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4章

就我而言,我情愿被自己國家的律法審問,因為讓法國人在此定規矩,對我來說似乎是不公平的,等他們戰勝了英國再說。我們那些追隨著法國詩人的寫十四行詩的小詩人,靈魂太狹隘,不能評斷詩歌。詩人們自己才是最合適的批評家,可我沒說他們是唯一的批評家。但是在一個像亞里士多德那樣舉世聞名、不加訓練就能洞悉領悟所有藝術和科學的天才出現前,我想這么想是理智的,那就是一個藝術家對于自己藝術的判斷應該會比另一人的更好;至少在他沒有被利益收買或因怨恨而懷有偏見時是如此。我猜想這篇簡單的序言已經闡明了這點:因為首先,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不能假定大眾品位能超越自我:——每個人都會同意我這點;但是接著出于為自己著想,每個人都會以自身利益為先,并嶄露頭角,他人也可能因此視其為大人物。但是,如果我對那些才華橫溢或是享有盛名的智者更了解些,并肯定他們在詩歌上都沒資格擁有無上權威,那么我還是會有不少有力支持者;因為這兩類人大多互相排斥,支持我的人要么是智者,要么至少是有能力的評判者。但是他們都溺愛自己;而且每個相信自己是智者的人,我說的是每個,同時都自認為有權做出判斷。更進一步說,智者很多,詩人無幾;而且不是所有的詩人都能品味悲劇。而這正是他們每日產生分歧的基石。詩歌,是自然的圖畫,必須大體上是讓人愉悅的;但不必每部分都讓所有人愉悅,這一點還不被理解;因此悲劇不該被智者評判,他們的品位只局限在喜劇里。也不是每個喜歡悲劇的人都足以評判;他也必須懂得它的優越之處,不然他只會證明自己是個盲目的崇拜者,而不是一個批評者。由此許多對詩人的諷刺和對他們寫作的責備都煙消云散了。那些談吐令人愉悅的(至少被尊為此)、略帶幻想色彩的、或許還需要些零星拉丁語幫助的人,雄心壯志地想要用自己的詩歌使自己脫穎而出——

Rarus enim ferme sensus communis in illa Fortuna.

他們并不滿足命運的恩賜,安享榮華富貴,卻非得絞盡腦汁,將自身的無知公諸于眾,難道這不是讓人厭惡的矯揉做作?他們并不指望從清醒的人那兒獲得認可,而那些溜須拍馬的人在酒過三巡后才會交口稱贊。若因著談話中的一點點灼見,我們就認為其是智者,那還有什么讓世人醒悟的必要呢?如果某人對某地產無合法權利,卻仍占有之,那么他會把財產協議帶到西敏寺議會去審理嗎?我們這些寫作的人,想要天賦,卻還以生存艱難為創作的借口;那么那些人又該怎樣來辯護自己呢?他們胡編亂造不是為了脫貧,只是出于放縱才這么做,讓自己顯得很可笑?賀拉斯顯然是對的,他說,“沒人對自己的現狀滿足。”詩人是不開心,因為他不富有;富人是不舒心,因為詩人不會視他們為同類。因此詩人的處境是艱難的:若不成功,就得挨餓;若成功,又有些不請自來的惡意諷刺準備好來打擊他們。但當這些人熱衷于破壞別人的名聲時,他們關注點又讓他們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們自己的詩歌有待創作,奴仆們要面伏于地,因為這位君王要粉墨登場了。

狄俄尼索斯和尼祿有著同樣的渴望,但他們即使盡其全力,也無法創作好詩歌。確實如此,他們用大聲宣告自己是詩人;若有人妄稱他們別的名號,他們就讓其遭受死亡之苦,他們是這樣被冠以詩人之名的。你可能想,觀眾度過了一段不錯的時光;其實他們滿懷恐懼地坐著,盡量一本正經:笑的得不合時宜,會被處以絞刑;暴君們則疑心重重,因為他們對其作品心中無數;所以,每個人,為自保,在此事上都盡量給足面子。盡管早已內定君王們為桂冠詩人,但演出結束后,那誠實的人會先苦苦忍耐,悄然離開,然后痛快地放聲大笑,并決心再也不看皇帝的戲劇了,盡管這是皇帝費時十年的作品。與此同時,真正的詩人是那些贏得最多觀眾的人:他們的才華配得上這稱號,他們也不會爭論誰擁有三十個軍團。他們當然配得這稱號,就算他們自認是差勁的作家,那也是因為這樣總好過為一名聲而犧牲。盧坎的例子足以教會他們什么是規矩;他因為超過尼祿而被處死,之后,這皇帝在其領土上毫無異議地成了最杰出的詩人。沒人覬覦那可笑的榮譽;因為若聽到有人惡毒地吹鼓你的詩作強于皇帝,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條。梅塞納斯米西納斯走了另一條路,我們知道他不僅偉大,還很有智慧:當發現自己沒有詩歌天賦時,塞內加讓其確信不是他那樣的天才,他認為自己最好的出路是與維吉爾和賀拉斯攜手;這樣至少他可能間接地成為一名詩人;而我們可以看到,他這么做是多么卓有成效啊;!他自己的那些不好詩歌已被遺忘,而關于他的頌詞依然留存。但那些我們的資助者們不應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來獲取名望;他們創作出許多米西納斯的詩,但卻少有其開闊的心胸。他們應做賀拉斯和維吉爾的后繼者,繼續創作;他們帶有這倆人的部分靈魂和熱情,可是層次更低。其中一些小丑走的更進一步;通過他們的無知及對賀拉斯拙劣的模仿,通過對賀拉斯權力的濫用和把炮口轉向賀拉斯的朋友,盡其所能地對賀拉斯詩作甚至是本人進行傷害。但是賀拉斯容忍自己的作品被這樣的人來抄襲呢!我斗膽來為他作答,與他們的先輩克里斯皮魯斯比起來,他會覺得跟他們在一起更不自在;而且他不會像他對模仿者德米特里厄斯和小丑提幾里厄斯那樣,再允許他們在評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

——德米特里烏斯,還有你,提幾里烏斯,到你們那些椅中的同學們那里哭去。

對于把他的拉丁文弄成打油詩,誤解他的意思,濫用他的批評,且常自相矛盾的卑劣譯者,他會帶著怎樣不屑的輕視呢?他被認定是劃定了詩歌界限的里程碑式的人物——古老而高大的石頭——作為區域的界標,以便區分土地。

然而當他們想要舉起這位作家向敵人投擲時,不是他們的胳膊,而是別人的胳膊,被要求著舉起了他——

他雙膝不支,血液因恐懼而冰冷。

這時石頭被舉起,徑自劃過空中,整個過程既沒有擊中主人公,也沒有打中原先的目標。

于我而言,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其他詩人,我希望斯特侯德的合法兒子這位十二便士畫廊的押韻評判官給我的報復不會過于在他寫的譴責詞上簽名或打分(不征收不在他學問之內的稅):他應該公開承認自己不再狐假虎威。那些受他譴責的人會感謝他,那些被他夸獎的人會選出被譴責;而他選出的裁判官會謙卑的從自己的職位上退下,來避免他的提名所帶來的丑聞。他尖酸刻薄的諷刺和他本人一起,大都重重地的壓在了他朋友的身上,而他們應永不原諒他無休止地以錯誤的,有時是完全相反的方式夸獎他們。如果賀拉斯有這樣的一位朋友,他的最大缺點是寫作草率,那么賀拉斯會教他把事情一一細化,做到胸有成竹,水到渠成。因為友誼會讓人通過互助互愛把不完美變得完美。

我多么希望在這段我們犯錯的友誼還有給予那個錯誤的名稱里美德能夠包含尊敬。

但他絕不允許自己稱一個慢性子的人為急性子,或者是稱一個草率的作家為慢勞力,就像尤維納利斯解釋的——

Canibus pigris,scabieque vestusta

Laevibus,et siccae lambentibus ora lucernae,

Nomen erit,Pardus,Tigris,Leo;si quid adhuc est

Quod fremit in terris violentius.

盧克萊修即使是為了諒解他的情人的不完美,依然以嘲笑的口吻寫一個愚笨的情人——

Nigra est,immunda et foetida

Balba loqui non quit,;muta pudens est,etc.

But to drive it ad Aethiopem cygnum is not to be endured.另一方面也讓他用他的法語版本的長處來為自己解釋,不再把他看看出像其他那些一竅不通監察官。他們的問題,我不屑于回答,因為他們沒資格做評判。我仍會告訴讀者我在這部戲里盡力遵照先輩的實踐;這些先輩為瑞麥先生所洞悉,他們也應是我們的大師。賀拉斯同樣在他的詩歌作品里給出了規則——盡管他們的模式很規范,但對英文悲劇來說還有不足;而英文悲劇需要建立在更大的范圍之中。索福克勒斯的杰作《俄狄浦斯王》就是一個實例;但我把它留至更合適的機會再談,我希望來世再談。在我的風格中,已經表明了我在模仿天賜的莎士比亞;我已經讓自己從韻文中解脫出來,這樣我可能會發揮的更自由些。這不是否定我以前的方式,而是這樣更適合我當前的目的。我希望我不必為自己辯解,說我沒有盲目地拷貝莎士比亞:詞組和短語隨著時間必然發生了改變;但他的語言多保留的很純正,這幾近奇跡;他在開始像我們一樣寫戲劇詩歌時,沒有人教他,如本?瓊森所說,沒有學過,一定是他自身天賦令他著作頗豐,以至沒有給他的后繼者留下任何可供贊美的機會。這時機和題材正適合用于處理他和弗萊徹之間風格的差異,還可表明對兩這者在哪點上模仿及模仿的程度。但是我不能對自己模仿莎士比亞表現過于自信,為謹慎起見,我最好保持沉默。然而,我希望我可以不自大地宣稱,通過模仿莎士比亞,在這部戲劇里,我超越了自己;尤其是,我寫過的這類場景中,我最喜歡的第一幕中安東尼和文提狄斯間的場景。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东乡族自治县| 镇康县| 腾冲县| 宣武区| 轮台县| 枣阳市| 武川县| 哈巴河县| 大姚县| 辽阳市| 辽阳县| 乌苏市| 怀来县| 阜康市| 兴义市| 毕节市| 安仁县| 鹰潭市| 商水县| 湾仔区| 丰顺县| 嘉荫县| 新乡县| 滨海县| 蓬溪县| 天台县| 冷水江市| 安徽省| 博爱县| 湘阴县| 吐鲁番市| 嘉兴市| 洛宁县| 安福县| 鄂托克旗| 偃师市| 天全县| 潞城市| 怀化市| 苍山县| 茂名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