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廚子高超惹小人
- 重生北宋做廚子
- 沐蓁蓁
- 2098字
- 2025-08-20 15:43:30
那齊衙內(nèi)酒似乎醒了大半,臉上囂張氣焰瞬間消失,變得局促甚至惶恐起來,訥訥道:“…您…您怎么來了…”
文士并不看他,反而看向我,語氣平和:“宋掌柜,這是怎么回事?”
我尚未答話,那齊衙內(nèi)搶先道:“是…是這店家伙食不干凈!小子一時氣不過…”
“哦?”文士目光落在那打翻的桌椅上,又看了看滾落在地、明顯新鮮的肉片菜蔬,淡淡道,“我瞧這食材,倒是鮮亮。是你又借酒鬧事吧?”
齊衙內(nèi)冷汗都下來了,支吾不敢言。
文士對身后那精壯漢子道:“將他送回府去,告訴齊國公,好生管教,若再在外生事,便不是禁足這般簡單了。”
“是!”漢子應(yīng)聲,上前毫不客氣地架起那面如土色的衙內(nèi)便走。那幾個豪奴早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文士這才又對我溫言道:“伙計受驚了,損壞的物件,一并記下,自有補(bǔ)償。”他頓了頓,環(huán)視四周驚魂未定的食客,聲音提高些許,“諸位繼續(xù)用餐,今日所有花費,減半收取,以示賠禮。”
堂中氣氛頓時一松,眾人紛紛躬身道謝,贊嘆這位“先生”公道。
賈公公此時上前一步,臉上堆起極不自然的笑,尖著嗓子道:“宋掌柜,還不快謝過…謝過先生主持公道?先生聽聞你這‘五味社’開業(yè),特來…瞧瞧。”他說話時,眼睛卻不住往那尚在咕嘟的其他火鍋里瞟,鼻翼微動,似想從那復(fù)雜濃烈的香氣中,分辨出更多奧秘。
我心中雪亮,深深一揖:“多謝先生。小店粗陋,能得先生再次駕臨,蓬蓽生輝。樓上請?”
文士頷首,在賈公公和另一隨從的簇?fù)硐拢彶缴蠘恰=?jīng)過我身邊時,他腳步微頓,極低地說了一句:“仙翁之味,固然奇妙,然這市井煙火,人心百態(tài),卻更是滋味無窮,不是嗎?”
我心頭猛地一凜,抬頭正對上他深邃平靜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拾級而上。
我站在原地,背心已被冷汗浸濕。他這話,是何意?是警示?是提醒?還是一句感慨?
樓下的喧囂漸漸恢復(fù),伙計們開始收拾殘局。但那無形的壓力,卻比方才齊衙內(nèi)鬧事時,更沉重百倍地壓了下來。這汴梁城的水,比那九宮格里的紅湯,還要深不見底,還要滾燙灼人。
我將文士一行引至二樓最里側(cè)一間僻靜雅間,名喚“聽雪”。此間布置與其他不同,少了幾分喧鬧,多了幾分清雅,墻上甚至還掛了一幅仿米芾的煙雨山水圖——自然是我這“粗鄙廚子”附庸風(fēng)雅的手筆。
文士入內(nèi),目光在畫上停留一瞬,嘴角似有若無地彎了一下,未置可否,安然落座。賈公公緊隨其后,那雙眼睛卻像鉤子,仔仔細(xì)細(xì)地將雅間每一處角落都刮了一遍,最后釘在那特制的桌中泥爐上,仿佛要看出朵花來。
“便依方才樓下所見,上那鴛鴦鍋吧。菜品……你斟酌著配便是。”文士語氣隨意,仿佛真是來尋常嘗鮮的。
我躬身應(yīng)下,退出去安排。后背那兩道目光,一道沉靜如深潭,一道陰鷙如毒蛇,直至我合上門扉,才被勉強(qiáng)隔斷。
下到廚房,我親自調(diào)配鍋底。那紅湯自不必說,是我反復(fù)調(diào)試的底氣所在。而那白湯,我卻動了心思,并未用尋常骨湯,而是取那日熬制“開水白菜”剩下的清高湯為底,又加入了鮮鮑、瑤柱、火腿等物 subtly提鮮,熬得湯色奶白,滋味清雅醇厚,與那紅湯一烈一溫,一濁一清,相映成趣。
菜品更是精中選精。羊肉選肋排尖的極嫩處,片得薄如紙,透光可見紋理;魚鮮是清晨剛從汴河漁船上得來的活鱖魚,起肉切片,晶瑩剔透;毛肚、黃喉處理得干干凈凈,毫無腥氣;另有些時鮮菜蔬、手工打的蝦滑、現(xiàn)做的豆腐。每一樣,都透著十二分的心意。
伙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鍋底、菜品一一送入。我候在門外廊下,能隱約聽到里面斷續(xù)的談話聲。
先是文士略帶訝異的輕“咦”:“這白湯……竟也如此不俗?”
接著是賈公公尖細(xì)的嗓音,帶著審慎的試探:“陛下……呃,先生,此湯看似清淡,入口卻鮮味層疊,醇厚無比,絕非尋常白水滾沸所能及。這宋明,心思巧得緊啊。”
“巧?”文士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或是仙翁所授本就不凡呢?”
賈公公干笑兩聲:“仙翁之事,虛無縹緲,豈可盡信?奴才愚見,恐是此人不知從何處得了些偏方秘技,故弄玄虛,以抬身價罷了。其人來歷不明,技藝突兀,依律……”
“依律當(dāng)如何?”文士打斷他,聲音依舊平淡,卻讓門外的我心頭一緊。
里面沉默了片刻,只有紅湯咕嘟的聲響。半晌,才聽文士又道:“這毛肚,脆嫩異常,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賈伴伴,你在尚食局,可能做出此等滋味?”
賈公公語塞,支吾道:“這……此等下水雜件,宮宴之上,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大雅之堂?”文士輕笑一聲,笑聲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百姓吃得,官家便吃不得?仙翁既賜此味于大宋,便是天意。天意……豈有雅俗之分?”
這話分量極重!門外的我聽得手心冒汗,里面的賈公公怕是更不好受。果然,再無他的聲音,只剩下筷子輕碰碗碟和滿足的嘆息聲。
良久,文士喚人添湯。我親自提了銅壺進(jìn)去。
屋內(nèi)熱氣氤氳,麻辣鮮香與白湯的醇厚氣息交織彌漫。文士吃得額角見汗,面色紅潤,神情頗為愉悅,正將一片燙得恰到好處的鴨腸放入油碟。賈公公坐在下首,面前碗筷幾乎未動,臉色在蒸汽中顯得有些青白不定。
見我進(jìn)來,文士抬眼,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銅壺上:“這湯,是你親自調(diào)的?”
“回先生,是小人所調(diào)。”
“紅湯猛烈,白湯溫醇。陰陽相濟(jì),果然奇妙。”他頷首,似是隨口問道,“聽聞你此前,只在州橋夜市擺攤?”
“是。蒙仙翁夢中所授,試制此味,幸得街坊鄰里不棄,方能勉強(qiáng)糊口,攢下些許本錢,開了這小小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