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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債刻凍土,頭顱祭英魂!

殘陽如血,把城外的戰場染成一片猩紅。

鎮北軍傷亡過半,活著的人也個個帶傷,斷箭插在地上,折斷的刀槍散落四處,像是這片土地長出的猙獰荊棘。

顧北坐在斷墻殘垣上,正用布條纏裹手臂上的刀傷。

布條很快被血浸透,他干脆扯下衣角,直接勒緊傷口,疼得眉頭微蹙,卻沒哼一聲。

風卷著血腥味掠過,讓他想起十年前父親戰死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味道。

“王爺,清點過了。”

林猛一瘸一拐地走來,左腿被流矢擦傷,褲腿已被血浸透。

“陣亡弟兄……足有兩萬七,能站著的,只剩三千不到。”

顧北沒說話,只是望著遠處的荒原。

那里,漠北鐵騎的尸體堆成了小山,烏鴉在天上盤旋,發出“呱呱”的哀鳴,像是在為這場慘烈的廝殺哀悼。

蘇瑾突然跌跌撞撞跑來,官帽歪在一邊,頭發散亂,聲音變了調:

“王爺!”

“秦峰……秦峰帶著糧草隊在三十里外扎營了!”

“哦?”顧北挑眉,指尖捻著布條的動作沒停,語氣聽不出喜怒。

“他倒舍得來了,我還以為,要等我們全餓死了,他才肯帶著糧草來收尸。”

“不是!”

蘇瑾急得渾身發抖,從懷里掏出一封密信,信紙邊緣被捏得發皺。

“斥候說,秦峰按兵不動,還說……說您擁兵自重意圖謀反,他是奉陛下密令斷您糧草!”

“這是從他親衛身上搜來的,您看!”

顧北展開密信,秦峰那扭曲的字跡映入眼簾。

字里行間滿是邀功請賞的得意,說他顧北“久駐北疆,暗通漠北,糧草已斷卻拒不歸降,顯有反心”,還說自己“謹遵圣命,暫扣糧草,待其自潰”。

“噗嗤——”

顧北突然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竟帶著血絲,震得蘇瑾耳膜發疼。

他想起去年冬天,秦峰也是這樣,借著“陛下旨意”克扣棉衣,害得三個新兵凍死在哨卡。

那時他就該殺了這雜碎!

“秦家真是給臉不要臉!”

顧北猛地站起身,長槍在手中轉了個槍花,槍尖掃過斷墻,激起一片火星!

“當年我爹戰死,他們克扣撫恤金!”

“當下我鎮守北疆,他們在糧草里摻沙土!”

“如今竟敢扣下救命糧,還敢污蔑我謀反?”

林猛按捺不住,拳頭捏得咯咯響,指節泛白:

“王爺,末將帶三百人去把糧草搶回來!秦峰那廝要是敢攔,就一刀劈了他!”

“不必!”

顧北翻身上馬,踏雪打了個響鼻,似乎也在表達憤怒。

“我親自去會會這位秦副將!”

“正好問問他,我顧北哪里對不起大炎!”

“我麾下三萬鎮北軍,哪里對不起陛下,要被他這樣算計!”

三十里外的糧草營,秦峰正坐在帳篷里飲酒。

他穿著嶄新的銀甲,襯得那張小白臉越發虛偽,甲片上的紋路被擦得發亮,與遠處鎮北軍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帳篷外堆積如山的糧草袋上,還印著“鎮北軍專用”的字樣,他看著這些,嘴角噙著得意的笑。

“公子當真是神機妙算!”旁邊的親兵諂媚道。

“顧北那廝此刻怕是餓得提不動刀了。”

“等他戰死,這北疆兵權,自然是我們秦家的。”

“到時候,公子您,就是新的鎮北王,風光無限啊!”

“哼,他顧北算是什么東西!”

秦峰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嘴角流下,滴在銀甲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一個寒門出身的野種,也配當鎮北王?”

“要不是當年先帝瞎了眼,封了他那死鬼老爹為鎮北王,哪有他顧北的今天!”

他放下酒囊,摸了摸腰間的玉佩。

那是太尉父親秦顯給他的,據說能趨吉避兇。

“我爹說了,只要顧北一死,北疆就交給我。”

“到時候,這些鎮北軍的殘部,要么歸順,要么就埋在這荒原里,和他顧北作伴!”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慘叫,緊接著是兵器落地的脆響。

秦峰猛地拔刀:“怎么回事?”

帳篷的布簾被一腳踹碎,顧北渾身浴血站在門口,甲胄上的血滴落在地,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看得秦峰心頭一寒,下意識后退兩步,隨即強作鎮定:

“顧北!你擅闖糧草營,莫非是要謀反?”

“謀反?”

顧北一步步逼近,靴底碾過地上的碎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在前方浴血奮戰,三天沒吃一粒米,你卻在這里喝著好酒,說著風涼話。”

“秦峰,你說,你,該當何罪?”

“我有陛下密令!”

秦峰掏出一卷黃綢,抖得嘩嘩響,綢布上的龍紋在燈光下閃著金光。

“你敢動我?”

“我父親是當朝太尉!”

“秦家門生遍布朝野,你殺了我,就是與整個朝廷為敵!”

顧北突然笑了,笑得秦峰頭皮發麻。

下一秒,他只覺眼前一花,顧北已如鬼魅般欺近,槍桿橫掃,正打在他手腕上。

“咔嚓”一聲,秦峰只覺手腕劇痛,佩刀“哐當”落地。

他還沒反應過來,已被顧北掐著脖子按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面,能聞到泥土里的腥氣。

“陛下密令?”

顧北從他懷中搶過密令,看都沒看便撕得粉碎,紙屑在風中飄散。

“這種假東西,也配叫密令?”

“陛下就算再糊涂,也不會在我與漠北死戰時斷我糧草!”

秦峰被掐得滿臉通紅,舌頭都伸了出來,掙扎道:

“顧北你敢殺我?”

“我父親不會放過你!”

“我秦家也不會放過你!”

“那就更該殺!”

顧北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他拖著秦峰回到主戰場,將他扔在三萬陣亡將士的尸骨前。

這些尸骨還未來得及掩埋,在夕陽下泛著慘白的光,有的還保持著握刀的姿勢,手指蜷縮,像是死前還在拼命。

陳小三的同鄉王大牛也在其中,他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炒米——那是陳小三硬塞給他的。

一只烏鴉落在王大牛的肩頭,啄食著殘留的血肉,被顧北一石子打飛。

“弟兄們看好了!”

顧北高舉長槍,聲音響徹曠野,帶著徹骨的寒意。

“就是這奸賊斷我糧草,害你們埋骨他鄉!”

“就是他!”

“拿著我們的救命糧,在營里飲酒作樂,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見狀,秦峰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求饒道:

“王爺饒命!”

“我錯了!求您看在秦家的面子上……”

“不!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饒我這一次!”

“我把糧草都給你們,我給弟兄們磕頭賠罪!”

“面子?”

顧北一腳踩碎他的膝蓋,骨頭碎裂的脆響令人牙酸,連遠處的烏鴉都被驚得飛起來。

“我這些弟兄的命,你給得起嗎?”

“他們中,有人家里有八十歲的老母,有人孩子還沒出生,有人說好打完這仗就回家娶媳婦!”

“這些!你用什么賠?”

長槍落下,血濺當場。

顧北用秦峰的血在地上寫下四個大字:血債血償!

字跡歪歪扭扭,卻帶著一股沖天的怨氣。

“今日斬此奸賊,只是開始。”

他轉身面對殘部,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四大家族欠我們的,遲早要他們加倍奉還!”

“愿隨我復仇的,拔刀!”

“愿隨王爺赴死!”

千余殘兵齊刷刷拔刀,刀光映著殘陽,竟比漠北鐵騎的氣焰還要熾烈。

陳小三握著刀,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他終于明白,王爺說的“討酒喝”,不是玩笑。

顧北望著地上秦峰死不瞑目的頭顱,突然想起出征前,王大牛曾笑著說:

“王爺,等我們打勝了,就喝長安的酒,聽說長安的酒,比漠北的馬奶甜多了。”

他握緊長槍,指節泛白:長安的酒,總會喝到的!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嘗嘗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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