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氣脈醫途:從急診數據到陰陽平衡
- 岐黃盤龍手
- 3985字
- 2025-08-30 01:11:35
第七章津虧的迷局
急診室的候診椅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李娟坐在上面,手里攥著半杯溫水,喝了一口又放下,眉頭皺得更緊:“沈醫生,我昨天喝了三杯水,還是覺得口干,舌頭都快粘在嘴巴上了,可一喝完就腹脹,像揣了個皮球,躺著都不舒服。”
沈知夏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伸手摸了摸李娟的手背——比上次暖和些,卻還是有些干燥,指甲蓋沒有之前的蒼白,卻泛著點淡淡的細紋。她翻開李娟的復診記錄:腹瀉已完全緩解,大便成形,每日一次;舌苔白膩消退了大半,只剩舌尖還有點薄白苔;脈診比之前有力,卻還是偏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可偏偏多了“口干腹脹”這兩個新癥狀。
“你除了口干腹脹,還有別的不舒服嗎?比如眼睛干、嘴唇裂?”沈知夏問,腦子里飛速搜索《醫理極簡錄》里的內容——之前只關注“脾弱濕停”導致的腹瀉,完全沒提到“脾”和“口干”的關系,難道是自己漏看了什么?
“眼睛也干,昨天晚上看手機,不到半小時就覺得眼睛發澀,得閉著眼睛歇會兒才行。”李娟揉了揉眼角,“嘴唇倒不裂,就是覺得沒水分,總想舔。”
沈知夏心里更困惑了。她學過的西醫知識里,口干最常見的是糖尿病、干燥綜合征,可李娟的血糖正常,也沒有關節痛、皮疹這些干燥綜合征的癥狀;腹脹則多是胃腸動力不足,可李娟之前的腹瀉是“動力過剩”,現在變成“動力不足”,難道是之前的調理過了頭?
她掏出手機,想給程硯山發消息,手指懸在屏幕上卻沒按下——自從老陳的“血絲事件”后,她總覺得自己太依賴程硯山,連一點小問題都要問,不像個能獨立判斷的醫生。可轉念一想,李娟的情況特殊,是“腹瀉好轉后出現新癥狀”,自己沒遇到過,萬一判斷錯了,讓李娟白遭罪怎么辦?
正糾結著,急診室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程硯山拎著舊木盒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姑娘,扎著低馬尾,胸前別著“實習醫生”的胸牌。
“知夏,這是我帶的徒弟趙曉雨,剛從中醫學院畢業,來跟著學習臨床。”程硯山笑著介紹,趙曉雨趕緊點頭打招呼,眼神里帶著點緊張的好奇,“今天正好帶她來看看你這邊的病例,沒想到這么巧,遇到李娟復診。”
沈知夏心里一松,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把李娟的情況說明:“她之前是脾弱濕停導致的慢性腹瀉,喝了茯苓山藥粥后腹瀉好了,可這一周開始口干、腹脹,喝了水也沒用,還眼睛干。”
趙曉雨湊過來,認真地看了看李娟的舌苔,又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脈,小聲說:“沈醫生,會不會是胃里有熱啊?熱會把津液燒干,所以口干,熱又會讓胃腸脹氣,所以腹脹。我在學校學的時候,老師說‘胃熱則口干腹脹’。”
這個說法讓沈知夏愣了一下——她之前只想著“脾弱”,完全沒考慮“胃熱”的可能。可李娟之前總吃生冷食物,胃里不該有熱啊?她忍不住反駁:“可她之前總喝冰奶茶、吃沙拉,胃里應該是寒的,怎么會有熱?”
“會不會是‘濕郁化熱’?”趙曉雨追問,“她之前濕邪重,濕在胃里待久了,可能變成熱,就像濕衣服堆久了會發霉發熱一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李娟聽得更糊涂了,忍不住問:“那我到底是寒還是熱啊?要不要喝涼一點的水?”
沈知夏被問住了,只能看向程硯山。程硯山沒立刻回答,而是拉過李娟的手,重新摸了摸脈,又讓她張開嘴,仔細看了看舌頭:“你這不是單純的寒,也不是單純的熱,是‘脾弱不能化津’。”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和一塊山藥,放在李娟面前:“你可以把脾想象成家里的豆漿機——水是你喝進去的水,山藥是你吃進去的食物,豆漿機(脾)的作用,是把水和食物磨碎、混合,變成能喝的豆漿(津液)。如果豆漿機的電機沒力氣(脾弱),水還是水,山藥還是山藥,豆漿(津液)做不出來,身體沒豆漿喝,就會口干、眼睛干;沒加工的水和山藥堆在豆漿機里(胃里),就會腹脹。”
這個比喻太直白了,李娟一下子就懂了:“那我不是胃里有熱,是脾沒力氣把水變成‘豆漿’?”
“對。”程硯山點頭,“你之前總吃生冷的,就像給豆漿機潑冷水,電機越來越沒力氣,現在雖然不潑冷水了(不吃生冷),但電機還沒完全修好,還是做不出足夠的豆漿,所以才會口干腹脹。”
沈知夏心里豁然開朗,可新的疑問又冒出來:“那該怎么修‘電機’?之前的茯苓山藥粥是補脾的,要不要加點能‘生豆漿’的東西?”
“可以在粥里加適量的麥冬和少量玉竹。”程硯山說,“麥冬和玉竹是潤的,像給豆漿機加了點‘潤滑劑’,既能幫脾把水變成津液,又不會像冰水那樣傷脾。就像修豆漿機時,既要給電機充電(山藥茯苓補脾),又要加潤滑油(麥冬玉竹生津),這樣豆漿機才能正常工作。”
他頓了頓,特意看向沈知夏和趙曉雨,語氣坦誠:“關于這一點,我手頭沒有確切的實驗數據,沒法證明麥冬玉竹和山藥茯苓搭配,能精準提升‘脾化津’的效率。但根據我之前遇到的幾個類似病人——有個老師和李娟情況差不多,腹瀉好轉后口干腹脹,加了這兩樣東西后,一周左右口干就緩解了——我推測這個方法是管用的。而且麥冬、玉竹都是常見的食材,藥店、超市都能買到,就算沒效果,也不會有副作用。”
趙曉雨趕緊拿出筆記本記下來,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很輕:“程老師,那‘脾化津’和西醫說的‘胃腸吸收功能’是一回事嗎?我在學校學的時候,老師說小腸是吸收水分的主要器官。”
程硯山想了想,笑著說:“有相通的地方,但不完全一樣。小腸吸收水分是‘把水裝進杯子里’,脾化津是‘把杯子里的水變成能澆花的水’——水裝進杯子(小腸吸收),但不能直接用(不能濡養口干、眼睛干),得靠脾(豆漿機)加工一下,才能變成能用的‘津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脾主津液’這個概念最早可能源于《難經》,里面說‘脾主運化水谷之精,上輸于肺,通調水道’,意思就是脾能把食物和水變成精華,送到全身,只是具體的文字表述我記不太清了,回頭你們可以查查原文。”
沈知夏聽得很認真,在心里把“小腸吸收”和“脾化津”的關系理了理——原來西醫關注的是“吸收了多少水”,中醫關注的是“吸收的水有沒有變成能用的津液”,這就是為什么李娟喝了水卻還是口干,因為水吸收了,卻沒被脾加工成津液,堆在胃里還導致腹脹。
“那我現在就去買麥冬和玉竹,今天晚上就加在粥里煮。”李娟站起身,臉上的愁容散了大半,“沈醫生,程老師,謝謝你們,之前我還以為自己又得了新病,嚇得不行。”
“別著急,慢慢調理,脾的力氣不是一天兩天能補回來的。”沈知夏叮囑,“要是加了之后腹脹加重,或者口干沒緩解,記得隨時給我打電話。”
李娟點點頭,又聊了幾句才離開。趙曉雨看著李娟的背影,轉頭對沈知夏說:“沈醫生,你之前用茯苓山藥粥治好李娟的腹瀉,現在又要調整方子治口干,中醫是不是特別講究‘隨時變方’啊?我在學校學的時候,總覺得方子是固定的,沒想到還要根據癥狀調整。”
“是啊,中醫講究‘辨證施治’,就像開車要根據路況換擋。”沈知夏笑著說,心里卻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遇到程硯山,不是翻爺爺的《醫理極簡錄》,她現在可能還在給李娟用胃腸動力藥,根本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她想起自己一開始對中醫的懷疑,覺得很慚愧,又覺得很幸運,能有機會走進“氣理”的世界。
程硯山把《傷寒論》遞給沈知夏,封面是深藍色的,邊角有些磨損:“這里面有專門講‘脾病’的章節,你可以看看,里面提到‘脾病者,身重,善肌肉痿,足不收,行善瘈,腳下痛’,雖然沒直接說‘脾化津’,但能看出脾的功能很復雜,不只是運化水濕這么簡單。”
沈知夏接過書,指尖碰到粗糙的紙頁,心里滿是期待——她終于能看到程硯山說的《傷寒論》了,說不定能在里面找到更多關于“脾”“津”的答案。
可這份期待沒持續多久,急診室的電話突然響了,小唐接起電話,臉色很快變了:“沈醫生,120送過來一個病人,是個老太太,叫王秀蘭(67歲,有高血壓病史,常年吃降壓藥),說最近總覺得頭暈,站不穩,做了頭顱CT沒見異常,血壓也正常,家屬想讓你看看。”
沈知夏心里一動,趕緊走到搶救室。病床上的王老太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女兒在旁邊著急地說:“我媽這一周總頭暈,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時候,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得扶著墻才能走,去神經內科查了CT、頸動脈超聲,都沒見問題,醫生說可能是‘良性陣發性位置性眩暈’,給開了止暈藥,吃了也沒用。”
沈知夏摸了摸王老太的手腕,脈沉細,又看了看她的舌苔,舌淡白,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王老太的頭暈,會不會和“津液”有關?之前李娟是“脾不能化津”導致口干,王老太會不會是“津不能養頭”導致頭暈?就像植物沒水澆會蔫,頭沒津液養會暈?
可她不敢確定——頭暈的原因太多了,耳石癥、頸椎病、腦供血不足,都可能導致頭暈,“津不能養頭”只是她的猜測,沒有任何數據支撐。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醫理極簡錄》,又想起程硯山還在旁邊,趕緊問:“程叔叔,王老太的頭暈,會不會是‘津虛不能上養頭目’?”
程硯山走到病床邊,摸了摸王老太的額頭,又問:“她平時是不是不愛喝水?或者總吃利尿的降壓藥?”
王老太的女兒點頭:“我媽怕起夜,晚上基本不喝水,降壓藥吃的是吲達帕胺,醫生說有利尿作用。”
“這就對了。”程硯山說,“她吃的降壓藥會利尿,又不愛喝水,津液就不夠了,頭沒津液養,就會頭暈,尤其是早上起床,氣要往上升,津液跟不上,暈得更厲害。”
沈知夏心里一緊——原來降壓藥的利尿作用,也會影響“津液”!那王老太的頭暈,不是耳石癥,也不是頸椎病,是“津液不夠養頭”?可該怎么治呢?是讓她多喝水,還是加生津的食材?她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心里沒底,只能盼著程硯山能給出答案。
搶救室的燈光落在王老太蒼白的臉上,沈知夏看著她緊閉的眼睛,心里想著——從李娟的“脾不能化津”到王老太的“津不能養頭”,“津液”的作用好像比自己想的更重要,不僅能緩解口干,還能滋養頭目,甚至可能影響全身。可“津液”到底是怎么養頭的?利尿藥導致的津液不足,該怎么補才不會影響血壓?這些新的謎題,又等著她去解開。
而她不知道的是,王老太的“津虛頭暈”,或許會讓她對“津液”的理解更進一層——津液不僅是“身體的水”,還是“滋養全身的營養”,缺了它,不僅會口干,還會頭暈、乏力,甚至影響更多器官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