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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詩經》的收集與流傳

(一)振木采詩

《詩經》共有三百零五篇,包括公元前11世紀(或更早)至公元前6世紀,即西周初期到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年間的作品。它產生的地區,東臨渤海,西至六盤山,北起滹沱河,南到江漢流域,相當于今天的陜西、山西、山東、河南、河北、湖北的大部。

這些上下五百年、縱橫數千里的作品是怎樣搜集、匯總成冊的呢?先秦典籍沒有明確的記載,但古代有采詩說。

漢代的歷史學家提出關于周代時有“采詩”制度的說法。班固《漢書·食貨志》記述說:“孟春之月,群居者將散,行人振木鐸徇于路以采詩,獻之大師,比其音律,以聞于天子。”這就是說,每當春天來到的時候,集居的人群散到田間去勞作,這時就有叫做“行人”的采詩官,敲著木鐸(以木為舌的鈴)在路上巡游,把民間傳唱的歌謠采集起來,然后獻給朝廷的樂官太師(樂官之長),太師配好音律,演唱給天子聽,讓天子“足不出戶而知天下”。另外,同書《藝文志》中還記述說,古代設置采詩官采集詩歌,目的是出于“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漢代記載“采詩”之說的還見于何休的《公羊傳》注:“五谷畢入,民皆居宅,男女同巷,相從夜績。從十月盡正月止,男女有所怨恨,相從而歌,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鄉移于邑,邑移于國,國以聞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戶,盡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公羊注疏》卷十六)關于“采詩”和“采詩”的目的,與班固《漢書》記載大致相同,惟說“采詩”者是男女年老無子的人,而不是“行人”,或者方式不止一種。這些雖然出于漢代人的記述,可能還是有一定根據的。因為在古代交通十分不便的情況下,如果不是由官府來主持采詩工作,靠一己之力來完成這樣一部時代綿長、地域廣闊的詩集采集工作,恐怕是不可能的。

至于當時統治者采詩的目的,即為什么要花這么大力氣廣收這些民間詩歌?除了要考察人民的動向,了解施政的得失,以利于他們的統治以外,大約還有搜集樂章的需要。我們知道,周王朝是很重視所謂“禮樂”的。按照當時制度,舉凡在一切祭祖、朝會、征伐、狩獵、宴慶等場合,都要舉行一定的儀式,在舉行各類儀式、禮節的時候,就要配合演奏樂章。所以,當時朝廷,專門設有樂宮“太師”等,樂宮的職務就是專門負責編制和教演各種樂曲,供上述各個場合使用。可以想見,當時樂官們在編制樂章時,除了自己創制以外,一定還要利用或參考許多民間唱詞和樂調,這樣收集流傳的一些民間樂歌作品,也會是他們經常的一項不可缺少的工作。當然,這是指《詩經》中的那些流傳于各地的民謠俗曲說的。

(二)獻詩

《詩經》中還有很多頌詩和貴族文人所作的政治諷諫詩,是如何得來的呢?即通過所謂“獻詩”的渠道,而匯聚到當時朝廷中來的。

獻詩說認為古代天子為了考查時政,命諸侯百官獻詩。宋朱熹在《詩集傳·〈國風〉注》中認為“風”詩是諸侯采來作為貢物獻給天子,天子得到后就拿給受樂官看,通過這些詩來考察民風的好壞,以此來了解政治的得失。采詩與獻詩,目的是一致的。根據《國語·周語》記載,周王朝是有讓公卿列士即貴族官員和文人獻詩的制度。所謂“天子聽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獻詩,替(盲藝人)獻曲,史(史官)獻書”,我們從《詩經》中的一些作品看,“獻詩”的事也是確實存在的。如《大雅·民勞》:“王(指周厲王)欲玉女,是用大諫。”《小雅·節南山》:“家父(周幽王時大夫)作誦,以究王讻。”《大雅·崧高》:“吉甫(即尹吉甫,周宣王時大臣)作誦,其詩孔碩”等,說明公卿列士獻諷諫詩或歌頌詩的事是存在的。

(三)孔子刪詩

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在漢武帝獨尊儒術后升格為國定經典。全書共有詩歌三百零五篇,由“風”“雅”和“頌”三個部分組成,編排井然有序。但是,究竟由誰將這些詩歌編纂整理成書的呢?迄今仍存在種種不同的說法。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孔子刪詩說。

把《詩經》的編纂之功歸之于孔子一人。這種說法起源于漢代。《史記·孔子世家》載:“古者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漢書·藝文志》說:“孔子純取周詩,上采殷,下取魯,凡三百五篇。”都認為是由孔子選定《詩經》篇目的。于是,提出了孔子刪詩的觀點。主張這種說法的理由主要有下面三點:

第一,漢代距離春秋,戰國不遠,司馬遷所依據的材料自然比后人要多,也更加可靠。我們怎么能不相信漢代的司馬遷,而相信唐宋以后的說法呢?

第二,古代大小國家有一千八百多,一國獻一詩,也有一千八百多篇,而現存的“國風”,有的經歷一二十個國君才采錄一首,可見古詩本來是很多的,根本不止三千。孔子從前人已收錄的三千多篇詩中選取三百零五篇編為集子,作為教科書,是可能的。

第三,所謂刪詩并不一定全篇都刪掉,或者是刪掉篇中的某些章節,或者是刪掉章節中的某些句子,或者是刪掉句中的某些字。我們對照書傳中所引的,《詩經》中有全篇未錄的,也有錄而章句不用的,可見這種情況是與刪詩相吻合的。

持不同意見的人則針鋒相對地提出孔子沒有刪過詩的理由。其主要理由有:

第一,《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記載吳公子季札到魯國觀周樂,演奏十五“國風”和“雅”“頌”各部分,其中的編排順序與今天的《詩經》大體相同。而據現存的資料看,孔子當時只有8歲,根本不可能刪詩,可見孔子之前就有和今天《詩經》的編次,篇目基本相同的集子。

第二,孔子自己只是說“正樂”,并沒有說刪詩。雖然當時的詩是配樂的,但詩、樂畢竟還是有區別的,詩主要指文字,而樂主要指樂曲。再說孔子返魯時已經69歲,如果刪詩該在這個時候,為什么在這之前他一直說“《詩三百》”呢?

第三,《詩經》中有不少“淫詩”,這些不符合孔子禮樂仁政思想的詩,為什么沒有刪掉?

第四,先秦各種史籍所引的詩,大多數見于今天的《詩經》,不過五十首,這說明《詩》在當時只有三百篇。即使孔子刪過詩,由于他在當時只是諸子中的一家,影響不是很大,也不大可能影響到同時期的其他著作,更不可能影響到他以前的著作。

上述兩種觀點,唇槍舌劍,至今還爭論不休。從表面上看,似乎后者證據更有力一些,但我們不能硬扣一二條死材料,而應該在尊重史料的基礎上,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作一些合理的推測。當然問題并不會如此簡單,還需要作進一步的研究,搞清楚這個問題對研究《詩經》,尤其是研究孔子的思想會有很大幫助的。

(四)太師編纂

在周代,詩的用途很廣,除了典禮、娛樂和諷諫等用詩以外,它還經常用在外交場合,用來“賦詩言志”,即作為表達情意、美化辭令的工具。所以《周禮·春官》中又有“大師教六詩”(按《周禮》書中所指即風、賦、比、興、雅、頌。故“教六詩”,即可以理解為全面講授《詩經》的意思。另外《毛詩序》又稱“六詩”為“六義”,“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以樂語教國子”的說法,這就是說,樂官太師在當時還有用詩歌(“樂語”即詩)教國子(貴族子弟)的任務。《詩三百篇》,也可能正是樂官太師為了教授國子而選訂的課本。今人朱自清認為,《詩經》的編審權很可能在周王朝的太師之手。他在《經典常談》中指出,春秋時各國都養了一班樂工,像后世闊人家的戲班子,老板叫太師。各國使臣來往,宴會時都得奏樂唱歌。太師們不但要搜集本國樂歌,還要搜集別國樂歌。除了這種搜集來的歌謠外,太師們所保存的還有貴族們為了某種特殊場合,如祭祖、宴客、房屋落成、出兵打獵等等作的詩,這些可以說是典禮的詩。又有諷詩、頌美等等的獻詩,獻詩是臣下作了獻給君上,準備讓樂工唱給君上聽的,可以說是政治詩。太師們保存下這些唱本,附帶樂譜、唱詞共有三百多篇,當時通稱作《詩三百》。各國的樂工和太師們是搜集、整理《詩經》的功臣,但是要取得編纂整體的統一,就非周王朝的太師莫屬。《國語·魯語下》有“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于周太師”的記載,正考父是宋國的大夫,獻《商頌》于周王朝的太師。今本《詩經》的《商頌》只有五篇,很可能是太師在十二篇基礎上刪定的。由此看來,《詩經》應當是周王朝的太師編定的。

(五)流傳

《詩經》在其產生的同時,就廣泛被應用于政治生活中,成為興、觀、群、怨的工具,曾使中國古代貴族文化發展到一種極優美、雅致的時代。

戰國之時,《詩》亦在孟子、荀子等儒家典籍中被作為論證的理論依據,具有崇高地位。

先秦古籍,在秦始皇“焚書坑儒”和楚漢相爭的戰火之后,散失很多。但《詩經》由于是口頭諷誦的詩,因此得以比較完整地保存下來。漢代傳習《詩經》的有魯、齊、韓、毛四家,即后世所謂的“四家詩”。《魯詩》是因魯人申培而得名的,傳者為漢初魯人申培,文帝時立為博士。《齊詩》出于齊人轅固生。傳者為漢初齊人轅固,景帝時立為博士。《韓詩》出于燕人韓嬰。傳者為漢初燕人韓嬰,文帝時立為博士。《毛詩》是由其傳授者毛公而得名的。傳者為秦漢時魯人毛亨及漢初趙人毛萇,平帝時曾一度被立為學官。

其中,魯、齊、韓三家被稱“三家詩”。前三家在西漢時代即已立于“學官”,就是由朝廷立為正式學習的科目,《毛詩》出現得較晚,東漢時方立于學官。但《毛詩》一派卻后來居上,影響頗大。《毛詩》盛行,魯、齊、韓三家詩便逐漸衰落,他們所傳授的本子也亡佚了。“三家詩”亡佚的情況,大致是這樣:“魯詩”亡于西晉,“齊詩”亡于三國魏,“韓詩”亡于宋。現在我們讀到的《詩經》,就是《毛詩》,即漢代毛公講解和留傳下來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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