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的噼啪聲里，應昊晨的臉扭曲著。沈青霧喊他名字時，他手里的文件“啪”地掉進火里，紙頁蜷曲著，露出上面的照片——是林慧和張嵐在碼頭的合影，背面寫著行字：“6月12日倉庫見，帶賬本。”

“是你把師姐的行蹤告訴應明遠的。”沈青霧的聲音發顫，手里的證物袋捏得發白。袖扣上的“周”字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和應昊晨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袖扣款式相同——是同款定制的。

應昊晨沒否認，突然笑了，笑聲在空工廠里蕩著回音：“我爸說，只要林慧死了，那些黑料就永遠沒人知道。”他踢了踢腳下的鐵盒，里面滾出幾枚繡針，針尾都刻著“河伯”的標記，“這些年我幫他傳遞消息，看著你們查案，像看場笑話。”

上官晨慢慢靠近，手按在腰后的槍套上：“周啟明的司機呢？貨在哪？”

“燒了。”應昊晨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焰竄得更高，“所有能證明我爸有罪的東西，全燒了！你們抓不到他的把柄！”

沈青霧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紅繩——和周啟明戴的佛珠繩是同個顏色，上面沾著點銀粉，是摻了罌粟膏的絲線。“你也參與了藏毒。”她盯著紅繩，“三年前張嵐的尸檢報告，是不是你讓人改的？”

應昊晨的眼神狠了狠，突然從懷里摸出把刀，刀尖指向沈青霧：“是又怎么樣？那個老法醫（巫博希）本來不肯改，我把他女兒的照片寄過去，他就乖乖聽話了！”

刀還沒刺過來，就被上官晨一腳踹飛。應昊晨踉蹌著撞在鐵架上，貨架上的空瓶“嘩啦啦”掉下來，砸在他背上。“你以為燒了文件就沒事了？”上官晨踩住他的手腕，手銬鎖上去時發出沉重的聲響，“周啟明已經全招了，你和你爸的通話錄音，我們也拿到了。”

火堆漸漸滅了，露出底下沒燒完的紙角。沈青霧撿起來看，上面印著串銀行賬號，戶主是個陌生的名字——但開戶行在境外，和賬本里記的“洗錢賬戶”對上了。

“還有個同伙。”應昊晨突然掙扎著喊，嘴角淌著血，“是物證科的老劉！當年張嵐的繡針就是他換的證物！”

老劉是南風的前輩，已經退休半年。沈青霧想起上次在物證科查舊證物時，老劉總在旁邊晃悠，還“不小心”碰掉了裝繡針的證物袋。

“邊旭帶人去抓老劉了。”上官晨把應昊晨押起來，往工廠外走，“巫博希那邊也交代了，當年他女兒被應家控制，才被迫修改報告，現在人已經被我們保護起來了。”

夜風從工廠破窗吹進來，帶著點焦糊味。沈青霧站在火堆前，看著那些沒燒完的照片在風里飄，忽然發現其中張照片的背面有行小字，是林慧的筆跡：“青霧，若我出事，去碼頭找啞叔，他知道‘河伯’的全部秘密。”

她想起啞叔那天的手勢，指了指江又指了指胸口——原來不是說張嵐的死，是說藏在江底的秘密，和林慧留在壽衣里的線索。

警燈的紅光在工廠墻上明明滅滅時，沈青霧摸出手機給沐清打電話：“查下三年前張嵐的尸檢照片，重點看她的右手——我懷疑老劉換的不只是繡針。”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沐清的聲音，帶著點顫抖：“沈姐……照片里張嵐的右手食指，有個針孔，和你找到的那枚刻著‘瑤’字的頂針完全吻合！”

原來張嵐死前真的握著頂針，是老劉把頂針藏了起來，還換了證物。

江面上的船燈亮了，像串落在水里的淚。沈青霧望著碼頭的方向，忽然明白——那些沉在河底的真相，從來沒被遺忘，只是在等個人，把它們輕輕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