開。牛市推力還在起作用,大眾也從來不懂得根據消息獨立決策。你隨時隨地都能發現這樣的場面。比如,只要牛市基礎扎實,不論報紙所聲稱的牛市操縱是否存在,某些新聞根本無法掀起華爾街熊市時期的風浪。一切都取決于當時的情緒狀態。在當時,華爾街并沒有去考慮災難有多嚴重,因為它不想這樣做。當天收盤前,股市就收復了失地。

我賣空了5000股。大棒已經落下,但我的股票不為所動。我的直覺出類拔萃,但我的銀行賬戶并沒有增長,甚至連賬面利潤都沒有撈到。和我一起去大西洋城、目睹我建立空倉的那位朋友憂喜交加。

他對我說:“孩子,這只是直覺。但是,這么說吧,當天才和資金都站在多頭一邊的時候,和他們作對有什么好處呢?他們肯定會勝出的。”

“給它們一點時間,”我說——我指的是價格。我沒有回補頭寸,因為我知道地震造成了極大破壞,聯合太平洋公司將是受創最重的股票。但眼看著華爾街的盲目真是令人惱火。

“給你一點時間,你的皮就得和熊皮一樣放到太陽下面去曬干了。”他對我言之鑿鑿地說。

“你會怎么做?”我問他,“買入聯合太平洋,哪怕西南太平洋鐵路和其他鐵路將遭受幾百萬美元的損失?他們虧了那么多錢之后還會有錢拿來分紅嗎?充其量你也就只能指望損失不像報紙渲染的那么嚴重了。但這就是買入干線大受損壞的鐵路股的理由?回答我的問題?!?

但我朋友只說了一句:“是的,聽上去挺對。但我告訴你,市場不同意你的意見。報價帶從不說謊的,對吧?”

“報價帶并不總是即刻就能傳遞真相的。”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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