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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幽熒礦脈與“老瘸子”

再次踏入第七礦區(qū)B-12巷道,空氣中依舊彌漫著難以散去的粉塵和一種災(zāi)難過后的死寂氣息。大規(guī)模塌方雖然已經(jīng)被初步清理,通道勉強恢復(fù)通行,但四處散落的碎石、扭曲的金屬支架以及巖壁上猙獰的裂痕,無不在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恐怖的災(zāi)難。

壓抑的氣氛如同實質(zhì),籠罩在每個奴工的心頭。新的監(jiān)工已經(jīng)到位,是一個戴著眼鏡、面色陰沉的四級序列技術(shù)員。他顯然從上一任的“意外”中吸取了“教訓(xùn)”,對所有人都板著一張臉,命令簡短而嚴(yán)厲,并且絕不再輕易靠近那些被認為有潛在風(fēng)險的作業(yè)區(qū)域。安全規(guī)程被前所未有地嚴(yán)格強調(diào),但這份“重視”帶來的不是安全,而是更沉重的勞動強度和更令人窒息的心理壓力。

林恩被毫不意外地分配了最繁重、最危險的任務(wù)——處理塌方核心區(qū)那些尚未穩(wěn)定、隨時可能再次滑落的大型巖塊,以及清理纏繞在里面的破損機械。

沒有人愿意靠近他。甚至當(dāng)他推著礦車經(jīng)過時,其他奴工都會下意識地避開目光,或者默默讓開道路,仿佛他周身纏繞著無形的厄運瘟疫。這種孤立,正合林恩之意。他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思考和嘗試。

他一邊機械地、賣力地揮舞著工具,表現(xiàn)出符合他身份的疲憊和順從,一邊將大部分心神沉入體內(nèi),嘗試與那幽影共生體進行更細微的溝通和引導(dǎo)。經(jīng)過礦渣巷那一夜的“洗禮”,他對能量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越是靠近之前塌方的中心點——那片曾經(jīng)涌出詭異幽暗的裂縫區(qū)域,體內(nèi)的共生體就越是活躍,那種冰冷的、源自靈魂深處的“饑餓感”也越發(fā)明顯和急切。

它的目標(biāo),似乎并不僅僅是生物體的序列烙印能量!

中午短暫的休息時間到了。奴工們?nèi)缤怀榈艏构堑墓罚c倒在各自找的角落,拼命喘息著汲取那點可憐的休息時間。林恩則借口尋找之前崩飛的一個工具零件,小心翼翼地、看似無意地向著那片已被巨石重新掩埋、并被劃為臨時禁區(qū)的區(qū)域靠近。

看守遠遠地瞥了他一眼,見他只是在禁區(qū)外圍低頭尋找,也沒多管。

林恩的心臟微微加速跳動。他蹲下身,手指看似在碎石中摸索,最終卻“無意地”觸碰到了一塊嵌在巖壁邊緣、顏色深邃、在昏暗光線下隱約泛著奇異藍色紋路的巖石。

就在指尖接觸那冰冷巖石表面的瞬間!

嗡!

他體內(nèi)的共生體猛地一震!一股遠比吸收奴工烙印時更強烈、更純粹、更讓他靈魂戰(zhàn)栗的渴望如同潮水般涌來!

【檢測到高純度惰性能量結(jié)晶……極度契合……可吸收轉(zhuǎn)化……需求迫切……警告:能量處于封存狀態(tài),需要媒介或特定頻率引導(dǎo)……】

是幽熒礦!這種極度不穩(wěn)定卻蘊含著龐大能量的稀有礦晶,才是共生體真正渴望的“高級食糧”!

林恩強壓下幾乎要驚呼出聲的激動,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那巖石的冰冷刺痛。他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狂閃的精光。這個消息至關(guān)重要!這意味著,他除了冒險吸收烙印之外,還可能存在一條更安全、更穩(wěn)定的能量獲取途徑!雖然信息提示需要“媒介”或“特定頻率”,但這至少是一個明確的方向!

下午的勞作,林恩變得更加沉默,但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zhuǎn),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在疲憊麻木的人群和冰冷的機械間不斷巡視。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不僅能了解礦區(qū)更深層結(jié)構(gòu)、甚至能接觸到更高級別工具和設(shè)備的機會。逃離計劃不能只建立在空中樓閣上,他需要情報,需要資源。

他的目光,在經(jīng)過數(shù)天的暗中觀察后,最終鎖定在一個被幾乎所有人忽視的老奴工身上。

那是一個瘸了一條腿的老頭,編號“承嗣者-11”,礦上的人大多叫他“老瘸子”。他因為年邁和傷殘,早已無法下井從事重體力勞動,被安排在那個充滿油污和金屬碎屑的工具坊里,做一些打磨鉆頭、整理廢棄零件、修理最簡單工具的邊角料工作。他沉默寡言到了極致,幾乎不與人交流,整天只是埋著頭,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厍么蛑裁矗袷且痪哌€有呼吸的化石。

但林恩憑借前世高級工程師的眼光,卻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尋常。老瘸子打磨鉆頭的手法,看似簡單重復(fù),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老道和精準(zhǔn),角度、力度、節(jié)奏都近乎完美,甚至帶著一種與這個骯臟工具坊格格不入的、近乎藝術(shù)的優(yōu)雅。那絕不是一個普通奴工能擁有的手藝!

更重要的是,林恩極其偶然地捕捉到,老瘸子那大部分時間都渾濁不堪的眼底深處,偶爾會閃過一絲與他殘破身體絕不相符的、銳利如鷹隼般的光芒,尤其是在面對某些特別復(fù)雜精密的損壞件時,那光芒一閃而逝,卻讓林恩心頭劇震。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他的身上,很可能藏著林恩需要的東西——知識,或者離開這里的線索。

收工的刺耳鈴聲響起,奴工們?nèi)缑纱笊猓现林氐牟椒ビ肯虺隹凇A侄鞴室饽ゲ涞搅俗詈蟆K鹊饺瞬畈欢嘧吖饬耍磐现簧矸路鹨荒胨榈钠v,看似無意地晃悠到工具坊那敞開的、滿是油污的大門口。

老瘸子仿佛沒有聽到收工鈴,依舊埋首于工作臺前,就著一盞昏暗的鎢絲燈,用那雙布滿老繭和傷疤的手,專注地打磨著一根明顯已經(jīng)變形報廢的液壓桿。他對林恩的到來毫無反應(yīng),仿佛他只是一團空氣。

工具坊里彌漫著濃重的金屬味、機油味和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陳舊氣息。林恩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如同掃描儀,快速而仔細地掃過老瘸子雜亂無章的工作臺。臺上散落著各種工具和零件,其中幾件結(jié)構(gòu)相對復(fù)雜的小型舊式能量閥被拆得七零八落,顯然老瘸子試圖修復(fù)它們卻失敗了。

林恩前世的知識在腦中飛速運轉(zhuǎn),那些復(fù)雜的結(jié)構(gòu)圖、能量回路原理如同刻在DNA里般清晰起來。

幾分鐘的寂靜后,就在老瘸子拿起錘子,準(zhǔn)備將這堆“垃圾”徹底砸碎回收金屬材料時,林恩開口了。他的聲音因為一天的勞作而沙啞,卻異常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左邊數(shù)第三個,第七號接口的穩(wěn)壓晶片過載燒毀了,內(nèi)部有裂紋。可以用B區(qū)報廢的DT-7型通訊器里的第零號備用晶片替代,引腳需要向左偏移三毫米焊接,否則會短路。”

老瘸子揮舞錘子的動作猛地僵在半空。

林恩仿佛沒看見,繼續(xù)用那種平靜無波的語調(diào)說道,同時目光落在另一個零件上:“右邊那個,問題不在表面。它的能源傳輸線路第三節(jié)點有微觀金屬疲勞裂紋,導(dǎo)致能量持續(xù)逸散,所以輸出功率永遠無法達到額定值的百分之七十。需要整體更換線路,或者……用高頻脈沖進行局部熔焊修復(fù),但這里沒有設(shè)備。”

他的話音落下,工具坊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遠處礦井深處傳來的、沉悶而永不停歇的機械轟鳴聲。

老瘸子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了錘子。他的脖頸似乎因為長年累月的勞作而有些僵硬,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他抬起頭,第一次,真正地、用正眼看向站在門口的這個年輕奴工。

那雙平日里渾濁不堪的眼睛里,先前那一絲被林恩捕捉到的銳利光芒再次閃現(xiàn),并且這一次,它沒有立刻消失,而是如同撥開迷霧的刀鋒,久久地、審視地釘在林恩臉上,仿佛要剝開他虛弱的皮囊、卑微的身份,看清里面究竟藏著一個怎樣的靈魂。

林恩坦然迎接著他的目光,不閃不避,臉上依舊保持著疲憊和麻木,只有眼底深處有一絲極難察覺的探究。

時間一秒秒流逝,空氣仿佛凝固了。

良久,老瘸子眼中那駭人的銳利光芒才緩緩收斂,重新被渾濁所覆蓋,變回了那個行將就木的老廢物。他低下頭,重新拿起那根液壓桿,繼續(xù)之前枯燥的打磨工作,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仿佛剛才那驚人的對視從未發(fā)生。

但他卻用那嘶啞得像是破風(fēng)箱般的嗓音,極低地、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被打磨聲掩蓋:

“……東西在左邊第三個廢料筐底下。自己拿。弄壞了,賠十倍。還有……弄完趕緊滾蛋。別給人看見。”

林恩心中那塊大石,終于落下了一半。第一步,他賭對了。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依言默默走到那個堆滿金屬碎片的廢料筐前,費力地搬開它,從底下找出一個布滿灰塵的DT-7型通訊器殘骸,小心翼翼地拆下里面那顆幾乎看不見的備用晶片。

他將晶片輕輕放在那損壞的能量閥旁邊,然后像其他奴工一樣,佝僂著背,拖著仿佛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地離開了工具坊。

一種詭異而脆弱的默契,在這個彌漫著金屬腥氣的黃昏里,于兩個沉默的靈魂之間,悄然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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