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后，練武場的積雪化盡，南風琦召集兩位軍師和十猛士議事。他站在沙盤前，指尖敲著天下會周邊的地形，開門見山：“如今兵甲已足，弟兄們也練出了筋骨，該試試攻城拔寨了。兩位軍師，咱們周邊最近的城池是哪座？”

蘇軍師上前一步，指著沙盤上一處標記：“回龍頭，是東邊的陽城縣。此城不大，守軍不過三千，守城的校尉是個紈绔子弟，沒什么真本事，正是咱們初試鋒芒的好去處。”

老道士也點頭：“陽城縣雖小，卻挨著運河，糧草能過船，拿下它，往后咱們采買、運糧都方便。而且這是第一戰，必須打得漂亮，既振軍心，也讓周邊勢力看看咱們天下會的能耐。”

南風琦拍板：“就打陽城縣！”

第二日天未亮，天下會寨門大開。南風琦一身玄甲，跨上良駒，身后跟著兩萬兵馬——是他這一年攢下的全部家當。十猛士護在左右，兩位軍師隨軍參謀，連阿禾都背著藥箱跟在隊伍后，說要給受傷的弟兄治傷。寨子里只留了兩百老弱弟兄，守著家小和糧倉。

隊伍行到陽城城外時，日頭剛升起。南風琦勒住馬，看那城墻不算高，城頭上的守軍稀稀拉拉，果然如軍師所說，防備松懈。

“張猛！”他喊了一聲。

十猛士里最魁梧的那個應聲出列——張猛擅使大刀，力氣過人，是去年投奔來的綠林好漢。“末將在！”

“你帶一千弟兄，先去城下叫陣，探探他們的底。”南風琦道。

“得令！”張猛抱拳，提刀翻下馬，帶著一千弟兄沖到城下，對著城頭大喊：“城上的聽著！天下會龍頭在此！識相的趕緊開城門投降，不然攻破城池，可別怪咱們不客氣！”

城頭上的守軍慌了，趕緊報給校尉。那校尉慢悠悠地披了甲出來，探著腦袋往下看，見張猛他們人不算多，竟嗤笑一聲：“哪來的毛賊，也敢叫陣？給我放箭！”

箭雨“嗖嗖”落下，張猛揮刀格擋，刀刃掃落一片箭矢，怒喝一聲：“兄弟們，上！”他身先士卒，踩著弟兄們搭的人梯往上沖，大刀劈落幾個守城的兵士，竟真在城頭占了個小缺口。

城頭上的校尉慌了，又派了五百人上去堵。張猛在城頭殺得興起，大刀舞得風雨不透，砍得守軍連連后退。

南風琦在陣前看得清楚，對身邊的蘇軍師道：“張猛已穩住陣腳，該加把火了。”

蘇軍師點頭：“派弓箭手壓制城頭，再讓李三帶一隊人從東門偷襲，兩面夾擊。”

南風琦依計下令。剎那間，天下會的弓箭手齊射，箭雨比城上的密了數倍，壓得守軍抬不起頭。另一邊，十猛士里最機靈的李三，帶著一隊輕騎，悄摸摸繞到東門，趁守軍注意力都在南門，架起人梯就往上爬。

城頭上頓時亂了套——一邊是張猛的大刀劈得兇，一邊是李三的人從東門殺進來，守軍顧此失彼，哭喊聲、慘叫聲混在一處。那校尉見勢不妙，竟帶著幾個親兵從西門跑了。

“城門破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南風琦催馬往前：“弟兄們，沖！記住，只殺守軍，不擾百姓！”

兩萬兵馬如潮水般涌進城。張猛在城頭扯下隋軍的旗幟，換上天下會的黑旗，黑旗在風里一飄，弟兄們都跟著喊：“天下會萬勝！”

從叫陣到破城，不過一個時辰。南風琦走進縣衙時，阿禾正帶著人給受傷的弟兄包扎，見他進來，笑著遞過一塊干凈的布：“你看，我說能幫上忙吧。”

南風琦接過布，擦了擦臉上的灰，看向窗外——陽城縣的百姓怯生生地探出頭看，見天下會的兵士沒搶東西，反而幫著扶摔倒的老人，漸漸放下了心。

他心里松了口氣——第一戰，成了。這不僅是拿下一座城，更是讓弟兄們看到了希望。往后的路，就從這陽城縣開始，一步步往前踏。

陽城縣的事安頓妥當，南風琦將守城、練兵諸事都交給兩位軍師，自己帶了幾個親隨，往丐幫總舵趕去。

剛到丐幫門口，守舵的弟子見了他，先是一愣，隨即高聲喊起來：“是副幫主回來了！”話音未落，院里的弟子全涌了出來，圍著他問長問短，眼里的歡喜藏都藏不住。錢通聞訊從屋里出來，見他站在人堆里，笑著捋了捋胡子：“你倒來得巧。”

眾人圍著敘了七日舊，說的無非是丐幫這一年的安穩，和天下會攻城拔寨的新鮮事。第七日這天，錢通突然召集全幫弟子和長老，站在總舵的高臺上，手里捧著那根翠綠的打狗棒。

“諸位弟兄，”錢通的聲音傳遍院子，“我執掌丐幫已有三十載，如今老了，精力不濟。南風琦入幫雖晚，卻憑真心待弟兄，憑本事興丐幫，早已是眾望所歸。今日，我便將丐幫幫主之位，正式傳給他！”

他將打狗棒遞給南風琦，又從懷里摸出幫主令牌，一并塞到他手里。南風琦望著手里的棒與牌，又看了看臺下弟兄們期待的眼神，“噗通”跪下，對著錢通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定不負師傅，不負丐幫！”

臺下瞬間爆發出喝彩，“幫主”的喊聲此起彼伏。

接了幫主之位，南風琦又在總舵待了一個月。他將丐幫的事務梳理得清清楚楚，又從長老里挑了位德高望重的李長老，封作副幫主，幫著打理日常雜事——李長老在丐幫待了四十多年，處事公允，弟兄們都服他。

這日傍晚，南風琦正陪著錢通在院里散步，錢通忽然停了腳，咳了兩聲：“琦少，我也就這兩天了。”

南風琦心里一緊：“師傅說什么胡話，您身子還硬朗著呢。”

“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錢通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帶著欣慰，“我這一身內力，練了五十多年，不傳你真是白瞎了。我不想把它帶到地下。”

南風琦趕緊搖頭：“不可！萬一傳給我之后您……師傅，萬萬不可！”

“傻小子。”錢通笑了，“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便是收了你這么個徒弟。哎，你就聽為師一次吧。”

南風琦眼眶一熱，哽咽著喊了一聲：“義父！”

錢通猛地一愣，眼里閃過驚喜：“你叫我什么？”

“義父。”南風琦又喊了一聲，淚水掉了下來，“我早就想這么叫了。”

錢通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里也濕了：“哈哈，沒想到我老來得子啊！好，好！”

南風琦知道義父心意已決，再難推辭。他咬了咬牙，運起隔空吸功，掌心對著錢通——不同于往日吸人內力的霸道，這次的吸力溫和得很，像春日融雪般，將錢通畢生的內力一點點引到自己體內。那內力渾厚綿長，與他自身的九陽神功、丐幫內功相融，竟在丹田處匯成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舒服得讓他幾乎嘆息。

兩個時辰后，錢通的臉色雖有些蒼白，眼神卻依舊清亮。他召集了所有弟子和長老，站在院里朗聲說：“我晚來得子，認了琦少作義子！你們有這么個少幫主，我也算有人給我養老送終了！”

他大笑著，擺了擺手，轉身回了屋。

第二日清晨，錢通在睡夢中溘然長逝。

南風琦抱著義父的遺體，淚如雨下。全丐幫的弟子都披了孝，總舵里掛起白幡，哭聲傳遍了整條街。整整七天七夜，丐幫上下都浸在哀傷里，弟子們守在靈前，為這位老幫主送行。

第七日下葬時，南風琦捧著義父的牌位，走在最前面。他知道，從今往后，他不僅是天下會的龍頭，是丐幫的幫主，更是錢通的義子——這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但他看著身后跟著的弟兄們，看著手里的打狗棒，心里卻穩得很。

義父，您放心。丐幫，我會守好；天下會，我會帶好。這亂世，我定會闖出個朗朗乾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