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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堡內危局

蕭徹的馬蹄踏碎了山林的寂靜,身后緹騎的呼喝聲像附骨之疽,緊追不舍。

他選的這條路,是鎮北堡周邊最崎嶇的山道,怪石嶙峋,積雪沒膝,尋常騎兵根本無法疾馳。但緹騎的馬是精選的河西駿,騎手更是錦衣衛里挑出的精銳,哪怕在這樣的地形里,依舊咬得極緊,距離始終保持在一箭之地。

“大人,往左邊岔路走!”身后的士兵大喊。那是條更深的山溝,據說里面有終年不化的冰潭,能暫時擋住追兵。

蕭徹勒轉馬頭,鉆進岔路。果然,山溝里寒氣刺骨,兩側的山壁上掛著冰棱,腳下的路滑得像抹了油。他讓士兵們用刀鞘敲碎路面的薄冰,留下雜亂的馬蹄印,自己則帶著兩人拐進側面一條更隱蔽的石縫——這是他之前帶斥候偵查時發現的藏身地,僅容一人一馬通過。

“你們繼續往前跑,把他們引向冰潭。”蕭徹低聲道,“我繞到后面,接應你們。”

士兵們領命,策馬向前。緹騎果然中計,順著馬蹄印追了過去,很快消失在山溝深處。蕭徹趁機從石縫里鉆出來,調轉馬頭,朝著相反方向疾馳——他要繞回岔路口,等緹騎發現被騙折返時,至少能拉開半個時辰的距離。

剛跑出沒多遠,就見兩個士兵渾身是血地跑回來,馬鞍上還馱著一個重傷的同伴。

“大人!冰潭那邊有埋伏!”士兵聲音發顫,“緹騎早派了人守在那里,弟兄們……弟兄們沒跑出來!”

蕭徹心里一沉。緹騎果然狡猾,不僅追得緊,還懂得分兵設伏。他勒住馬,望著山溝深處,那里隱約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顯然是剩下的弟兄在拼死抵抗。

“回去!”蕭徹調轉馬頭。

“大人!不能去啊!”士兵急哭了,“那是圈套!去了就是送死!”

“他們是跟著我出來的,我不能把他們扔下。”蕭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拔出刀,刀刃在雪光中閃著冷光,“跟我沖!”

三人策馬沖回山溝,正好撞見緹騎在圍殺最后兩個士兵。為首的緹騎校尉穿著黑色飛魚服,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延伸到下頜,正獰笑著揮刀砍向一個士兵的脖頸。

“狗東西!”蕭徹怒喝,一箭射向校尉握刀的手腕。

校尉反應極快,側身躲開,箭羽擦著他的皮甲飛過,釘在旁邊的冰棱上。“蕭百戶,果然夠種!”校尉咧嘴一笑,露出黃黑的牙齒,“束手就擒吧,免得兄弟們動手,壞了你的體面。”

“想要我的命,就來拿!”蕭徹揮刀沖上前,與緹騎戰在一處。

他的刀法不算頂尖,卻勝在靈活。利用山溝狹窄的地形,他時而策馬沖撞,時而翻身下馬步戰,專挑緹騎的馬腿和關節下手。兩個士兵也紅了眼,拼死掩護,很快又放倒了兩個緹騎。

但緹騎畢竟人多,且悍不畏死。一個士兵的戰馬被砍倒,他摔在冰面上,瞬間被三把刀刺穿了胸膛。另一個士兵想救他,也被校尉一刀削掉了半個肩膀。

山溝里只剩下蕭徹和那個刀疤校尉。

“就剩你了。”校尉舔了舔刀上的血,眼神像餓狼,“蕭百戶,你可知抗捕的罪名?株連九族!你就不怕連累靖邊王府?”

“我若束手就擒,才是真的連累王府。”蕭徹喘著粗氣,左臂被刀劃開一道口子,血順著指尖滴在冰上,很快凍成了紅冰晶,“蘇明遠的陰謀,你們錦衣衛難道看不出來?”

“陰謀?”校尉冷笑,“在咱家眼里,只有圣旨和欽犯。你通敵的證據確鑿,識相的就跟我走,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尸。”

他揮刀砍來,刀風裹挾著寒氣,直逼蕭徹面門。蕭徹側身躲閃,刀鋒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趁機反手一刀,砍向校尉的腰側,卻被對方用刀柄擋住。

兩人在冰面上纏斗,刀光碰撞的脆響在山溝里回蕩。蕭徹漸漸體力不支,傷口的疼痛讓他動作慢了半拍,校尉的刀趁機劈來,眼看就要砍中他的頭顱——

“咻!”

一支羽箭突然從山壁上射下,正中校尉的后背。校尉慘叫一聲,踉蹌著轉身,只見巴圖的兒子,那個叫巴特爾的年輕蒙古人,正站在山壁上,手里還握著弓。

“蒙古人?”校尉又驚又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徹補上一刀,徹底倒在冰上。

“你怎么來了?”蕭徹又驚又喜。

“我父讓我來報信。”巴特爾跳下山壁,語速極快,“女真的莽古爾泰瘋了,說要踏平鎮北堡泄憤,三千騎兵已經過了黑風口,最多一個時辰就到!”

一個時辰!蕭徹的心猛地揪緊。鎮北堡現在只有王二柱帶著傷兵和輔兵,根本擋不住三千女真鐵騎!

“緹騎還有多少人?”蕭徹急問。

“剛才看到有十幾個往鎮北堡去了,應該是去抄你的老巢。”巴特爾指著山溝外,“我父帶了兩百人在山口等著,說幫你擋一會兒,讓你趕緊回堡。”

蕭徹不再猶豫,翻身上馬:“多謝!”他拍了拍巴特爾的肩膀,“替我謝過你父,大恩不言謝!”

說完,他策馬沖出山溝,朝著鎮北堡疾馳。風在耳邊呼嘯,他仿佛已經聽到了女真騎兵的馬蹄聲,看到了鎮北堡的城墻在鐵騎下搖搖欲墜。

而此時的鎮北堡,正面臨著另一重危機。

十幾個緹騎已經沖到了堡門口,為首的是個白面無須的千戶,穿著繡金飛魚服,正用馬鞭指著王二柱的鼻子怒罵:

“王二柱!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緹騎號令?速速打開城門,交出蕭徹和那個女真俘虜的隨從,否則,咱家現在就拆了你的破堡!”

王二柱拄著刀,站在堡門后,身后是幾十個帶傷的士兵和拿著鋤頭、扁擔的逃戶青壯。他臉色蒼白,嘴唇卻咬得死死的:“千戶大人,蕭大人不在堡里,那個隨從也早就跑了,您讓小的去哪找?”

“跑了?”千戶冷笑,“一個瘸腿的隨從,能從鎮北堡跑出去?王二柱,你當咱家是傻子嗎?最后問你一遍,開不開門?”

“不開!”王二柱將刀插在地上,“蕭大人待咱們不薄,他不在,小的就得守住堡子!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好!好得很!”千戶被激怒了,揚手道,“給我砸門!出了事,咱家擔著!”

緹騎們立刻上前,用斧頭和撞木猛砸堡門。木門本就不算結實,被砸得砰砰作響,很快就裂開了一道縫。

“放箭!”王二柱大喊。

城墻上的士兵們立刻射箭,但緹騎穿著鐵甲,箭羽根本射不穿,反而被他們用盾牌擋住,一步步逼近。

“爹!娘!俺怕……”地窖方向傳來孩子的哭聲,是逃戶里的娃被砸門聲嚇著了。

王二柱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回頭望了望堡內的炊煙,望了望那些縮在地窖口、眼神惶恐的老人和婦女,又看了看搖搖欲墜的堡門,突然挺直了腰板。

“弟兄們,鄉親們!”王二柱的聲音沙啞卻響亮,“蕭大人說過,這堡子是咱們的家!緹騎要砸咱們的門,女真要踏咱們的家,咱能答應嗎?”

“不能!”

“跟他們拼了!”

逃戶里的青壯們舉起了鋤頭和扁擔,城墻上的傷兵們也握緊了刀,哪怕手臂還在流血,眼神里卻燃起了火。

堡門“嘩啦”一聲被撞開,緹騎們舉著刀沖了進來。

王二柱大吼一聲,舉刀迎了上去:“狗娘養的!來啊!”

刀光瞬間交織,喊殺聲、慘叫聲、孩子的哭聲混在一起,在鎮北堡的上空回蕩。

而此時的蕭徹,終于看到了鎮北堡的輪廓。他能聽到堡內的廝殺聲,能看到城墻上飄揚的、被箭射穿的堡旗。

他猛地夾緊馬腹,戰馬痛嘶一聲,加速沖向堡門。

“王二柱!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穿透了廝殺聲,像一道驚雷,炸響在鎮北堡的上空。

(本章完)

【明朝冷知識】:明朝錦衣衛的“千戶”為正五品官,職權極重,可統領一千一百二十名緹騎,直接聽命于錦衣衛指揮使,甚至能繞過地方督撫,對官員進行“廷杖”“詔獄”等處罰。文中的白面千戶敢硬闖鎮北堡,正是仗著錦衣衛的特殊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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