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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個人走山水,就想去看看這個世界(2)

這件事也可多少看出,在荷蘭,中國所謂“關系行事”在這里是很難行得通的。馬云的那句“人際關系是最不可靠的”在這里得到了最完全的詮釋。即便你和老師一起深夜派對,但第二天考試回答不出來還是會被批評;和老板私底下關系好半夜去酒吧買醉,第二天遲到還是要扣工資。這里的一切公私分明,他們對于傳統習慣的堅持亦是。從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在歐洲其他地方,見面與分別親吻只有兩次,但在這里硬是成為三次,難不成是阿姆斯特丹人為了掩蓋太過冷漠專門設定的?每當在火車站看見正在道別的荷蘭人,即使火車下一秒要開走了,他們也硬是要按照傳統來匆忙親吻三下。

阿姆斯特丹人冷漠與熱情并存,我曾在火車上遇見一位大叔,他興高采烈地和我一個陌生的異鄉人聊起等下要開家庭聚會,多年不見的兄弟姐妹讓他很是激動,忍不住與我分享。但是吧,你覺得他們如此溫情如此堅持傳統的時候,他們骨子里要自由的勁又來了。在阿姆斯特丹,年老的父母是從來不與子女住在一起的,往往被理所當然地安排到老人院。這讓以孝道為首的中國人瞠目結舌,問其究竟,居然換來一句,大家都很獨立,需要各自自由的空間,我們要,老人也要。

漫步在阿姆斯特丹,你就會看到運河兩旁如積木般的房屋,無比高大而威嚴的房門,但走進去,里面也不過是充滿生活氣息的一個個小房間,為了節省空間,樓梯被設計得很狹窄。

大概,再也沒有比阿姆斯特丹更懂得拿捏尺度的城市了吧!

鬼地方,我會想念你

《理想的下午》里,最喜歡舒國治寫過的這段話:“有一種地方,或是有一種人,你離開它后,過了些時間,開始想著它,并且覺得它的好;然而你在面對它的當下,不曾感覺它有什么出眾之處,這是很奇怪的。”

我會想念這里的一切小細節,我和所有人一樣,曾經打心底里咒罵過它:

“無聊的鬼地方。”

“天氣惡劣的鄉下。”

“簡直就是個大農村嘛!”

但無論這些小細節與我今后人生相關還是無關,這個住了一共兩年的地方,它占據過我生命的一部分,曾帶給我成長、失望和希望,這些我都一直沒有忘記過。

我心懷感激,不帶遺憾地離開了。

我沒有喜歡過你,可是,在我的青春歲月里,你留下了一道奇特的痕跡。

我會想念那一聲荷蘭人獨特意味的doei,拖拉著元音i,然后不自覺嘴角拉出一絲笑容。

我會想念和朋友見面時不厭其煩左右左臉頰親吻三下的習慣,以至于每次其他歐洲國家的人只是兩下就要放開我,但我還是會任性地多加一次才感到完整。

我會想念荷蘭朋友說話時候不斷發出 g 吐痰音時默默感受到的暢快感,會想念模仿他們口音說話,理所當然地在英文演講里用 uit / huis 代替正宗的英文。

我會想念總是按照時刻表運營,萬分準時的tram。想念它關門一剎那“叮”的一聲,想念遠遠看見了電車就奔過去摁開門,司機卻倔強不肯開門的那股小憤慨,想念每當有婦女推著嬰兒車要上車時,總有人立刻過去扶一把。

嗯……我更會想念打格卡放入機器里,那一聲清脆悅耳卻令人心疼的“叮”。更會想念自己沒有頭腦,再一次忘記 check-uit OV卡時候,狠狠瞪一眼已經遠去的tram。

我會想念藍色的Albert Heijin(荷蘭連鎖超市),想念里面各式各樣價位的東西,沒錢的時候買euroshopper; 有點小錢心情好的時候充當暴發戶買AH excellent,看見有紅色標志bonus的東西一定要過去瞧一瞧,買東西的時候,就算沒有bonus折扣,也要讓營業員把自己的bonus卡照一下。

我會想念親切而總是雜亂骯臟的歐媽OMA,熱鬧的小菜場還有親切的小販,那些包著頭巾的土耳其大媽推著小車,悠閑漫步其間。

我會想念土耳其烤肉店,下課后饑腸轆轆的我,買上一個即便是沒有肉的土耳其比薩都會覺得是一種美味的奢侈,有點小錢的話就去買五歐元里面要什么有什么的卡帕薩隆。

我會想念東方行里中國商品的充實,捧著老干媽回去的激昂,想念那里滔滔不絕的廣東話。

我會想念在市中心總是騎著馬瀟灑散步的騎警,雖然我總是覺得他們無所事事,把馬拿出來遛遛罷了。

我會想念呼嘯過街聲音刺耳的急救車,在安靜的星期天早晨,即使躲在被窩里,也能聽著它急促的聲響: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

我會想念到了四點鐘以后像是死寂一樣的市中心街道,商店都關門行人也沒有,可是所有人的自行車都在不斷丟失,我想念那個傻里傻氣的小猜測:大家都去了哪里?是不是在玩藏自行車的游戲?

我會想念每到星期四夜市那天荷蘭人全部出動買打折商品的熱鬧,這一刻,我又很好奇,大家是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呢?

我會想念女王節的全城派對,還有大街小巷的橘黃色,和滿地的啤酒瓶碎片。

我會想念NS火車,雖然它經常晚點。我會想念每次要去哪里都在家里面查好ns.nl或者9292.nl,到了時間再出門,不用提前早到茫然地等待,繼續在家里面上著網磨蹭。我會想念火車到點關門時候的那哨聲,那一刻我充滿想象力地編織一些凄美的電影情節。

我會想念荷蘭火車出發時候,看著窗外發呆的時刻。從小我就喜歡坐火車,即使只是從上海到蘇州,都會激動一個晚上,在荷蘭坐火車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從一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只需要二三十分鐘,跨越整個荷蘭四五個小時也就夠了。我喜歡看著另外一邊的窗外,就如同電影一般。往往景致是牛羊在平曠的綠地上吃草,有時候閉上眼,這些景致便化成一張張畫。配合著火車與鐵軌敲打的聲響,一切都是那么寧靜,大自然的景致令人敬畏與心曠神怡。即便下雨,在窗戶上面的水珠都是俏皮的問候。

我會想念窄小的荷蘭樓梯,總是被迫害妄想癥地覺得穿高跟鞋如果絆倒了會跌得很慘。

我會想念那一整年的冬天和雨季,無論外面的世界正在如何水深火熱,這里就算出太陽也要下雨,不用帶傘因為大家都在雨中行走。比起巴黎,這里的人們更懂浪漫。

我會想念大冬天到了中午仍然烏黑的天,無論刮風下雪天雷滾滾,堅毅的荷蘭同學仍然在一清早裹得嚴嚴實實騎著小車準時出現在教室里。我會懷念那些孩子坐在自行車前的籃筐,母親在后面騎著送去上學,感覺那些孩子可以論斤來買。

我會想念在火車站一邊總是排列整齊到壯觀的自行車,還有所在運河上的自行車們。我懷念每時每刻走在街上內心的由衷感慨:怎么那么多!是自行車會生小孩嗎?

我會想念從炸魚的小店鋪傳來的香味和門口排著隊流著口水的荷蘭人,我會想念總有一兩個人站在那里手里拎著一條新鮮的魚,沾滿了切成小顆粒的洋蔥,以一種標準的國民吃魚姿勢,張大了嘴巴往里面放。

我會想念高高大大的荷蘭人,和我說話總是要低下頭來,而我呢,那脖子快要斷了的仰望。

我會想念北部小島上的旅途,會想念夏天那一如既往的陰冷多雨。

我會想念運河兩岸如同積木一樣的紅色荷蘭房屋。

……

城市永遠不會變老,而只有我們,在不斷行走不斷經歷,無時無刻不在細微地老去。無論曾經在這里掙扎也罷,厭棄也罷,始終,這里占據了我最青春最自由的一段時光。也同樣地,它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一直看著我成長的某一段軌跡。

半年前,畢業后離開荷蘭來到巴塞羅那生活。前段日子收到了一封郵件,同樣是在荷蘭讀書的留學生,也同樣很想快速離開這個“鬼地方”。很奇怪,我居然會站在荷蘭那一邊說荷蘭的好話,我在回信里寫道:

“回到在荷蘭生活這件事情上,無論決定繼續留下來讀書,還是一走了之,每個地方就像一個人一樣,你了解得越多,往往越會接受它的合理性,也漸漸會去接受它。最北部的小島很美,有機會一定要去那里踏著自行車沿著海港逛一圈。最南部的荷蘭、比利時、德國三國交界點藏得很隱蔽,徒步尋找發現的時候令人感激涕零。從Venlo火車站下來,一路沿著公路走到德國邊境,看著提示牌上在荷蘭畫一個叉,有股越獄的快感。而沒事干去一次阿姆斯特丹混在游人當中拍拍照,到紅燈區觀察變態地瞄著姿色各異櫥窗女的變態叔叔。去一趟鹿特丹鬧市區,非要讓自己感受一下上海的氣氛。或者在大冬天穿得像個熊一樣,去海牙的皇家海灘,對著冬天的大海大喊大叫。

一口氣說了這些地方,即使相比巴塞羅那,荷蘭實在不能算hot或sexy。但,走得越近,越是會被那些自己發現的美吸引住。至于荷蘭人,外熱內冷也好,外冷內冷也罷,無所謂他們如何,遇到了朋友,他們就是“朋友”,不再是“荷蘭人”了。

其實,我多希望三年前有人能告訴我這些。

鬼地方,謝謝你帶給我的成長。

那年冬天寧靜的海

所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喜歡在大夏天里將空調溫度開到最低,灑一身花露水,然后躲進厚棉被幸福地哆嗦;喜歡在冬天盡情曬太陽,街頭看到雪糕柜如獲至寶,邊用力吸鼻子邊幸福地舔棒冰。

越是稀缺的資源,越是珍貴。那么這個經濟學原理,可以讓一個擁有一切卻不快樂的城里人,在偏執里給自己一點幸福。

歐洲的度假勝地,往往是萬里無云陽光充沛的南法或西班牙海島;我總向人稱贊的,卻是海牙冬天的海。

海牙皇家海灘在夏天時的擁擠盛況是無法想象的,一家家酒吧搭起了擴展到沙地上的露天座椅,迪斯科音樂此起彼伏,簡易搭建的零食車可以買到便宜卻美味的炸春卷或香腸,沙灘上海水里滿是拖家帶口的荷蘭人。

因此,但凡想來荷蘭的游客,大多被建議在郁金香花開的四五月來最好,那時天氣溫暖,陽光也是一年四季難得好的。其余時節,尤其冬日,簡直miserable!那時上課,千年準時的荷蘭同學一覺醒來,看到窗外正午十二點依然風雨大作一片漆黑的天也會產生厭世感,紛紛找理由給導師發郵件不上學。

冬日,一切是死掉了的。

我呢?卻興奮至極,挑個下雪的周末,全副武裝:最厚的羽絨服、雪地靴、褲襪,踏上開足暖氣的一號電車(貫穿海牙城市兩端,從代爾夫特一直到海灘),到站后在凜冽寒風中張開雙手奔向大海。

因為積雪,沙地是一片雪白的。遠處的海永不結冰,深藍色不動聲色地潮起潮落。我走在沙灘留下深深淺淺的一個個腳印,偶爾能遇到同樣怪癖好的荷蘭人,他們歡快地打雪仗,看到我和同伴,友好地喊“kom!”調皮奔放地,就直接一個雪球扔過來。噢!還不能忘了去堆雪人,在沙灘上堆出來的雪人都是奶油巧克力味道的!秘訣在于積雪下是濕了的沙子。

玩得累了,就躺下來,深深陷在雪地里,不遠處的深沉海浪,呼吸也跟著慢了下來。

路燈昏黃,烏云密布,時間早已無關緊要。

可以大吼可以打滾可以盡情奔跑跌倒。這樣純真的幸福,夠濃烈。

想必,也有很多這樣不按常理出牌而快樂的人吧。世間萬物如同春夏秋冬,不斷毫無懸念地循環往復,沒有一個季節是完美的,總能找到不愛的理由:太熱,太凍,太曬,太陰……偏執的人卻能找到自己的快樂邏輯來:如果冰棍吃太多就不被珍惜,那就在冬天當作寶貝吧;如果夏天太擁擠,那就找到屬于自己的冬日之海吧。

沒有什么是理所當然的,只要一點點任性,一點點珍惜,幸福就容易了。

香港

減法生活

去年今日,跑到香港住朋友家。

我從太子站下來,穿越狹窄擁擠的商鋪,跨入一寓所。電梯不斷攀升,抵達后,再于潮濕空氣以及魚蛋面香味中,穿越只容一人通行的走廊。途經一戶戶鐵門,有的對外敞開,可聽見屋內小童嬉笑大人對話,電視與吃飯的碗筷碰撞聲交錯。

最終角落處,友人掏出鑰匙,邊轉動邊囑咐:“你可別期待太多啊!這邊寸土寸金,房租死貴,能住在靠近市中心已倍感滿意。”

門一開,只見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小客廳,連沙發和吃飯桌子都無。四方衛生間,沖涼與如廁共用。朋友的臥室,一張小床、一張書桌、一把小椅、一個衣柜,早已塞滿屋,兩人同時出現其中,擁擠出奇。

原來滿大街奢侈品、滿眼高樓大廈的香港,居住其中的人卻過著如此生活。朋友看我愣在那兒,更起勁,說:“來,看看我室友的房間!”一開門,只是張小床,竟空間已滿!

“就在這里,我的香港房東一家五口就曾生活了十多年。”朋友介紹道。我一想到炎炎夏日,工作忙碌,香港出街吃飯因為人多地少都需要拼桌,過馬路人潮洶涌胳膊肘互相碰觸,回到家,又是抬頭不見低頭撞到,那么狹小的空間里,人不浮躁滿是野心追逐大房子生活已夠難,又該如何幸福呢?

突然想起,舒國治認定的“家”,不過是睡覺沖涼和大便的地方,意即一張床一個衛生間足矣;三毛向往的“家”,萬水千山走遍,僅需一個燈泡下和愛的人吃飯;喬布斯的“家”,簡簡單單沒有擺設,一張放電腦的矮桌,照片里他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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