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琦將父親的信折好揣進懷里,抬頭時正見裴元慶握著雙錘立在帳外,玄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光——自得了“無極八棱錘法”,這幾日裴元慶幾乎泡在練武場,連吃飯都捧著錘譜,此刻眉宇間盡是躍躍欲試的銳氣。
“這便動身?”裴元慶見他出來,上前一步問道,錘柄在地上頓了頓,震得塵土微揚。
南風琦點頭,指了指帳外備好的馬匹:“帶五百輕騎,晝伏夜行,先去瓦崗外圍探探虛實。阿禾那邊我已吩咐過,會讓暗黨弟子多派些人手護著瑞兒,丐幫李長老也傳了信,說會遣分舵弟子在沿途接應咱們。”
兩人翻身上馬,剛要出營,卻見阿禾提著個布包匆匆趕來,布包里是用油紙裹好的傷藥和干糧,還有一小瓶長春子留下的解毒丹。“路上小心,”她把布包遞到南風琦手里,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腕,“瓦崗亂得很,若遇著棘手的傷,記得用長春子教的針灸之法先穩住。”
瑞兒也從阿禾身后探出頭,小手攥著個歪歪扭扭的木刀:“爹,裴叔叔,你們要打壞人嗎?瑞兒也想幫忙!”
南風琦彎腰摸了摸他的頭,把木刀塞回他手里:“瑞兒乖乖在家跟著娘,等爹回來,教你練真功夫。”
待阿禾抱著瑞兒退回營門,南風琦才揚鞭喝了聲“走”,五百輕騎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暮色里。
一路往西,越靠近瓦崗地界,沿途的流民越多。第三日清晨,他們剛繞過一片荒林,就聽見前方傳來兵刃碰撞聲。裴元慶勒住馬,雙錘已握在手里:“是潰兵?”
南風琦瞇眼望去,只見二十多個穿著瓦崗軍服的兵士正圍著幾個流民搶奪包裹,為首的漢子臉上帶疤,揮著長刀往流民身上砍。“不止是潰兵,是敗類。”他冷聲道,“裴將軍,正好試試你的新錘法。”
裴元慶眼睛一亮,催馬沖了過去,雙錘在空中劃出兩道銀弧,“鐺”的一聲就架住了那疤臉漢子的刀。疤臉漢子只覺手腕一麻,長刀險些脫手,抬頭見是個玄甲將領,罵道:“哪來的野種,敢管瓦崗的事!”
“我是天下會裴元慶!”裴元慶大喝一聲,左錘橫掃,帶著剛猛的勁風砸向疤臉漢子的腰側,右錘卻突然收了力道,輕巧地挑飛他手里的刀——這正是“無極八棱錘法”里剛柔并濟的招式,往日他只用蠻力,此刻卻能收放自如。
疤臉漢子嚇得魂飛魄散,轉身要跑,裴元慶一錘砸在他腳邊,碎石濺起,將他困在原地。其余潰兵見領頭的被制住,紛紛扔下兵器跪地求饒。
南風琦策馬過來,看向那群縮在角落的流民,其中一個老者顫巍巍地開口:“多謝二位俠士……瓦崗寨快撐不住了,王世充的兵從東面打過來,李密只顧著帶著財寶跑路,連秦將軍、程將軍的兵都不管了!”
“秦叔寶和程知節現在在哪?”南風琦追問。
老者嘆了口氣:“還在西營守著哩!李密要他們斷后,卻不給糧草,昨日還有兵士鬧著要散伙,秦將軍攔著才沒亂起來……”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裴元慶雙錘一緊,卻見來者只有一人一騎,身上穿著粗布短褂,腰間別著個酒葫蘆,見了南風琦,翻身下馬拱手:“琦少!我是趙州雙少寇仲派來的,他說瓦崗西營有他認識的兄弟,讓我來給您帶個信——秦叔寶、程知節已打算離營,只是怕李密派人追殺,正等著機會呢!”
南風琦心里一松,看來父親的信沒白寫,趙州雙少也在暗中幫襯。他從懷里摸出塊丐幫長老令牌,遞給那送信人:“你回去告訴寇仲,若遇著瓦崗的散兵,可憑此牌聯系丐幫分舵,讓他們給些糧草接濟。”
送信人接過令牌,翻身上馬匆匆離去。裴元慶看著遠方瓦崗西營的方向,雙錘在手里轉了個圈:“琦少,咱們現在就去西營找秦、程二位將軍?”
南風琦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頭:“先在山上扎營,等入夜再派人去西營遞信。李密雖昏庸,卻還剩些兵力,咱們只帶五百人,不可貿然行事。”
當晚,南風琦派了兩個機靈的暗黨弟子,扮成瓦崗的潰兵混入西營。三更時分,弟子傳回消息:秦叔寶、程知節見了南風琦的信,又聽聞裴元慶也在,當即決定連夜離營,只待南風琦在外接應。
南風琦立刻下令拔營,五百輕騎分成兩隊,一隊由裴元慶帶領,埋伏在西營外的山道上,以防李密的追兵;另一隊則由他親自帶領,去西營外接應秦、程二人。
月涼如水,西營的方向突然亮起三盞燈籠——那是約定的信號。南風琦催馬往前,只見秦叔寶提著長槍,程知節扛著斧頭,帶著三百多親兵從營里出來,身后還跟著些老弱婦孺,顯然是兵士的家眷。
“南風琦?”秦叔寶見了他,勒住馬,眼里帶著幾分審視,“你真是李世民的義弟,丐幫的幫主?”
南風琦翻身下馬,將丐幫令牌和李世民寫的親筆信遞過去:“我與世民兄結義,又蒙丐幫錢通幫主傳位,絕無虛言。如今王世充勢大,李密不仁,二位若不嫌棄,天下會愿納諸位弟兄,共守一方百姓。”
程知節性子急,一把搶過信看了兩眼,拍著大腿道:“秦二哥,別猶豫了!李密那廝連自家兄弟都賣,跟著琦少總比送死強!”
秦叔寶看著信上李世民的字跡,又看了看南風琦身后的五百輕騎,終于松了口氣,翻身下馬拱手:“我等愿歸降天下會!”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喊殺聲——李密果然派了追兵!裴元慶的聲音從山道那邊傳來,帶著錘聲的轟鳴:“琦少!我在這頂著,你們先撤!”
南風琦立刻下令,讓秦叔寶、程知節帶著親兵和家眷先走,自己則提了木棍,催馬往山道那邊趕去。月光下,裴元慶的雙錘舞得如銀龍出海,將追兵擋在山道外,見南風琦過來,大笑道:“琦少!這錘法真好用,再多來些人我也不怕!”
南風琦也笑了,運起九陽神功,木棍掃出,帶起淡淡的白氣,將沖在前頭的追兵震翻在地:“別戀戰,打退這波就撤!”
兩人一錘一棍,配合得默契十足。追兵見久攻不下,又怕夜長夢多,漸漸退了回去。裴元慶收了錘,抹了把臉上的汗:“痛快!這仗打得比在瓦崗痛快多了!”
南風琦拍了拍他的肩,看向遠處秦叔寶等人的身影:“走,回天下會。咱們的弟兄,又多了兩位猛將。”
夜色中,一隊人馬往東方行去,馬蹄聲踏過塵土,卻沒驚動沿途的流民——他們知道,這是往安穩地方去的路。而南風琦心里清楚,收了秦叔寶、程知節,只是亂世棋局里的一步,接下來要面對的王世充,還有遠方未明的局勢,才是真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