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像過了一輩子。
我成為【情緒裁縫店】的新掌柜。
招牌換了塊爛木頭,只刻了【縫補】兩字,漆早已掉光,隱藏在巷尾深處。
【嘭嘭嘭!】
脖子爬滿了猩紅裂紋的男人粗暴地邊拍桌邊吵鬧。
“快,快給我縫!燙,燙死了,錢都不是事!”
我拿起銀針,穿好靛藍細線,生銹般的聲音:“伸手,放桌上。”
他愣了一下,紅烙鐵般的手【啪】地拍在桌上。
右手拿起針,快準狠,扎進他手背最粗最猩紅的裂縫邊緣。
“啊……”
他喉嚨悶哼著,眼白爬滿血絲,身子繃成了熟蝦般。
針尖挑著藍線,在猩紅的裂縫里快速穿梭。
每次刺進拉出,皮肉翻卷著,滋滋聲響,冒出白煙。
他的手腕青筋暴漲跳動,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后牙齦咬得咯咯響,身體一動不動。
猩紅裂紋被藍絲線勒住,暗淡下去了。
縫完,剪線,他的手背多了一條蜈蚣似藍色疤痕,蓋住了整條猩紅裂紋。
“三千。”我把針扔進搪瓷托盤。
他喘著大氣,摸出錢包,甩了幾張皺票子,扭頭就走,腳步輕飄。
門被粗暴地合上了,店鋪再次恢復死寂。
左手蹭了一下褲子,隔著黑棉布的手套,什么都感覺不出來。
七年前烙傷的疤痕,掌心十分丑疤,手永遠是冰冷的。
我皺著眉拉開抽屜,把那沾滿了汗漬的一團皺巴巴的錢扔進去。
抽屜底,師父的黃銅針線盒靜靜躺著,邊角有些變形,凝結著暗褐污漬。
指尖觸碰,寒氣逼人。
無窮無盡的恐懼,在心口堵著,像條冬眠的毒蛇。
當年的碎片印記在腦海里翻滾,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拼湊到一起。
每次想拼命回憶,就憋得喘不上氣,煩啊。
【嘭!】
狠狠地關上抽屜,我到底忘記了什么?
我盯著左手,一股怒火升上來。
右手抓過剛剛用過的銀針。
針尖對著疤痕上,懸空,微微發顫。
我要把空白的記憶找回來,怕什么?我到底怕什么?
不再猶豫,右手直接捅下去。
【嗤!】
針尖扎穿死肉,只剩下針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