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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做下一個李子柒

省城的二手市場

走到半路,又想起拍視頻的話,除了自己的手機以外,應該還有個全景相機才行全!

于是準備去二手市場淘一個試試。

省城的二手市場藏在南窯老城區的巷子里,距離客運站新南站很近,天剛亮就擠滿了人。

穿褪色工裝的男人蹲在路邊挑舊工具,裹花頭巾的女人捏著舊衣服反復翻看,叫賣聲、砍價聲混著三輪車的鈴鐺聲,像一鍋煮沸的粥,熱氣里裹著舊物的霉味、油條的油香,還有人身上汗濕的味道。

李凱站在巷口,左手揣在口袋里偶爾碰到斷骨處——那里剛消下去點的腫又泛了紅,稍微用力就疼得他太陽穴發緊。

右手拎著的帆布包磨得肩膀發沉,里面的八千塊錢被他分成了兩沓,一沓縫在貼身的秋衣口袋里。

一沓用橡皮筋扎緊,是用來應急的救命錢在外衣上衣口袋。

他盯著巷子里攢動的人頭,喉結動了動:這點錢要撐到疫情來,得掰成八瓣花。

好在鄉村,有自己住的房子,吃的糧食可以自己種,吃的菜也可以種,最多的花費就是電費,電話費,還有鹽!

他要找的是一臺能拍全景的相機。穿越前刷短視頻時,他總看李子柒的視頻:鏡頭繞著竹籬笆轉一圈,就能裝下滿院的桃花;

跟著奶奶的竹籃走,能拍出山間霧氣里的野菌子。

那時候他只覺得“好看”,現在卻攥著那本《滇中鄉村志》想:

要是能把杏花村的晨霧、爺爺背柴的竹筐、梯田里的稻穗都拍下來,說不定能讓外面的人看見那個藏在山里的村子。

更要緊的是,要是能靠視頻賺點錢,說不定能勸村里人提前囤點糧、修修村口的路——等疫情來了,這些都是能救命的。

轉了三條巷子,腳底板磨得發疼,終于在一個擺滿舊電器的攤位前停住。

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留著拉碴的胡茬,正蹲在地上用舊布擦一臺銀色相機,鏡頭對著晨光時,能看見里面飄著的細微灰塵。

李凱走過去,指尖剛碰到冰涼的機身,就被老板猛地揮開手。

“小心點!”老板抬眼掃他,目光先落在他藏在口袋里的左手,又滑到他洗得發白的工裝外套,最后停在他磨破的鞋尖上。

語氣里的輕蔑像針似的扎人,“這是進口貨,旅游博主用剩下的,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李凱的手僵在半空,臉瞬間熱了。

他收回手,指節攥得發白,卻還是盯著那相機鏡頭——

那鏡頭圓溜溜的,像個小窗口,仿佛已經裝下了杏花村漫山的杏花。“老板,這相機能拍全景嗎?多少錢?”

“全景?”老板嗤笑一聲,拿起相機在他面前晃了晃,金屬機身撞出輕響,“你知道拍全景要調參數不?知道怎么架穩定器不?你這手連扳手都握不住,買回去當擺設?”

周圍幾個攤主聽見了,也湊過來看熱鬧,有個賣舊家具的老頭叼著煙笑:“怕不是城里混不下去,想回村裝文化人吧?”

另一個女人接話:“斷了手還折騰,怕是腦子也不好使,是啊,天底下最費錢的職業就是搞攝影咯。”

“以為拍電影的那種攝影師是那么容易當的嗎?”

“拍什么電影啊?現在電影也不好看咯!”

“也是,花里胡哨的靜一部分漂亮的俊男俊女,有什么看頭啊?

生活不是這樣的,也不知道他們拍出來是給誰,什么腦殘的人看的!”

那些話像小石子砸在李凱心上,他攥著口袋里的錢,指尖被紙幣邊緣硌得發麻,左手的疼也更尖銳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點發緊,卻沒退:“我不用你管我咋用,就問你多少錢。”

老板見他硬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伸出五個手指:“五千五,少一分不賣。我收的時候就花了四千八,運費還花了兩百,沒賺你黑心錢。”

李凱心里“咯噔”一下——五千五,幾乎是他手里一半的錢。

他下意識摸了摸貼身的秋衣口袋,那里的錢隔著布料硌著胸口,像塊沉甸甸的石頭。

穿越前疫情時的畫面突然冒出來:村里人種的青菜爛在地里,葉子黃了一地;三叔公蹲在田埂上嘆氣,說“運不出去,只能喂豬”;

爺爺在電話里說“鹽快沒了,鎮上的店都關了”。

“兩千五!!!”

他不敢花太多的錢,狠狠的壓了個價!

“滾蛋,啥也不懂,你買白菜呢?”

不賣,那好吧,灰溜溜的走出店門!20米遠之后,又有人喊了!

“回來重新講一下!”

回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叫自己回去,真的是2500?

“真的是2500嗎?”

“砍的太狠了吧,3500我就賣給你!”

李凱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咬了咬牙。

“3000塊,剩下我還有500塊,我都回家買車票,至少買點貨,只有這么多了,賣就賣,不賣我就走了!”

“你…你…讓我虧本賣給你?小伙子,怎么想的呀?好吧,算我倒霉!”

老板表情非常難受!

十有八九是裝的吧,賣東西都是這樣的。

李凱從帆布包里掏出那沓應急錢,一張一張數著遞過去:“成交。”

老板接過錢,蘸著唾沫點了兩遍,才把相機和一個舊充電器塞的袋子裝進破布袋里,扔給李凱:“看好了,出門概不退貨,有問題別來找我。”

也就是說,包修包退是不存在的。

李凱接住布袋,把相機緊緊抱在懷里,像抱著個易碎的肥皂泡。周圍的議論聲還在耳邊飄,他沒敢抬頭,攥著布袋轉身就往巷外走,腳步有點慌,像個偷了東西的孩子。

他也不在乎這個相機能用多久,能用個一年以上就差不多了,一年以后,他三四千塊錢,如果花完了,他的視頻還是做不起來,那就算了吧!

走到巷口時,他靠在墻上喘了口氣,掏出手機算了算:買完相機,手里只剩四千五百塊。

回村要先坐公交去客運站,再轉兩趟班車去縣城,光車費就要一百二,剩下的錢除去生活費,恐怕撐不到2020年冬天。

風裹著巷子里的油煙味吹過來,他把相機抱得更緊了,心里又酸又沉——這就是他的“夢想”道具?

花了大半積蓄,買了臺舊相機,還被人當成笑話,最后灰溜溜地回村,連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肚子餓得咕咕叫,他看見巷口有家掛著“云南過橋米線”招牌的小店,玻璃門上蒙著層霧氣。

推開門進去,熱氣裹著雞湯的香味撲過來,店里坐滿了人,大多是背著帆布包、拎著蛇皮袋的打工者——

有的剛從鄉下過來,褲腳還沾著泥;有的跟他一樣剛辭了工,臉上帶著疲憊。他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碗最便宜的素米線8元。

看著服務員端來滾燙的雞湯,把米線、豆芽、菌子一一放進去,白霧往上飄,模糊了他的眼睛。

特意用干凈的毛巾擦了一下它的桌面!

“請你慢用!”

女服務員態度比賣相機的老板要好得多,都是底層人士,誰也不會為難誰!

鄰桌的兩個年輕人正湊在一起說話,一個背著印著“打工光榮”的雙肩包,一個拎著塞得鼓鼓的行李袋。

“聽說南邊的電子廠在招人,管吃管住,一個月能拿四千多五千!”

“真的?聽說早上7點半干到晚上7點半都見不到太陽!”

“能掙錢,那有什么辦法呢?”

“那咱趕緊去,別等名額滿了!”

他們的聲音里滿是雀躍,眼里閃著光,像看見救命稻草似的。李凱看著他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里的相機——

同樣是離開家鄉的打工者,他們背著行李去尋找新的工廠,盼著能多賺點錢;而他卻抱著一臺舊相機,要回那個連快遞都送不到的小山村,做一件沒人理解的事。

有人推開門進來,風裹著寒意吹了進來,也吹進了幾個背著竹簍的老人。

他們竹簍里裝著自家種的土豆、辣椒,蘿卜,花生是來城里賣了換錢的,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風霜。

坐下點米線時,反復問服務員“素的是不是八塊”,確認了三遍才敢下單。

李凱看著他們,想起了杏花村的三叔公——每次趕集,三叔公也會背著這樣的竹簍,走兩小時山路去鎮上,只為了把雞蛋賣了十幾塊,給孫子買本練習冊。

鄉村沒有什么吃早點的習慣,基本上是中午一頓飯,晚上一頓飯!

一碗米線很快就吃完了,雞湯的暖意沒驅散心里的沉,感覺自己的心不再忐忑不安了,回家,終于要回家了。

李凱結了賬,抱著相機走出小店,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客運站,門口擠滿了人。

背著行李的打工者排著隊買票,臉上是對未來的期待;剛下班車的老人攥著錢袋,眼神里滿是茫然。

他站在路邊,看著這兩種人——一種是拼命往城里擠,想在工廠里謀條生路;一種是從城里往鄉下回,帶著僅有的收獲,也帶著一身疲憊。

而他,偏偏是那個逆著人流的人,斷了手,沒了工作,抱著一臺舊相機,要回村去賭一個看不見的未來。

風又吹來了,這次帶著客運站的汽油味和老人竹簍里的泥土味。

李凱把相機抱得更緊了,貼身口袋里的錢硌著胸口,提醒他不能回頭。他緊了緊左手的袖子,把還泛著紅的手腕藏好,朝著客運站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去云定縣上的班車,再轉兩趟車,走幾小時山路,就能到杏花村了。

懷里的相機在晨光里泛著微弱的光,像他心里那點沒被澆滅的火苗,明明滅滅,卻還在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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