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壯的《抗日軍政大學校歌》的音樂聲中,送出深沉的畫外音,并疊印出相應的歷史資料與畫面:
“洛川會議尚未結束,我一一五師遵照中央軍委的命令提前開拔,于八月三十一日經韓城縣芝川鎮東渡黃河,進入山西。接著,我一二〇師在陜西富平縣莊里鎮舉行抗日誓師大會,朱德總司令發表重要講話,全師指戰員整裝待發,繼一一五師開赴華北戰場!”
“九月六日,我一二九師在石橋鎮舉行誓師大會!那天,天低云暗,下著大雨,在總指揮陳賡的命令下檢閱開始!師長劉伯承、政訓處長張浩等人站在檢閱臺上,冒雨檢閱部隊!”
云陽鎮大操場
操場上繼續回蕩著雄壯的《抗日軍政大學校歌》的音樂聲。
我紅軍指戰員業已換上國民革命軍的服裝,荷槍實彈,整齊劃一地站在操場上。
鄧小平站在檢閱臺上大聲地:“現在,我宣布,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總指揮部出師抗日誓師大會現在開始!——”
一班戰士髙高舉起步槍對天鳴放。
同時,操場的上空響起“打敗日本帝國主義”、“中國共產黨萬歲”等口號聲。
同時緩緩搖出在檢閱臺上就座的指揮人員:朱德、任弼時、左權等。
鄧小平:“下邊,請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總指揮一一我們的朱總司令帶領全體指戰員宣誓!——”
操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朱德起立,向著參加誓師大會的全體指戰員行軍禮。
操場上的掌聲漸漸平息下來。
朱德:“下邊,請全體指戰員跟著我大聲復誦《八路軍出師抗日誓詞》!”
接著,朱德大聲念一句,全體指戰員復誦一句,《八路軍出師抗口誓詞》聲震長空。
朱德:“日本帝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的死敵,它要亡我國家,滅我種族,殺害我們父母兄弟,奸淫我們母親姊妹,燒我們的莊稼房屋,毀我們的耕具牲口。為了民族,為了國家,為了同胞,為了子孫,我們只有抗戰到底!……”
《八路軍出師抗日誓詞》的朗誦聲,《抗日軍政大學校歌》的音樂聲混成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交響樂。
參加誓師的全體指戰員走著整齊的正步,雙手把步槍緊貼在胸前,側目看著檢閱臺,列隊走過。
朱德、任弼時、鄧小平、左權等站在檢閱臺上行軍禮,目送全體指戰員走過。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一張標有不同軍隊標號的山西地圖掛在墻上。
毛澤東拿著一支紅藍鉛筆,全神貫注地審視這張山西地圖,他偶爾在這張地圖上畫些標號。
張聞天拿著一份電文走進:“老毛,閻錫山又發來求援急電,你看……”
毛澤東似沒有聽見,依然在審視山西地圖。
張聞天走到近前,伸手拍了一下毛澤東的后背:“喂!你又在做什么文章?”
毛澤東驚回頭,笑著說:“是我們的‘明君’到了,自己搬個椅子坐下,和我一道看地圖!”
張聞天搬來一把椅子,與毛澤東并排放好,他一面落座一面說:“老毛,你先看完閻錫山的這封求援電,我再陪著你一道審這張山西地圖好不好?”
毛澤東:“不好!你還記得蔣某人給我們下達的出征地點和路線嗎?”
張聞天:“記得!”他指著地圖說,“他命令八路軍的兩個師由渭南上車經風陵渡、同蒲路到代縣附近下車,開往蔚縣一帶集中。另外一個師沿隴海路轉平漢路到河北徐水下車,開往冀東玉田、遵化一帶開展游擊戰爭。”
毛澤東:“這里邊包含著蔣某人的一個大陰謀,他要我們分路出動,使不能集中,強使聽命。所以,我堅決回電:不能同意!”
張聞天:“同時,我們還要提醒一些光想打日本的指戰員,要謹防上當!”
毛澤東:“對!我們不上蔣某人的當,也不上閻錫山的當,這就是我長久審視這張山西地圖的所在。”
張聞天恍然醒悟:“噢,你是在思考我軍揮師入晉的路線啊!”
毛澤東:“還有我軍在山西如何繼續做‘眼’的大事。”
張聞天:“日本攻陷平津之后,板垣師團又沿平綏路出長城,相繼攻克宣化、張家口,大同失陷只是時間問題!因此,閻錫山會同意我軍人晉的路線的。”
毛澤東:“但是,我八路軍真的到了閻老西的一畝三分地,他一定要做文章的!這點務必使我們的同志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張聞天深沉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用紅藍鉛筆指著地圖:“為使我軍安全計,為隱蔽計,為滿足晉綏渴望計,決走韓城渡黃河,在侯馬上車到大同集中,再轉至懷來,蔚縣。一句話,決不走平漢線!”
張聞天:“同時,把八路軍的三個師全都放在山西,以便于統一領導,相互策應,避免因力量分散而遭遇不測。”
毛澤東贊同地點了點頭。
張聞天送上電報:“接下來,你該看這份電報了!”
毛澤東很快閱罷電文:“為了落實八路軍進入山西作戰的事宜,我想派恩來同志去太原與閻錫山當面商談。”
西安七賢莊八路軍辦亊處
周恩來:“原來,中央決定我和博古、彭德懷同志一起去南京,同國民黨繼續談判,并籌建長江沿岸委員會。今天,我接到中央的急電,要我即赴太原、大同與閻錫山晤面,商談我軍人晉后各事。因此,我向同志們傳達中央因變化而作出的有關決定。”
在周恩來的講話聲中搖出:博古、彭德懷、葉劍英、林伯渠、董必武等同志。
周恩來:“中央決定,南京談判工作由博古同志、葉劍英同志負責;武漢工作由董必武同志負責;西安工作由林伯渠同志負責;彭德懷同志隨我去山西。大家有什么意見和要求都可以提。”
博古:“南京方面除去與國民黨談判外,還要找到項英等同志,收攏分散在江南數省的紅軍游擊隊,并與葉挺同志一道商組新四軍;同時,還要營救被捕在獄的同志,籌建《新華日報》等等,希望中央能給我和劍英同志配備得力的助手。”
周恩來:“你們有人選嗎?”
葉劍英:“有!克農同志正在上海治療眼疾,可否把他留在南京和我們一起工作呢?”
周恩來:“可以!另外,你們把章漢夫、潘梓年、許滌新等同志集合在一起,創刊《新華日報》的工作交由他們去辦。”
博古:“是!”
周恩來:“雖說董老去武漢是回老家,可謂輕車熟路,但中央估計還是會有不少困難的,希望董老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董必武:“我去武漢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呢?”
周恩來:“一是利用你的威望,廣泛開展統一戰線的工作;再是要有這樣的思想準備:日本帝國主義攻占上海、南京以后,武漢將成為戰時中國的政治、軍事中心,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董老此行是打前站。”
董必武:“請放心,我一定努力完成中央交給的任務。”
周恩來:“林老既是陜甘寧邊區的主席,又兼任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的負責人,工作是相當繁忙的。為此,中央決定調宣俠父同志協助你工作。”
潼關 黃河碼頭
黃河,濁浪拍岸,滾滾而下,河面上漂流著一只只滿載難民的木船,由對岸風陵渡駛來。
潼關碼頭上亂作一團:十多個憲兵吹著哨子,拿著警棍,強行驅散擠在碼頭上的難民。
一只較大的木船停靠在碼頭上,隨著黃河的波濤在起伏。
有頃,周恩來、彭德懷、聶榮臻、徐向前、肖克、程子華等大步走來,表情肅穆地登上木船,向著對岸駛去。
風陵渡 碼頭
碼頭上站著兩列荷槍實彈的晉綏軍,形成一道安全的走廊。
由晉綏軍組成的走廊的盡頭,站著一位肩扛上校軍階的中年軍人,他放眼眺望漸漸駛來的木船。
疊印字幕 閻錫山的親信秘書 梁化之
木船緩緩靠岸,周恩來一行相繼走上碼頭。
梁化之走上前來,行軍禮:“報告!卑職梁化之,奉閻主任之命,前來迎迓周代表、彭副總指揮一行!”
周恩來客氣地:“我叫周恩來,”接著介紹,“這位是八路軍副總指揮彭德懷將軍,這位是一一五師副師長聶榮臻將軍,這位是一二九師副師長徐向前將軍……”
梁化之走上前來,緊緊握住徐向前的手:“徐將軍,你還認得我嗎?”
徐向前:“當然認得!我雖然離開山西五臺十多年了,一向為閻主任所器重的梁化之鄉弟還是忘不了的!”
梁化之:“那我就代表三晉人民熱烈歡迎你回到家鄉抗戰!”
程子華走上前來:“化之,不要忘了,我程子華也是山西人喲!”
徐向前玩笑地:“你可不是五臺人啊!我和閻主任可是隔河相望的真正老鄉!”
梁化之:“對,對!仔細算來,我們還沾親帶故呢。”
周恩來半開玩笑地:“目前可是抗戰時期,你們可不能再搞‘會說五臺話,就把洋刀挎’的用人路線了!”
碼頭上響起愜意的笑聲。
梁化之有些尷尬地:“請諸位改乘閻主任的專列去太原!”
小火車專列
這是類似森林中運木頭的小火車改裝的所謂專列,不僅開間低小,而且間距特別狹窄。
梁化之站在專列門口,指著車廂:“周代表,彭副總指揮,你們就在這節專列中休息。我在后邊這節車廂里辦公,隨叫隨到。”他說罷轉身走向后邊那節車廂。
周恩來第一個走進專列車廂,提著氣擠進座位里坐下。
彭德懷身材稍許胖些,很是費力地擠進來,邊坐邊發牢騷:“這個老西兒,真會算計!”
聶榮臻看了看徐向前:“老彭,說話可要當心啊,我們這兒也有老西哩!”
專列車廂里發出了會意的笑聲。
周恩來:“向前同志,你和閻錫山是隔河相望的真正老鄉,那就先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徐向前:“辛亥革命前,閻錫山東渡日本,就讀于士官學校,岡村寧次、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等都是他的師兄。他回國以后,依然和這些日本侵華狂人有交往,其中和大特務土肥原賢二時相過從。他登上山西的政治舞臺之后,一切軍政設施,多仿照日本,當時人們即以‘小東洋’一語諷刺之。”
程子華:“更為嚴重的是,他對付共產黨的手腕,絕不亞于蔣介石。為此。我和向前等同志只好長年亡命他鄉!”
彭德懷:“歷史就是這樣的無情,他的日本師兄板垣征四郎在張家口陷落之后,又率板垣師團進逼山西北邊的重鎮大同;他的另一個師兄土肥原賢二率十四師團在塘沽登陸之后,已經在北平集結,待命南下,一旦保定、石家莊失陷,山西的東大門娘子關就危在旦夕了!”
聶榮臻:“結果,他又只好請我們出兵抗擊他的師兄!”
周恩來:“我們也只好捐棄前嫌,幫著他打敗這些侵略中國的軍國主義師兄!”
侯馬車站
車站上一派兵荒馬亂的景象:
從前方潰退下來的散兵游勇和傷病員擠滿了車站廣場;
饑寒交迫的逃難流民無人收容,老人哭,孩子叫;
一隊維持治安的軍隊,他們每人手里拿著上了刺刀的長槍,大聲地驅趕傷兵、流民。
一列小火車緩緩駛進車站,慢慢地停靠在站臺上。
化入專列車廂:
周恩來隔窗看著車站上這不堪入目的情景,兩只大眼就要噴出怒火來了!
聶榮臻站起身來:“周副主席,侯馬到了,我該下車了!”
周恩來:“林彪帶領第一梯隊——陳光同志率領的三四三旅向北開進了吧?”
聶榮臻:“是的!第二梯隊——徐海東同志率領的三四四旅和師直屬隊已經到達侯馬。”
周恩來:“你趕上部隊之后,要盡快開赴前線。”
彭德懷:“告訴林彪,出師要謹慎,初戰一定要做到必勝!”
聶榮臻行軍禮:“是!”接著他與徐向前、肖克、程子華握手道別,走下火車。
有頃,梁化之走進:“周代表,閻主任發來急電,告之晉北戰事吃緊,他已經驅車趕往雁門關附近的代縣太和嶺前線指揮部隊去了,他希望你和彭副總指揮先住進太原行營休息。”
周恩來:“不用了,我們就住在八路軍駐晉辦事處,小休一天后,即刻趕往前線指揮部,與閻先生會商戰事。”
太原八路軍駐晉辦事處
劉少奇:“方才,我代表北方局、八路軍駐晉辦事處對山西的工作做了匯報。其中,薄一波同志與閻錫山的統戰工作很有特色,也有成績。他領導的犧盟會和最近組建的新軍,對我黨建立以山西為中心的抗日根據地將會起到很大的作用。下邊,請薄一波同志匯報。”
在劉少奇的講話中搖出:周恩來、彭德懷、聶榮臻、徐向前、程子華、楊尚昆、薄一波、彭雪楓等。
薄一波:“我在山西的統戰方針可以歸結為三句話:戴閻錫山的‘帽子’,講‘山西話’,做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工作。”
周恩來笑了:“去年,在延安召開的白區工作會議上就聽說了,那時還有不少同志反對你嘛!”
劉少奇:“實踐證明,一波同志是對的。他們不僅在山西站住了腳,而且也打開了局面。”
薄一波:“全面抗戰爆發以后,閻錫山的舊軍——也就是他的晉綏軍多數是一觸即潰,聞風而逃。有一首民謠說得十分形象:‘時下山西人人忙,富人忙搬家,窮人心惶惶,軍官扔部屬,小兵扔大槍。’為此,我就向閻錫山提出組建新軍的建議,他要我先試著組建一個青年抗敵決死總隊,等于一個團的架子。”
劉少奇:“一波向我報告了,我當即說:要去!不要說一個團,就是一個營,一個連也要去。”
薄一波:“就這樣,我們在八月一日成立了‘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總隊’,全隊共轄三個大隊,每個大隊轄四個連,共兩千多人,都是投身抗日救亡的愛國知識分子,是決死隊的精華。”
周恩來:“了不起,不要很長時間,這兩千多人就會變成兩萬、十萬抗日的武裝。”
劉少奇:“他們正在軍訓,準備于九月二十一日開赴五臺山地區,創建抗日根據地。”
周恩來:“很好嘛!一波同志,有什么困難嗎?”
薄一波:“就是缺少有實戰經驗的軍事干部。”
周恩來:“德懷同志,你們一定要幫一波他們這個忙!”
彭德懷:“我一定幫!”
劉少奇:“現在,我們正在積極籌組第二戰區戰地動員委員會,由國民黨元老——在中山陵剖腹明志的續范亭將軍出面主持,希望你向閻錫山提出,準許開赴晉北淪陷的地區開展工作。”
周恩來:“可以!如果遇到困難,我們再請一波同志協調。”
延安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站在那張山西簡易圖的下邊,他一手拿著電報,一手拿著紅藍鉛筆,他一面看一面在地圖上畫上一些標記。
突然,夜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
毛澤東本能地喊道:“小李,小李!”
小李快步跑進:“主席,有什么事情?”
毛澤東:“這是哪里在打槍?”
小李:“不知道,可能是有的指戰員不小心,走了火。”
毛澤東:“通知羅瑞卿同志,請他査一査,看是不是他們抗大那些帶槍學習的學員干的!”
小李:“是!”轉身走出去。
毛澤東轉身走到桌前,拿起電話:“喂!請接洛甫同志。”
遠方出現張聞天接電話的畫面:“喂,我是洛甫。老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通報嗎?”
毛澤東:“恩來一行已經到達太原,與少奇同志一道聽取了方方面面的匯報,一致肯定薄一波在山西的工作。”
張聞天:“要請一波同志利用自身的優勢,逐步把動員群眾轉到建立武裝上來,要配合八路軍開創抗日根據地。”
毛澤東:“隨著湯恩伯、衛立煌、劉汝明三部六萬余人進抵蔚縣、淶源、廣靈、靈丘及其東北地區,這里已經沒有我們八路軍活動的余地了!同時,閻錫山為保全實力,有將八路軍開赴陽原、大同之意。自然,目的是犧牲我八路軍!”
張聞天:“應立即電告恩來,請他在趕到太和嶺口與閻錫山會談的時候,拒絕執行要我八路軍開赴陽原、大同的命令。”
毛澤東:“更為重要的是,還要恩來同志向閻錫山提出:我八路軍最有利的地區是阜平、唐縣、曲陽、行唐、靈壽、平山、繁峙、渾源、五臺、盂縣以及淶源、靈丘兩縣之南部地區。”
張聞天:“那你就以軍委主席的名義致電恩來,請他在與閻錫山會談的時候力爭上述地區為八路軍的活動地區。”
代縣太和嶺口行營指揮部
一桌豐盛的酒宴:盡是山西的各種特產——包括汾酒等。
閻錫山、梁化之、周恩來、彭德懷、徐向前、彭雪楓等依次圍坐在圓形的宴會桌旁邊。
閻錫山客氣地:“我熱誠地歡迎你們的到來,因為你們是來幫助三晉父老抗擊日本人侵山西的。來!為預祝我們在未來抗日戰場上取得勝利,干杯!”
“干杯!”周恩來等舉杯痛飲。
閻錫山:“方才,我聆聽周先生一席抗日宏論,大有茅塞頓開之感,使我對抗擊日寇入侵平添了不少信心。為此,我想向周先生提一個請求,不知周先生肯否應允?”
周恩來:“只要是有利于第二戰區抗擊日寇人侵的事情,我等無不從命!”
閻錫山:“周先生可否幫助我擬制第二戰區的作戰計劃?”
周恩來:“可以!明天一早就交給百川先生。”
閻錫山一驚:“真是雄才大略,倚馬可待啊!”
周恩來:“為了建立更為廣泛的抗日民族聯合陣線,太原各界想公推山西的革命元老續范亭將軍領銜成立民族革命戰爭總動員委員會,我想百川先生一定會支持的。”
閻錫山:“續范亭將軍是我們山西的驕傲,他在中山陵剖腹明志表明了他的愛國之心。我作為他的同鄉舊識,當然要支持他為三晉父老效力。不過,還是麻煩周先生把動委會的行動綱領寫出來,我們再協商。”
周恩來:“那就等我返回太原以后再寫了!”
閻錫山:“好,今天就談到這里,其他事情,留著明天參觀雁門關軍事設施的時候再談!”
晉北山路
幾輛軍車急馳在十分顛簸的山路上。化入第一輛車內:
閻錫山與周恩來并坐在后排座位上。
周恩來取出一份文稿:“百川先生,這是我連夜草擬的有關第二戰區的作戰計劃,供你參考。”
閻錫山接過這份作戰計劃,感慨地說道:“周先生真乃人杰也!謝謝你為第二戰區貢獻了最大的聰明才智!”
周恩來:“這份作戰計劃反映了我們的戰略思想,估計和百川先生的軍事設想會有相當距離的。”
閻錫山:“時至國難當頭,我會擇善而從之的!”
化入第二輛軍車內:
彭德懷、徐向前并排坐在后排座位上,他們望著車窗外那山巒起伏的山地嚴肅地交談:
徐向前:“從這起往北,即是當年楊家將鎮守的地方。由于這里多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過的關隘,因此,傳說中的楊家將,他們鎮守邊關打的多是陣地防御戰。”
彭德懷:“時代前進了,侵華日軍不僅有坦克、裝甲車和重型武器——大炮,還有飛機在空中配合,再險的地形也會攻破的。所以,閻錫山想步楊家將的后塵,在雁門關至平型關一線和日軍打陣地防御戰,那是一定要失敗的!”
徐向前:“但是,閻錫山寧可失敗,也不愿意丟掉晉北第一門戶——雁門關。”
雁門關
幾輛軍車吃力地爬上山坡,相繼停在雁門關旁。
閻錫山、周恩來、彭德懷、徐向前等步出軍車,站在朔風勁吹的山巔,放眼無際的大山。
閻錫山有些得意地:“大同失陷在即,日軍一定要南下直取雁門關。為此,我決定以晉綏軍六個軍的重兵在平型關、砂河、繁峙一線上布置一個口袋陣,我軍以逸待勞,在此與日軍決戰。對此,周先生,還有彭副總指揮,我的老鄉向前將軍有何高見?”
周恩來:“由于不知百川先生的晉綏軍的實力,難以評判在此所布口袋陣的勝負。我只想知道,百川先生希望八路軍在此戰役中所起的作用。”
閻錫山:“我希望八路軍與高桂滋軍共同防守平型關。”
周恩來:“我八路軍不宜在平型關正面防守敵軍進攻,我們只能發揮其特長,運用運動戰與游擊戰相結合的戰法,配合友軍消滅日軍。”
彭德懷:“我們的意見是說,以友軍堅守平型關正面,我八路軍一一五師隱蔽集結于敵前進道路的側面,從敵側后夾擊進攻平型關之敵;我八路軍一二〇師則位于晉西北地區,待機側擊進攻雁門關之敵。”
閻錫山無可奈何地:“那就希望彭副總指揮下令,速調一一五師北上,選擇側擊日敵的作戰位置。向前將軍,你有何髙見?”
徐向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請問,你能對我們講一講板垣師團的實力嗎?”
閻錫山喟嘆不已地搖了搖頭。
北平北海瓊島
北海瓊島的夜是那樣的寂靜,只有秋天的蟲兒在唧唧鳴唱,偶爾還傳來幾聲冷槍以及狗吠聲。
北海瓊島的古樹林中早已沒有了游人,只有幾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在窺視動靜。
有頃,從山下走來一髙一矮的兩個日本軍官。特寫:
高個的日本軍官年過半百,肩扛中將軍階,滿面的肅殺之氣。
疊印字幕 日本侵華軍第五師團長 板垣征四郎
矮個的日本軍官肥胖,肩扛中將軍階,頗有城府之感。
疊印字幕 日本侵華軍第十四師團長 土肥原賢二
土肥原賢二:“板垣君,你知道東條君的情況嗎?”
板垣征四郎:“就在你率部從塘沽登陸的時候,他已經率領一支關東軍精銳部隊——我稱之為東條師團,正在向察綏挺進。現在,他已經擊敗了劉汝明所部,攻陷了當年土肥原君在中國起家的重鎮——張家口。”
土肥原賢二:“很好!這就等于關上了華北的西北大門。”
板垣征四郎:“我的第五師團近期將攻克傅作義所部扼守的晉北重鎮大同,然后揮師南指,沿靈丘向平型關挺進,一俟叩開山西的北大門,我將用武力脅迫我們的中國師弟——山西王閻錫山和我們攜手共建東亞共榮圈。”
土肥原賢二首先登上瓊島,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取出一個陳舊的筆記本:“這是當年閻錫山請我游歷山西的時候,我親手繪制的雁門關至忻州一線的地形圖,可能有些用處,請收在身邊吧。”
板垣征四郎接過筆記本,傲岸不遜地:“謝謝!話又說回來,對付閻老西這樣的師弟,閉著雙眼用兵也能打敗他!土肥原君,你的第十四師團何時揮師南下?”
土肥原賢二:“明晨動身南下,在攻陷保定、石家莊之后,也就等于在威脅山西的東大門娘子關了!”
板垣征四郎:“好!只要我叩開了北大門平型關和雁門關,你們再打開東大門娘子關,太原便是囊中之物了!”
土肥原賢二俯視夜幕中的故宮建筑群,有意地問:“板垣君,你看了這龐大的故宮建筑有何感想?”
板垣征四郎:“這是帝國在華勝利的象征!自然,也是我板垣征四郎軍事生涯中里程碑式的紀念物。”
土肥原賢二嘆了口氣:“我可沒有你這樣豪氣!從某種意義上,它才是日本帝國最大的敵手啊!……”
太原 八路軍駐晉辦事處
周恩來:“閻錫山一方面懼怕日本攻占山西,一方面又迷信他多年以來構筑的防御體系。尤其他談到南起娘子關,經龍泉關、平型關沿晉綏東部省界及北部外長城一線的國防工事,認為可以依托這些工事守土抗戰。”
劉少奇:“這也就是他堅持搞陣地防御戰的根據!從晉綏軍撤出大同一潰千里來看,山西的北大門是守不住的!”
周恩來:“所以,我準備近期去石家莊和保定,和第一戰區的負責人商談八路軍進入河北阜平等縣作戰的有關事宜。另外,朱老總率八路軍總部就要到達太原了,請他們務必等我回來。”
這時,薄一波引續范亭走進:“周副主席,這位就是我們山西人的驕傲續范亭將軍!”
周恩來緊緊握住續范亭的雙手,敬重地:“續老,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有你牽頭,這動委會一定會搞出大名堂來的!”
續范亭客氣地:“周公的大名我也是早有所聞的,接著你的話說,今日相見,真乃三生有幸也!”
室內生起一陣歡愉的笑聲。
周恩來:“我已經和閻百川先生談過了,他完全同意由你牽頭組織動委會。”他取出一紙文稿,“這是根據閻百川先生的要求,由我草擬了一份動委會的章程,請續老改后再交給閻百川先生審核。接下來,就可以在太原召開成立大會了!”
續范亭接過動委會章程:“為什么一定要閻某人審核呢?”
劉少奇:“他不僅是第二戰區的負責人,而且也是你們山西的父:母官,他不同意是不行的!”
周恩來笑著說:“為了民族大義,續老只好委曲求全了!”
續范亭:“我比你們了解閻某人,他是靠不住的!我真想和你們!站在一起抗日救國。”
周恩來:“為了協助續老在淪陷區抗日救亡,我中央決定派程子:華、南漢宸、武新宇三同志參加動委會的工作。”
薄一波:“續老,他們三人可都是咱們山西人喲!”
室內再次爆發出歡樂的笑聲。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拿著紅藍鉛筆指著那張山西地圖:“大同失陷之后,日本侵略軍對山西發動了強大的鉗形攻勢:在北路,板垣師團已向雁門關、平型關一線挺進;在東路,在石家莊陷落之后,一定會沿正太鐵路向西推進。目的是兩路會合,奪取太原。”
張聞天:“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我八路軍全部主力就有可能陷于日軍鉗形包圍圈中!”
毛澤東:“因此,必須改變我八路軍入晉后的原定計劃:集中部署在以恒山山脈為中心的冀察晉綏四省交界地區。”
張聞天:“也就是說,當年在此做的‘活眼’已經失去了作用!”
毛澤東:“是的!我反復思考,決定重新‘做眼’:一一五師位于晉東北,以五臺為活動中心,暫時在靈丘、淶源,不利時逐漸南移,改以太行山脈為活動中心。一二〇師位于晉西北,以管涔山脈及呂梁山脈之北部為活動地區。一二九師入晉之后,應位于晉東南以太岳山脈為活動地區。”
張聞天:“這樣一來,我軍等于在晉東北、晉西北、晉東南做了三個‘活眼’。你應以軍委主席的名義電告朱老總他們,從現在起,立即改變部署!”
這時,羅瑞卿拿著一摞材料走進,沉重地:“洛甫同志,主席,開槍事件査清楚了,是我校第六隊隊長黃克功為戀愛問題,開槍打死了女友劉茜。”
毛澤東、張聞天聽后大驚。
羅瑞卿:“這是黃克功的全部交待材料!”
毛澤東接過材料,雙手微顫,他突然把材料重重地摔在地上,暴怒地大吼:“豈有此理!”
羅瑞卿俯身拾散落一地的材料。
張聞天:“黃克功還說些什么沒有?”
羅瑞卿:“他哭著對我說,我黃克功是主席從井岡山把我一手帶大的,我沒有任何要求,就想再見主席一面。”
毛澤東震怒地:“不見!”
羅瑞卿:“他還說,希望主席能當面再罵他一頓。”
毛澤東:“我……我罵他什么啊!”憤怒的淚水流了下來。
靜,死一樣的寂靜。
小李手持電文跑進:“主席!主席!”他一看毛澤東淚流滿面的樣子,自語地:“主席這是怎么了?……”
毛澤東:“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李:“周副主席發來急電,他和朱老總、彭副指揮趕往前方,和閻錫山商定打平型關戰斗去了。”
毛澤東急忙接過電文閱罷:“洛甫同志,你先看電文,然后我們再一起商討。”
太和嶺 閻錫山指揮部
閻錫山拿著一份文稿:“一波,這是周先生一夜寫就的二戰岡的作戰計劃。他寫得這樣好,這樣快!如能這樣打,中國必勝!”
薄一波:“如果蔣某人不執行,那閻主任執行嘛!”
閻錫山搖搖頭:“我也有執行的難處啊!不過,周先生的確是個大人才,國民黨是沒有這樣的人才的!”
薄一波:“那份動委會的綱領也是周先生寫的,如何?”
閻錫山把另一份文稿退給薄一波,不高興地:“十三個縣的淪陷區,都交給共產黨、八路軍領導,不能批準。”
薄一波:“不批準怕不好吧!成立動委會恐怕不錯吧,現在把收復淪陷區——也就是雁北十三個縣的任務交給共產黨、八路軍,是最大的人情,同時還可以加強民族革命統一戰線。那些地方都是共產黨、八路軍從日本人手中奪回來的,怎么不讓?如果不讓,共產黨、八路軍一定要堅持,你也無可奈何,連個人情也落不到。”
閻錫山嘆了口氣:“那就讓吧!不過,你得把有些用詞改一下,起碼我還是第二戰區最髙長官嘛!”
薄一波:“放心,我會改得讓你滿意的!”
晉北山路
一輛軍車急馳在坑洼不平的山地中。化入車內:
朱德、彭德懷并坐在后排座位上,進行嚴肅的交談。
朱德:“老毛改變我八路軍的戰略部署是著髙棋,這樣一來,我在山西的三個師可以互為依托,利于在敵后創建根據地。”
彭德懷:“可是老毛更為擔心的是:我們這些在前方的指揮員不堅定地執行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
朱德:“是啊!他在給你的電報中講得再清楚不過了:今日紅軍在決戰問題上,不起任何決定作用,而有一種自己的拿手好戲,在這種拿手好戲中,一定能起作用,這是真正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而不是運動戰。”
彭德懷:“他還提醒我們,目前情況與過去國內戰爭根本不同,不能回想過去的味道,還要在目前照樣做。”
朱德:“同時,他還同意林彪的建議,可集中一個旅,暫時不分散,打一二個勝仗嘛。”
軍車戛然停下。
朱德和彭德懷相繼步出軍車。
一個機要參謀手持電文走到近前,行軍禮:“報告!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發來急電。”
朱德接電閱罷遞給彭德懷:“二十二日夜間,日軍突然奇襲平型關陣地,發生激戰,閻錫山要求我們配合,你看呢?”
彭德懷看罷電文,沉吟良頃:“可以配合!”
朱德:“那就以你我的名義下達命令!”
彭德懷:“為了防止他們戀戰,同時把老毛的指示發給他們。”
上寨 一一五師指揮部門口
聶榮臻端著飯碗邊吃邊焦急地問:“我剛剛率第二梯隊趕到前線,快給我介紹一下有關的敵情。”
林彪端著飯碗邊吃邊說:“板垣師團第二十一旅團于二十日占領靈丘縣城,向平型關逼近。二十二日,敵二十一旅團一部由靈丘向平型關進犯,并占領東跑池地區。總部首長命令我一一五師向平型關、靈丘間出動,側擊該敵。這就是敵我雙方的態勢。”
聶榮臻端著飯碗邊聽邊思索:“我們對平型關一線的地形偵察過嗎?”
林彪放下飯碗:“前幾天,我親自乘軍用卡車到距離日軍只有五公里的靈丘縣城,偵察敵情,了解友軍情況,還看了平型關一帶的地形。”
聶榮臻:“怎么樣,適合設伏嗎?”
林彪:“等一下再吃,去作戰室,我對著地圖給你講!”
作戰室
林彪指著地圖:“從平型關山口至靈丘縣東河南鎮,是一條由東北向西南伸展的狹窄的溝道,地勢最險要的是溝道中段,長約十公里,溝深十到百米不等。這條峽谷古道寬不過三到五米,僅容一輛卡車單行,古道兩側,是刀削似的危巖絕壁,再上面才是比較平緩的溝岸。副師長,你說這一仗打不打?”
聶榮臻:“打!為什么不打呢?利用這么好的地形,居高臨下,伏擊氣焰驕縱的敵人,這是很好的事嘛!”
林彪取出一份電文:“你看吧,這是毛主席發來的急電,要我們執行洛川會議的決定: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而在此設伏打仗,那一定是陣地戰。”
聶榮臻:“不要忘了,主席還明確同意你的建議,集中一個旅,暫不分散,打幾個勝仗嘛!”
林彪:“你的意思是同意在平型關打這一仗?”
聶榮臻:“我以為不是打不打的問題,而是要與日本侵略者的第一次交鋒中,打出我們八路軍的威風來!”
林彪:“好!今天晚上開營級以上干部的動員大會,明天你我帶隊進行現場勘察。”
平型關離處
林彪指著山下那條峽谷古道:“這就是由靈丘至平型關的惟一通道。我們的老祖宗在此設防,只需檑木滾石;而今我等在此設伏,難道以機槍手榴彈還阻擋不住日軍嗎?”
在林彪的講話中搖出十多名指揮員。
聶榮臻:“只要敵寇進入這條狹窄的古道,我們先斬其頭,再斷其尾,日寇就會不攻自亂!應當說,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板垣師團何時進攻平型關了!”
這時,一機要參謀趕到近前:“報告,急電!”
林彪接過電文看罷興奮地:“天助我也!日軍已經進至蔡家峪以東地區,有于明日進攻平型關的可能!”
聶榮臻:“師長!下達作戰命令吧。”
林彪:“我三四三旅于本晚二十四時出發,進入距離預計經過的汽車路僅二三里的白崖臺一線設伏,我三四四旅隨后跟進!”
“是!”徐海東與陳光同時答說。
林彪:“擔負在十里長溝埋伏的部隊是:楊得志、陳正湘率領的六八五團和由李天佑、楊勇率領的六八六團!”
“是!”楊得志等齊聲答說。
林彪:“徐海東旅的六八七團隱蔽地穿過溝道通路,占領東河南以北的髙地,切斷敵人的后路!”
“是!”
一道閃電,接著又傳來一聲炸雷,天驟然下起了大雨。
聶榮臻:“好雨!”他轉過身來大聲命令,“同志們!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準時完成設伏!”
雨夜
沒有雨具的指戰員行進在大雨如注的山地中,跌倒了,爬起來,再跟上隊伍前進。
一道道閃電,引來一聲聲驚雷。
在閃電的亮光下,可見一隊又一隊冒雨前進的隊伍。
依然是雷電交加的雨夜
林彪、聶榮臻在警衛人員的族擁下冒雨行進。
一位機要參謀趕到近前,大聲地:“報告!山洪爆發,攔住了我三四四旅前進的道路!”
林彪:“三四三旅到達了設伏地區了嗎?”
機要參謀:“安全到達!我三四四旅六八八團因山洪爆發,未到達目的地!”
林彪:“立即命令:六八八團停止強渡,作為師預備隊使用!”
“是!”
林彪:“命令楊成武的獨立團和劉云彪的騎兵營分別向平型關東北和以東開進,配合主力作戰!”
“是!”
平型關東側的離地
雨過天晴,平型關雨后的清晨是無限美好的:頂著雨珠的蓑草,醉了似的紅葉,晚秋的黃花……
林彪、聶榮臻全身被雨澆透,站在髙處俯瞰山谷。
特寫:狹窄且又深深的山谷古道空無一人。
林彪堅定地:“命令設伏各部,決不動搖,等待敵人的到來!”
機要參謀:“是!”
一組不同部隊在山中設伏的特寫。
狹窄的山谷古道
插著太陽旗的日軍第五師團第二十一旅團一部大搖大擺地開進山谷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