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輪早班，林野七點就到了便利店。剛開門，就見張阿姨在門口打轉，臉色急得通紅：“小野，你張大爺不見了！他早上說去買油條，到現在還沒回來，手機也關機！”

林野心里一沉，張大爺有高血壓，平時出門從不離身的老花鏡昨天還落在店里。他趕緊拿出老花鏡，指尖碰上去的瞬間，畫面涌了進來：張大爺拿著油條往回走，走到巷口時，突然被一團黑霧纏上腳踝，腳步踉蹌著往舊樓方向走，老花鏡從口袋里掉出來，他卻沒察覺，眼神空洞得像丟了魂。

“張大爺往西邊的舊樓去了！”林野抓起老花鏡就往外跑，“您別慌，我去找他！”

西邊舊樓是拆遷區，大部分住戶都搬了，只剩幾戶沒談妥的，平時少有人去。林野跑進去時，里面靜得能聽見灰塵落地的聲音，墻角結著蛛網，空氣里飄著股陰冷的氣息——是空寂氣的味道。

“張大爺！”林野喊著，聲音在樓道里回蕩。

三樓傳來輕微的響動，他跑上去，見張大爺正站在一扇破窗前，背對著他，身上纏著淡淡的黑霧，手里還攥著半根油條，卻沒往嘴里送。

“張大爺，您怎么在這？”林野慢慢走過去。

張大爺緩緩回頭，眼神空洞，嘴角卻扯著奇怪的笑：“冷……這里涼快，不用聽老婆子嘮叨，不用給孫子讀故事，省心。”

林野心里一揪——張大爺平時最疼孫子，每天晚上都用老花鏡給孫子讀童話，怎么會說這種話？是空寂氣吸走了他的牽掛！

他趕緊拿出老花鏡，指尖貼上去，試著回想張大爺讀故事的樣子：老花鏡滑到鼻尖，他用手指推了推，聲音慢悠悠的，讀到有趣的地方還會學動物叫，孫子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淡金色的實氣從老花鏡里滲出來，順著林野的指尖飄向張大爺。黑霧碰到實氣，發出“滋滋”的聲響，像被燙到一樣往后縮。

“爺爺，你什么時候給我讀《小熊的故事》呀？”

腦子里突然響起孫子的聲音，張大爺空洞的眼神動了動，手里的油條掉在地上。他捂著頭，皺著眉：“我……我怎么在這？孫子還等著我讀故事呢。”

黑霧徹底消失，張大爺恢復了神智，看到林野才反應過來：“小野，我剛才好像走了神，怎么都控制不住往這走，還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想回家。”

林野扶著他往樓下走，把空寂氣的事簡單說了說。張大爺嘆了口氣：“難怪最近總覺得沒精神，連給孫子讀故事都提不起勁。

對了，前幾天我在舊樓門口看到個穿黑衣服的人，手里拿著個黑盒子，對著墻照了照，墻面上就冒黑煙，跟你說的黑霧有點像。”

林野心里一凜——難道有人在故意放空寂氣？

送張大爺回家后，林野回到便利店，剛把老花鏡放在柜臺上，就見個穿中山裝的老頭走進來，頭發花白，手里拎著個藥箱，眼神銳利得像能看透人。

“小伙子，剛才在舊樓，是你用實氣驅散了空寂氣吧？”老頭走到柜臺前，盯著那副老花鏡，“這眼鏡上的念想，很純。”

林野愣了愣：“您也知道實氣和空寂氣？”

“我姓陳，是個中醫。”陳老頭拿出個小瓷瓶，倒出顆褐色的藥丸，“這是凝神丸，能幫你穩住念想，減少用實氣時的記憶損耗。最近城里空寂氣越來越多，能提煉實氣的人不多，你得保護好自己。”

林野接過藥丸，心里暖暖的：“謝謝您，陳叔。您知道空寂氣是怎么來的嗎？有人故意放的？”

陳老頭嘆了口氣：“空寂氣本是都市人的冷漠、孤獨凝結的，可最近擴散得太快，確實有人在推波助瀾。他們收集空寂氣，用來煉‘空寂丹’，吃了能讓人暫時獲得力量，卻會慢慢變成沒有情感的空殼子。”

林野攥緊了拳頭——難怪寫字樓頂層的黑霧那么濃，肯定是有人在那收集空寂氣！

“陳叔，那怎么才能阻止他們？”

“得找到空寂氣的源頭，也就是他們煉藥的地方。”陳老頭收拾好藥箱，“我會幫你留意線索，你平時在便利店多注意，來往的人里，說不定就有被空寂氣影響的，也有放空寂氣的人。”

陳老頭走后，林野看著柜臺上的老花鏡，指尖還留著實氣的暖麻感。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便利店不再只是賣東西的地方，更是他感知空寂氣、收集念想的戰場。

下午三點，便利店沒什么人，林野正整理貨架，手機突然響了，是寫字樓里的公司前臺李姐：“小野，你能不能送箱水上來？我們部門好幾個人突然頭暈，還說冷，電梯又壞了，我實在走不開。”

林野心里一緊，李姐他們公司就在那棟飄黑霧的寫字樓里！他趕緊搬起一箱水，往寫字樓跑。

寫字樓里靜得嚇人，平時人來人往的大廳空無一人，燈光昏暗，空氣里飄著淡淡的陰冷氣息。林野走到三樓，就聽見李姐的聲音：“小王，你別趴著，起來喝口水！”

辦公室里，五六個年輕人趴在桌子上，臉色蒼白，手背上都浮著層灰影，其中一個穿格子衫的男生，胸口竟飄著絲黑霧，正往他太陽穴鉆。

“李姐，他們這是被空寂氣影響了。”林野放下水，走到格子衫男生身邊，“他情況最嚴重，得先幫他。”

李姐急得快哭了：“這半個月天天加班，他們都說累，今天突然就成這樣了，醫生還在路上。”

林野看向男生桌上的電腦，屏幕還亮著，上面是沒做完的設計圖，旁邊放著張照片——男生和父母站在老家院子里，笑得很開心。

“這照片是他的嗎？”林野問。

“是！他說這是去年回家拍的，想爸媽了就看看。”

林野拿起照片，指尖貼上去。他試著回想男生想家的心情，想他看到照片時的笑容，想他熬夜做設計圖，是為了多賺點錢給爸媽買禮物——淡金色的實氣從照片里滲出來，順著他的指尖飄向男生。

黑霧“滋啦”響著縮成一團，從男生太陽穴飄出來，消失在空氣里。男生咳嗽了一聲，睜開眼睛，迷茫地看著林野：“我……我好像夢見我媽做的餃子了。”

林野松了口氣，剛想幫下一個人，腦子里突然空白——他忘了奶奶的生日是哪一天，明明前幾天還在日歷上圈出來，現在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小野，你沒事吧？”李姐見他臉色發白，趕緊遞過一杯水。

“沒事，可能有點累。”林野笑了笑，繼續幫其他人驅散空寂氣。他用女生桌上的明星周邊提煉實氣，用男生桌上的籃球鑰匙扣提煉實氣。

一個個年輕人醒過來，辦公室里漸漸有了生氣。林野卻越來越累，每次用實氣，腦子里都會空一下，關于奶奶的記憶又模糊了幾分——他甚至忘了奶奶喜歡喝的茶是什么口味，上次去醫院帶的綠茶，奶奶喝了一口就皺了眉。

“小野，太謝謝你了！”李姐遞過兩百塊錢，“這是水費和辛苦費。”

林野擺手拒絕：“不用，都是鄰居。對了，你們辦公室最近有沒有奇怪的人來過？比如穿黑衣服，拿黑盒子的。”

李姐想了想：“上周有個維修空調的，穿黑衣服，背著個黑箱子，說要檢查通風系統。他走了之后，辦公室就開始覺得冷，我們還以為是空調壞了。”

林野心里一沉——肯定是那個人在放空寂氣！他趕緊問：“你還記得他往哪去了嗎？”

“好像往頂樓去了，說頂樓的通風管有問題。”

林野抓起外套就往頂樓跑，電梯還沒修好，他只能爬樓梯。爬到十八樓時，他喘得不行，卻不敢停——頂樓是黑霧的源頭，說不定能找到放空寂氣的人！

頂樓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滋滋”的聲響。林野輕輕推開門，見個穿黑衣服的人背對著他，手里拿著個黑盒子，正對著通風管照。黑色的霧氣從通風管里冒出來，被黑盒子吸進去，盒子上的指示燈亮得刺眼。

“你在干什么！”林野大喝一聲。

黑衣人轉過身，臉上戴著個銀色面具，眼神冰冷：“多管閑事的人，都得死。”

黑衣人抬手一揮，一團黑霧朝林野撲過來。林野趕緊拿出口袋里的毛衣碎片，指尖貼上去，試著回想奶奶織毛衣的溫暖——淡金色的實氣飄出來，擋住了黑霧。

“實氣？”黑衣人愣了愣，隨即笑了，“有點意思，不過這點實氣，還不夠看。”

黑衣人又揮出一團黑霧，比剛才的濃三倍。林野的實氣剛碰到黑霧，就被壓得往后縮。他咬著牙，拼命回想更多關于奶奶的事——奶奶給他煮的姜湯，奶奶幫他縫破了的褲子，奶奶在陽臺喊他吃飯的聲音……

實氣突然變濃，淡金色變成了金黃色，像小太陽一樣，把黑霧沖散了。黑衣人臉色變了，轉身就往樓梯口跑：“下次再收拾你！”

林野想追，卻沒力氣，癱坐在地上。剛才用了太多實氣，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竟忘了奶奶的聲音，只記得奶奶喊他名字時，語氣很溫柔，卻想不起具體的音調。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毛衣碎片，碎片還在發熱。頂樓的通風管還在冒黑霧，只是比剛才淡了點。林野知道，黑衣人還會再來，而他必須盡快找到更多的念想，提煉更強的實氣，才能保護奶奶，保護這座城市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