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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籍的秘密

  • 人間道,分裂人格
  • 子墨老爹
  • 4592字
  • 2025-08-22 09:18:00

天剛蒙蒙亮,窗紙泛著層青白,像是敷了層薄霜。他摸著黑往茅房跑,路過李青的房門時,聽見里面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這是這幾天來,第一次聽見李青發出活人的動靜。

茅房里彌漫著股草木灰混合著泥土的腥氣,墻根堆著半筐用來擦屁股的竹篾片,邊緣磨得倒還算光滑。張凱蹲在冰涼的木板上,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發呆。月光透過茅房頂的破洞漏下來,把影子切得七零八落,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似的。

他摸了摸懷里的桃木片,木頭被體溫焐得溫熱,王玄刻的歪扭“雷”字硌著手心。這幾天李青雖沒大好,但總算能開口說話了,只是眼神還時常發飄,脖子上的黑痕褪成了淺褐色,像塊沒洗干凈的胎記。最奇的是那“螃蟹陣”,墨汁線條淡得快要看不見,卻真把那長翅膀的骷髏頭擋在了窗外——連王玄都開始念叨“抽象派陣法賽高”。

“你蹲這兒參禪呢?”王玄的聲音從茅房門口鉆進來,嚇得張凱差點把手里的竹篾片掉地上。

“你才參禪,你全家都參禪。”張凱提上褲子,看見王玄手里拿著個粗瓷碗,碗沿還沾著點粥漬,“剛從齋堂來?”

“嗯,給李青端了點稀粥,他說想吃點帶米粒的。”王玄往茅房里探頭探腦,“你咋這么久?我還以為你被茅房里的‘臟東西’勾走了。”

“去你的。”張凱拍掉他的腦袋,“李青咋樣?能自己喝粥不?”

“能是能,就是手抖得厲害,舀一勺灑半勺,跟篩糠似的。”王玄咂咂嘴,“對了,師傅讓你去藏經閣,說上次罰你打掃的地方沒弄干凈,讓你再去拾掇拾掇。”

張凱心里“咯噔”一下。藏經閣?自從那晚撞見骷髏頭,他就把偷書的事拋到了腦后,師傅這時候讓他去,是巧合還是故意的?他摸了摸袖袋里的火藥殘渣,紙包被體溫焐得發軟。

“咋了?不敢去?”王玄看出他的猶豫,挑眉笑道,“怕再撞見那本鬼書?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張凱咬咬牙,正好想找機會再看看那本《百鬼圖注》,“你去照看李青,我去去就回。”

藏經閣的門沒鎖,虛掩著,像張半開的嘴。張凱推開門,灰塵味混著舊書特有的霉味撲面而來,比上次濃了不少,嗆得他直打噴嚏。陽光從高處的窗欞斜切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亮晃晃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里翻涌,倒像是誰在半空撒了把金沙。

他沒急著打掃,眼睛先往角落瞟——那個裝書的木盒還在,被一堆破舊的經卷蓋著,露出個黑黢黢的角。張凱的心怦怦直跳,假裝掃地,慢慢挪到角落,飛快地抽出木盒,塞進寬大的道袍袖子里,動作快得像偷油的耗子。

懷里多了個硬邦邦的東西,走路都覺得硌得慌。他胡亂掃了掃地上的灰,把墻角的蛛網捅破了兩個,就算完成了“任務”。剛要溜,眼角的余光瞥見書架頂層放著個眼熟的東西——那不是玄陽道長的念珠嗎?紫檀木珠子在陰影里泛著油光,怎么會掉在這兒?

張凱踮著腳夠了半天,指尖終于碰到了念珠。珠子比看起來沉得多,串珠的紅繩磨得發亮,其中一顆珠子上刻著的不是經文,而是個小小的“封”字,刻痕里還殘留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干涸的朱砂。

他心里一動,把念珠塞進另一個袖袋,剛轉身,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張凱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把木盒往書架后塞,卻聽見王玄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咋還沒好?李青說想喝水,我來喊你......”

“祖宗!你嚇死我了!”張凱拍著胸口,后背的冷汗把道袍都浸濕了,“不是讓你照看他嗎?”

“他自己能下床了,就在外面廊下坐著呢。”王玄走進來,看見他慌亂的樣子,眼睛突然亮了,“你是不是偷東西了?袖子鼓鼓囊囊的。”

“沒......沒有。”張凱把胳膊往身后藏,卻被王玄一把拽住。木盒從袖子里滑出來,“啪”地掉在地上,《百鬼圖注》摔了出來,泛黃的紙頁散了一地。

“我就知道!”王玄撿起書,拍掉上面的灰,眼睛瞪得溜圓,“你還真把它偷出來了!快給我念念,里面有沒有說那長翅膀的骷髏頭最怕啥?”

“小聲點!”張凱趕緊捂住他的嘴,往門口看了看,“別被師傅聽見!”

兩人躲到書架后面,張凱把書攤開在膝蓋上,王玄湊過來看,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書頁被剛才一摔,最后幾頁空白處竟裂開了道細縫,像是被什么東西泡過又曬干,紙頁邊緣卷得像朵花。

“快看,這空白頁好像有點不一樣。”王玄指著最后一頁,紙面上隱約有淡淡的紋路,像是用極淡的墨寫的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張凱湊近了看,果然有字!只是筆畫太淺,像蒙著層霧。他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玄陽道長的念珠,指著那顆刻著“封”字的珠子:“你看這個,上面有朱砂。”

“朱砂?”王玄愣了一下,突然拍大腿,“我知道了!書上說過,朱砂能顯隱文!”他拉著張凱就往外跑,“快回廂房,我那兒有朱砂!”

回到廂房,王玄從床底下翻出個小瓷瓶,里面裝著半瓶朱砂,是他以前畫符剩下的,瓶口還沾著點干掉的紅渣。張凱倒了點清水,用手指蘸著朱砂,小心翼翼地往《百鬼圖注》的空白頁上抹。

朱砂水在紙上暈開,原本模糊的紋路漸漸清晰起來,一個個暗紅色的字慢慢浮現,像是從紙里長出來的:“清風觀下,鎮壓千鬼,心若不誠,封印必破”。

兩人都愣住了,房間里靜得能聽見窗外李青咳嗽的聲音。張凱反復念著那十六個字,后背突然冒出一層冷汗——清風觀底下鎮壓著千鬼?那食影鬼就是從封印里跑出來的?

“封印......難道就是師傅不讓提的那個?”王玄的聲音發顫,手里的朱砂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紅渣撒了一地,像攤凝固的血。

張凱沒說話,拿起那串念珠,指尖摩挲著那顆刻著“封”字的珠子。暗紅色的痕跡果然是朱砂,而且刻痕的深淺和書上的字跡很像,像是同一個人刻的。師傅早就知道封印的事?那他為什么不告訴他們?還用紙人和符水糊弄?

“難怪師傅總拿著念珠......”王玄喃喃地說,“說不定那念珠就是封印的關鍵!”

張凱的心跳得更快了。如果念珠是關鍵,那它為什么會掉在藏經閣?是師傅不小心掉的,還是故意放在那里的?他忽然想起玄陽道長燒紙人時的側臉,那道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皺紋里,藏著的或許不是慌亂,而是掙扎。

“走,找李青去。”張凱把書和念珠塞進床底的木箱,用幾件舊道袍蓋住,“他說不定知道點什么。”

李青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曬太陽,手里捧著個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水。陽光灑在他臉上,把那層淺褐色的勒痕照得很清晰,像條褪色的紅繩。

“感覺咋樣?”張凱在他旁邊坐下,遞過去個剛從廚房拿的饅頭。

“好多了,”李青咬了口饅頭,聲音還有點虛,“就是總覺得累,像干了一天活。”他忽然看向張凱,眼神里帶著點猶豫,“凱哥,我好像想起點事。”

“啥事?”

“那天我影子剛開始變淡的時候,聽見師傅在煉丹房念叨,說‘封印松動了,先拿個童男的影子頂上’......”李青的聲音越來越低,“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起來,他說的童男,是不是就是我?”

張凱和王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拿童男的影子頂封印?這是什么道理?難道李青的影子不是被食影鬼吃了,而是被師傅用來補封印了?

“還有,”李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脖子上的痕,不是被勒的,像是......像是被什么東西吸住了,熱乎乎的,又有點癢。”

張凱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真是這樣,那師傅的紙人和符水,根本不是為了救李青,而是為了穩住他,好讓封印能一直“吸”他的影子。那食影鬼呢?是封印松動跑出來的,還是師傅故意放出來的?

“不行,得找師傅問清楚!”王玄猛地站起來,拳頭攥得咯咯響,“他不能這么對李青!”

“別沖動!”張凱拉住他,“現在沒證據,師傅肯定不會承認。而且你忘了書上說的‘心若不誠,封印必破’?如果我們戳穿他,導致封印徹底破了,那后果......”

王玄的動作僵住了,臉上的憤怒慢慢變成了恐懼。是啊,萬一封印破了,放出更多的鬼,那他們這幾個人,連影子都保不住。

“那......那咋辦?”王玄的聲音帶著哭腔,“總不能看著李青被一直吸影子吧?”

張凱沒說話,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上。陽光把樹影投在地上,濃密得像團墨。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影子,這幾天總覺得沉甸甸的,難道也是因為封印?

“先忍著。”張凱深吸一口氣,眼神里多了點堅定,“我們得先弄清楚封印到底在哪,怎么才能補好,不能光靠吸影子。”他看向李青,“你再想想,師傅煉丹房里有沒有啥特別的東西?比如奇怪的圖案或者擺設?”

李青皺著眉想了半天,搖搖頭:“沒注意,就記得里面煙特別大,還有股硫磺味,跟過年放鞭炮似的。”

硫磺味?張凱心里一動,想起那撮火藥殘渣。煉丹房里有硫磺,難道師傅一直在用火藥加固封印?可火藥哪有影子管用?

“對了!”李青突然拍手,“煉丹房墻角有塊石板,顏色比別的深,上面還刻著跟你畫的螃蟹陣有點像的圖案!”

張凱和王玄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興奮。石板?刻著陣法?那肯定就是封印的入口!

“太好了!”王玄搓著手,“等晚上我們去看看!”

“不行,”張凱搖搖頭,“師傅晚上肯定在煉丹房,太危險。等明天早上,他去前殿早課的時候再去。”

三人商量好,又聊了些別的。李青說自己想學畫畫,等病好了讓張凱教他,張凱笑著答應,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他摸了摸袖袋里的念珠,紫檀木的涼意透過布料滲進來,帶著點說不出的沉重。

中午的齋堂依舊沒什么人說話,玄陽道長坐在主位上,慢慢喝著粥,念珠在他指間轉得沙沙響。張凱幾次想開口問,都被王玄用眼神制止了。

吃到一半,李青突然放下碗,臉色發白:“我有點惡心。”

“咋了?”張凱趕緊扶住他,摸到他的手冰涼得像塊鐵。

“沒事,老毛病了。”玄陽道長放下碗,聲音很平靜,“王玄,扶你師弟回房休息,我去給他拿點藥。”

看著兩人的背影,張凱的目光落在玄陽道長的手上。老道的指尖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沒擦干凈的朱砂,和念珠上的顏色一模一樣。

下午練劍時,張凱的心不在焉到了極點。木劍在他手里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打到自己的腿。王玄在旁邊看得直皺眉,用劍鞘敲了敲他的手腕:“想啥呢?這招‘蜻蜓點水’,不是讓你學蛤蟆跳!”

“啊?哦。”張凱回過神,學著王玄的樣子把劍往地上點,卻沒控制好力道,“哐當”一聲把劍磕出個豁口。

“你這是故意的吧?”王玄撿起草帽往他頭上一扣,“再這樣下去,不用鬼來吃影子,師傅就得先罰你去掃茅房一個月!”

張凱摘下草帽扇了扇,陽光把他的影子釘在地上,黑沉沉的,連草帽的紋路都清晰可見。他忽然覺得這影子像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被師傅拿去補封印了。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你知道朱砂能顯隱文,那有沒有辦法讓它再變回去?”

“好像......用無根水就行。”王玄撓撓頭,“就是天上掉的雨水,沒沾過地的。”

張凱點點頭,心里有了主意。他得把書上的字復原,不能讓師傅發現他們動過這本書。

傍晚的時候,天果然陰了下來,烏云壓得很低,像是要把清風觀整個罩住。沒過多久,雨點就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打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張凱和王玄躲在廂房里,用個破碗接了半碗雨水。張凱小心翼翼地往《百鬼圖注》的空白頁上倒了點,暗紅色的字跡果然慢慢變淡,最后又變成了空白,只剩下點淺淺的水痕。

“成了!”王玄拍著手笑,“這下師傅肯定發現不了。”

張凱把書重新塞回木箱,心里卻一點也輕松不起來。明天就要去煉丹房看那塊石板了,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封印松動的真相,師傅的秘密,還有那只虎視眈眈的食影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得窗欞咚咚響,像是有人在外面不停敲門。張凱走到窗邊,看見雨幕里,老槐樹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搖晃,活像個張牙舞爪的鬼。

他忽然想起李青說的“師傅拿童男的影子頂上”,又摸了摸自己的影子,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這清風觀里,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他們三個,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座被封印籠罩的道觀?

雨夜里,翅膀扇動的聲音似乎又響起來了,比上次更近,像是就停在窗外。張凱握緊懷里的桃木片,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著那十六個字:“清風觀下,鎮壓千鬼,心若不誠,封印必破”。

心誠則靈......可他現在,連自己該信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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