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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誤入神仙姐姐石像洞

夕陽把最后一縷金紅抹在山頭時,我才拖著灌了鉛似的腿往山下挪。

拳頭腫得像發面饅頭,是中午跟那塊青灰色巨石較勁兒的成果。

我對著石頭練拳已經半個月了,從一開始打上去手疼三天,到現在能硬扛著砸出悶響,這大概就是爹娘說的“力氣見長”。

至于那所謂的“靈氣”,依舊像后山的野兔子,偶爾感覺到點影子,伸手一抓卻啥也沒有。

“罷了,”我甩了甩胳膊,疼得齜牙咧嘴,“至少拳頭硬了,真遇上搶錢的,能多挨兩拳再倒下。”

這話要是讓爹聽見,準得拿藤條抽我。

他總說“練本事是為了護著自個兒,不是為了跟人打架”,可我心里清楚,這世道,光護著自個兒不夠,還得護著爹娘那兩畝薄田,護著屋角那只下蛋的老母雞——上次村西頭的二狗蛋偷摸來摸雞蛋,被我追得摔進泥坑,現在見了我還繞道走。

山里的天黑得快,剛過半山腰,樹影就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我摸出別在腰后的柴刀,這是爹給我做的,木柄被我磨得發亮,刀刃不算鋒利,卻足夠嚇跑亂竄的野物。

腳下的路越來越陡,碎石子硌得草鞋底直晃。

我正低頭瞅著路,忽然聽見“咔嚓”一聲輕響,像是踩斷了什么枯樹枝。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腳下猛地一空——

“我娘的腳后跟!”

整個人像被誰從背后踹了一腳,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胳膊肘撞在石頭上,疼得我差點咬掉舌頭,柴刀“哐當”一聲飛出去,在黑暗里劃出個銀亮的弧線。

翻滾中我胡亂抓著,手指摳住叢灌木的根須,刺啦一聲,灌木被連根帶起,我又重重摔在地上,這次后腦勺磕在硬東西上,眼前瞬間炸開一片金星。

“嘶……”我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敢動手指頭。

萬幸,胳膊腿都還能動,就是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砂紙磨過。

撐起身子時,手掌按在一片松軟的泥土上,鼻尖縈繞著股潮濕的霉味。

我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掉進了個山坳里,旁邊有個黑黢黢的洞口,像只半睜的眼睛,正幽幽地瞅著我。

“這是……山洞?”

好奇心這東西,就像春天的草,不管不顧地往上冒。

我摸了摸后腦勺,起了個不小的包,心里反倒生出點莫名的興奮——上輩子在城里待了十六年,連土坡都沒滾過,這輩子倒是補上了,還附贈個山洞探險。

我摸索著找回柴刀,又從懷里掏出火折子。

這火折子是爹用松脂混著艾草做的,煙大得能嗆死蚊子,這會兒卻成了寶貝。“哧”的一聲吹亮,橘紅色的火苗舔著黑暗,把洞口照得清清楚楚。

洞口不算寬,剛好能容一個人彎腰進去。我貓著腰往里走,腳下的泥土漸漸變成堅硬的巖石,空氣里的霉味淡了些,多了股說不清的清冽氣,像是雨后的竹林。

走了約莫十來步,火光照到的地方突然開闊起來。

我直起腰,剛要喘口氣,眼睛猛地被晃了一下——不是火光,是洞壁反射的光。

我把火折子舉高,心跳“咚咚”地撞著嗓子眼。

洞中央立著一座石像。

那是個女子的雕像,不知道用什么石頭雕成的,通體泛著溫潤的白,像是浸在水里泡了千年。

她站得筆直,衣袂的紋路雕刻得極細,裙擺仿佛還在飄動,發絲垂在肩頭,連每一縷的弧度都恰到好處。最讓人挪不開眼的是她的臉,眉眼彎彎的,嘴角噙著點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明是石頭刻的,卻像是下一秒就要眨眼睛。

她左手握著一把石劍,劍身斜斜向下,劍尖離地面寸許,姿態挺拔又帶著股說不出的柔和。

我盯著那把劍看了半晌,忽然拍了下大腿。這姿勢,不就跟上輩子看過的那部老電影里,那個站在城樓上的女俠一樣嗎?

電影里說,當劍尖離誰的喉嚨只有零點零一公分,就會有奇跡發生。

“反正摔都摔了,不如瘋一次。”我嘀咕著,慢慢朝石像走過去。

火折子被我叼在嘴里,雙手小心翼翼地扶著石壁,一步一步挪到石像跟前。石像比我高半個頭,我得微微仰頭才能看清她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頭,把脖子往前伸了伸——

冰涼的石劍尖,剛好抵在我喉結下方,離皮膚只有薄薄一層布的距離,大概真的不到零點零一公分。

洞里靜得能聽見火折子燃燒的噼啪聲。

我盯著石像的臉,她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仿佛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喂,神仙姐姐,”我咽了口唾沫,聲音有點發緊,“電影里說這時候該有奇跡……”

話音還沒落地,突然聽見“咔”的一聲輕響。

我心里咯噔一下,剛想往后退,那把石劍突然從石像手里脫落,“嗖”地掉了下來!

“娘啊!”我嚇得一縮脖子,抱著頭就往旁邊滾,以為要被劍插成糖葫蘆。

只聽“噗嗤”一聲悶響,石劍穩穩地插在了地上,離我的腳邊只有半尺遠。

我趴在地上,心臟跳得快要炸開,好一會兒才敢抬頭。

這一看,又愣住了。

插在地上的石劍正在裂開。

不是那種碎成渣的裂,是像凍住的河面化開似的,從劍尖往上蔓延出細密的紋路,紋路里透出淡淡的銀光。

等裂紋爬到劍柄時,整把劍突然亮了一下,那些紋路居然連成了七顆星星的形狀,首尾相接,在昏暗的山洞里泛著清冷的光,美得讓人說不出話。

“這……這是……”我慢慢爬起來,走到劍旁邊,蹲下身仔細瞅。

七星紋路,就像有人用月光在劍身上畫出來的,隨著火光晃動,星星仿佛在眨眼睛。

我猛地抬頭看向石像,她依舊靜靜地站在那里,可我總覺得,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點。

“是你……認可我了?”

我摸著后腦勺,突然有點鼻酸。

來這世界六年,除了爹娘把我當寶貝,旁人看我的眼神不是嫌我窮,就是笑我手里那塊黑令牌。

鎮上領令牌那天,那個胖婦人的話像根刺,扎在我心里快半年了——“黑不溜秋的,跟個黑鬼似的,還想修仙?”

村里的孩子不愛跟我玩,說我說話帶刺;鎮上的修士見了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我就像后山的野草,沒人澆水,沒人施肥,只能自己拼命往石頭縫里鉆。

可現在,這座美得不像凡間物的石像,這把突然顯露出七星紋的劍,它們好像在告訴我:你不是野草。

我“噗通”一聲跪在石像面前,膝蓋磕在堅硬的巖石上,疼得我一哆嗦,卻覺得心里堵著的那口氣順了不少。

“謝謝神仙姐姐,”我對著石像磕了個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悶響,“謝謝你看得上我這黑疙瘩……”

我磕得很認真,一下,兩下,三下……直到額頭發熱,才想起該給石像磕多少個頭才合適。

上輩子過年給爺爺奶奶磕頭,磕三個就夠了,可對著眼前這尊石像,總覺得三個太少。

磕到第二十七下時,額頭突然撞到塊松動的泥土,簌簌往下掉灰。

“嗯?”我停住動作,用手摸了摸。剛才磕頭的地方,是石像腳邊的一塊地面,土比別處軟些,剛才那一下,居然碰出個小坑。

我心里一動,難不成下面有東西?

我也顧不上磕頭了,撿起地上的柴刀,小心翼翼地往那片泥土里挖。

土不算硬,刀刃下去能輕松剜出一塊。

挖了沒幾下,刀尖碰到個硬東西,發出“當”的輕響。

“有了!”我眼睛一亮,加快了動作。

把周圍的土扒開,露出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約莫有半塊磚頭大,方方正正的。

我把它捧出來,吹掉上面的土,解開油布——里面是本線裝的小冊子,封面上用朱砂畫著七顆星星,跟劍身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冊子的紙頁泛黃發脆,像是放了很多年,封面上寫著四個字:七星劍譜。

“劍譜?!”我翻開第一頁,上面是用毛筆寫的小楷,字跡工整,講的是如何運氣、如何揮劍,旁邊還畫著小人,姿勢跟我平時瞎練的“吐納”有點像,卻更精細,更有條理。

我抱著劍譜,突然想大笑,又想大哭。

上輩子蹲在巷子里撿書的委屈,這輩子被人嘲笑的憋悶,好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奇遇沖散了。

原來真的有“奇跡”,原來真的有人——或者說,有石像——愿意給我機會。

“神仙姐姐,你真是活菩薩!”我又對著石像磕了三個響頭,這次額頭撞在地上,一點都不疼。

興奮勁兒過了,才想起爹娘該著急了。

天肯定全黑透了,娘說不定正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張望,嘴里念叨著“狗蛋兒咋還不回來”。

我趕緊把劍譜用油布包好,揣進懷里貼胸口的地方,又使勁把那把七星劍從地上拔出來。

劍比看起來沉得多,我單手拎著有點費勁,只能扛在肩上,劍穗子(哦不,是石劍的穗子也是石頭做的)在背后晃悠,硌得我后背直發麻。

臨走前,我又回頭看了眼石像。

火光里,她依舊靜靜地站著,衣袂飄動,仿佛在跟我道別。

“我會常來看你的,”我對著她揮揮手,“等我練會了劍譜,給你舞一套看看!”

出了山洞,才發現外面的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清輝灑在山路上,像鋪了層霜。

我扛著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走,劍身在月光下偶爾閃過七星的紋路,亮得像串掛在肩上的星星。

后背的擦傷還在隱隱作痛,肩膀被劍壓得有點酸,可我心里頭卻像揣了團火,燒得我渾身有勁。

我甚至開始琢磨,明天該怎么跟爹娘說晚歸的事——總不能說掉進山洞撿了把劍吧?

不如說“追兔子追忘了時間”,娘最信這個。

走到半山腰時,我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眼那片黑黢黢的山林。

山洞藏在哪個角落,我已經記不清了,可那尊美麗的石像,那把閃著七星紋的劍,卻像刻在了腦子里。

“等著吧,”我握緊了手里的劍,“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笑我黑令牌的人看看,我李權,不是他們說的‘黑鬼’,更不是只能刨地的農民。”

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像是在應和我的話。

我扛著劍,加快了腳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爹娘留的燈,有熱乎的晚飯,還有……等著我去闖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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