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竄到房梁上方，噼啪作響。

滾滾濃煙嗆得喉嚨生疼。

整個身體只剩下右手有知覺，死死摳著滾燙的地板。

腦子越來越迷糊，聽見類似指甲刮玻璃的刺耳聲。

“慕……白……”

熟悉的聲音擠進來。

師傅？是師傅……

我吃力地撐開眼皮。

隱約一團黑影趴在旁，頭發和臉都燒糊了，嘴角還掛著一縷黑紅。

師傅抓著我的左手，把冰涼的黃銅針線盒硬塞我手里。

“走……”

“快……”

師傅大口大口地吐血，用盡力氣把我往散架的窗框推。

“不……”

我喉嚨低吼，反手想抓她的衣角。

【隆！】

燒紅的房頂，巨大橫梁砸在師傅背上。

熱浪瞬間把我掀飛。

“師傅……”

頃刻，紅黑熱浪吞沒一切。

……

再睜眼，口腔和鼻子里全是鐵銹煙灰的味道。

我躺在冰涼的石板地上，渾身像散了架。

冷，無盡的冰冷，從里往外滲透。

右手握著，哦，針線盒，黃銅、冷、硌手。

左手鉆心疼，低頭看去。

掌心從虎口到小指，血肉模糊，燒灼掉了的皮肉翻卷，邊焦黑，沾滿灰塵。

疼，但這疼卻傳不到心里。

心里面空落落的，很荒涼。

巷尾一家熟悉而陌生的破店，招牌剩“緒裁縫”三字歪掛著。

我蜷縮在石板路，總是納悶，丟了啥？不知道。

只是知道，有些東西，在火里燒沒了，連灰都沒有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