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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粥鍋邊的暖光

  • 記憶域修復師
  • 作家C30CnA
  • 5221字
  • 2025-08-18 01:30:05

周六清晨的陽光,透過教學樓旁的銀杏葉,在地面灑下斑駁的光點,像打碎的蛋黃散在地上。林嶼背著書包走到老地方——那棵最粗的銀杏樹下的長椅時,蘇棠已經坐在那里了,雙腿交疊,手里的深棕色懷表蓋敞開著,表盤里的銀霧泛著淡淡的米黃色,質地濃稠得像剛熬好的紅薯粥,在陽光下輕輕旋轉。“今天的記憶域會很暖和。”蘇棠把懷表遞過來,指尖碰到林嶼的手時,發現他的掌心比前兩次熱了些,不再是冰涼的,“紅薯粥的記憶里藏著煙火氣,這種溫暖的能量最能安撫情緒,應該是你潛意識里最踏實的安全感來源。”

林嶼雙手接過懷表,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表蓋內側的銀杏紋路,凹凸的觸感讓他想起外婆家灶臺邊的木紋。上周日早上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他剛拿起電話,就聽見外婆熟悉的聲音,帶著點笑意:“嶼嶼啊,外婆昨天把紅薯蒸好了,就等你今天回來熬粥,特意挑了你愛吃的紅心紅薯,甜得很。”他還沒來得及說“好啊”,媽媽就從客廳走過來,接過電話,聲音壓得低低的:“媽,這周末嶼嶼要去王老師家補課,下次再回吧,您別等他了。”當時他攥著電話的手都在抖,卻沒敢反駁。現在想起那聲“下次”,心口的悶意已經淡了很多,只剩下一點淺淺的遺憾。“我想快點進去。”他抬頭看向蘇棠,眼里帶著明顯的期待,連聲音都比平時輕快了些。

蘇棠點點頭,拇指輕輕按在懷表側面的銀色按鈕上。“咔嗒”一聲輕響,表盤里的銀霧突然像被喚醒的潮水,慢悠悠地漫開,裹住兩人的瞬間,林嶼的鼻腔里就涌入了熟悉的甜香——是外婆家廚房獨有的味道,混著紅心紅薯熬出的焦糖香、柴火燃燒的暖意,還有老木頭櫥柜的淡淡木香,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童年的周末。眼前的場景亮得讓人晃眼:土灶里的柴火正噼啪作響,橘紅色的火苗舔著鍋底,鐵鍋上冒著裊裊白汽,像柔軟的云纏在鍋沿;鍋邊搭著塊洗得發白的藍布,布角還繡著朵小小的雛菊,是外婆年輕時自己縫的;外婆正站在灶臺前,微微彎腰,手里拿著長柄木勺,順時針慢慢攪動鍋里的粥,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什么珍寶。陽光從窗欞鉆進來,斜斜地落在她的銀發上,像撒了把碎糖,連她眼角的皺紋里都沾著光。

“嶼嶼回來啦?”外婆轉過身,手里還握著木勺,勺底沾著點橘紅色的粥,圍裙上也蹭了些粥漬,卻顯得格外親切,“再等十分鐘,粥就熬稠了,你最愛吃的那種——熬到米油都浮上來,紅薯塊燉得一抿就化,到時候給你盛滿滿一碗,再撒點桂花糖。”

林嶼的鼻子突然發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快步走過去,伸出手想碰外婆的手——想摸摸那只總是溫暖的、帶著薄繭的手,可指尖卻穿過了她的影子,只碰到一片溫熱的空氣。他才想起,這是記憶域,不是現實。他站在灶臺邊,湊近鐵鍋,看著鍋里翻滾的紅薯粥:粥面浮著層淡淡的米油,像透明的琥珀裹在粥上;橘紅色的紅薯塊沉在鍋底,被木勺輕輕攪動就散開,化作細碎的橘色絮狀物,把白粥染成淡淡的橙黃;甜香更濃了,順著呼吸鉆進肺里,連骨子里都透著暖意。

“這里的能量很穩定,幾乎沒有灰霧。”蘇棠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粗瓷碗——碗身是米白色的,碗沿有個小小的缺口,邊緣被磨得光滑,“這是你小時候用的碗吧?我記得你上次說,小時候摔在地上磕的,當時還哭了好久,怕外婆說你?”

林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點頭。他的視線落在碗旁的一塊藍布上——那是媽媽的圍裙,布料和家里掛在廚房墻上的一模一樣,是純棉的,洗得軟軟的,邊角還繡著朵小小的梅花,針腳有點歪,是媽媽第一次學刺繡時繡的。他伸手碰了碰圍裙,指尖剛碰到布料的瞬間,廚房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像有人拉上了窗簾,窗外的陽光被一層淡灰色的霧擋住了,霧里還裹著點冷意;鍋里的粥也停止了翻滾,白汽慢慢變涼,落在手背上竟有點冰,甜香也淡了些,被一股淡淡的焦慮感取代。

“怎么回事?粥怎么涼了?”林嶼慌了,下意識地攥緊圍裙,指節都有點發白——他怕這個溫暖的記憶域也會像之前那樣被破壞。

“是‘關聯記憶殘響’。”蘇棠的聲音變得嚴肅,她從風衣外側的口袋里掏出那個磨砂玻璃瓶,拔開塞子,遞到林嶼面前,“這條圍裙屬于你媽媽,上面附著她的情緒能量,觸發了你和她相關的記憶殘響。這些殘響帶著焦慮和愧疚,正在滲透進紅薯粥記憶域,如果不及時處理,會污染這里原本的溫暖能量,甚至讓記憶域碎裂。”

林嶼接過瓶子,深吸一口薰衣草和柑橘混合的香氣,清冽的味道順著鼻腔往下走,胸口的悶意緩解了些,連呼吸都順暢了。這時,廚房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廚房里格外清晰。一個熟悉的影子走了進來——是媽媽,她穿著常穿的黑色外套,拉鏈拉到頂,手里緊緊攥著個藍色封面的筆記本,站在門口,眉頭皺著,腳尖踮了踮,像在猶豫要不要進來,又怕打擾到誰。“媽?”林嶼試探著喊了一聲,影子卻沒回應,只是低頭翻開筆記本,指尖在紙上輕輕劃過,動作很輕,像怕弄壞了紙。林嶼湊過去,看清了上面的字,是媽媽的字跡,有點娟秀:“嶼嶼最近不怎么說話,吃飯也吃很少,是不是補課太累了?今天路過他學校,看見籃球場上有個男孩很像他,穿著藍白色運動服,可他說在補課……是不是我逼得太緊了?”

影子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帶著點疲憊的沙啞,不像平時那樣干脆:“我不是想逼他補課,只是怕他以后后悔……現在競爭這么激烈,他爸昨天又跟我說,要是嶼嶼考不上好大學,以后找工作難,怕他受委屈……我也沒辦法啊。”媽媽的影子慢慢轉過身,林嶼看見她的眼睛紅著,眼底有淡淡的血絲,應該是沒睡好;手里的筆記本被攥得發皺,扉頁里還夾著一張他去年打籃球的照片——是學校運動會時拍的,他穿著藍白色運動服,舉著籃球笑得露出牙齒,照片邊緣被摸得發毛,邊角都有點卷了,顯然被反復翻看了很多次。

“這是你媽媽的‘隱藏記憶域’。”蘇棠走到林嶼身邊,聲音放得很輕,怕打擾到記憶里的影子,“她把對你的擔心、愧疚還有不知所措,都藏在這個記憶里,沒讓你看見——家長總是習慣把壓力自己扛著,忘了跟孩子說心里話。這個記憶域的核心錨點應該是她的筆記本,里面記著她所有沒說出口的話。”

林嶼慢慢走近媽媽的影子,之前因為補課、因為不被理解的委屈和不滿,突然像被溫水泡過一樣,慢慢淡了。他想起每次補課到晚上九點回家,客廳的燈總亮著,桌上放著一杯溫牛奶,是媽媽算著時間熱的,怕涼了傷胃;想起上個月他說胃不舒服,媽媽連夜穿衣服去藥店買胃藥,回來時頭發上還沾著霜;想起媽媽總在他考完試后說“考不好沒關系,下次努力”,卻又在他睡著后,偷偷在客廳查高考志愿,筆記本上記滿了各個大學的分數線和專業。“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林嶼的聲音有點發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不該總對你發脾氣,不該你一跟我說話我就關上門,不該讓你一個人擔心。”

影子手里的筆記本突然“啪”地掉在地上,頁面攤開,上面的字跡有點潦草,應該是寫的時候很著急:“今天嶼嶼跟我吵架了,他說‘你根本不理解我’,我站在門外,聽見他哭了,心里像被針扎一樣。其實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說,我怕他壓力大,又怕他放棄學習;怕他現在輕松了,以后吃苦,又怕他現在太苦,忘了怎么開心……外婆昨天打電話說,嶼嶼喜歡吃紅薯粥,下次我學著熬熬看,說不定他能開心點,愿意跟我說說話。”

就在這時,廚房的另一扇門——通往院子的木門也開了,爸爸的影子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個深灰色的保溫杯,杯身上印著“工作順利”四個字,字體是紅色的,有點褪色——那是林嶼去年父親節用零花錢買的禮物,當時爸爸還笑著說“兒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爸爸的影子走到灶臺邊,慢慢打開保溫杯,里面裝著溫水,他對著杯子小聲說,聲音有點含糊,帶著點酒氣:“今天酒局上喝多了,胃里難受得像火燒,可一想到嶼嶼要補課,要花錢,就覺得值……剛才給媽打電話,媽說嶼嶼想喝紅薯粥,下次周末我早點從公司回來,不跟他們喝酒了,陪他回外婆家,順便跟他說說,其實我也覺得他打球挺厲害的。”

林嶼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砸在地上,暈開小小的水漬。他想起爸爸每次酒局后,都不會直接進臥室,而是在客廳沙發上坐一會兒,怕酒氣熏到他;想起他的籃球臟了,爸爸會偷偷拿去陽臺,用軟布擦得干干凈凈,連球面的紋路里都沒有灰;想起他上次發燒到 39度,爸爸一邊說“男孩子要堅強,別總哭”,一邊卻在醫生面前偷偷紅了眼睛,手還緊緊攥著他的手腕,怕他疼。“爸……”林嶼走過去,輕輕碰了碰爸爸的保溫杯,杯身還帶著點余溫,是爸爸一直揣在懷里暖著的,“我知道你辛苦,知道你喝酒是為了給我掙補課費,我不該總抱怨你不陪我,不該跟你說‘你根本不懂我’。”

爸爸的影子慢慢轉過身,手里的保溫杯蓋“咔嗒”一聲合上,杯身上“工作順利”四個字突然亮了起來,像被陽光照到一樣;他的眉頭也慢慢松開了,不再是緊繃的樣子。這時,媽媽的影子彎腰撿起筆記本,走到爸爸身邊,兩個影子的輪廓慢慢清晰,不再是模糊的灰色,連衣服的紋路都能看清了。廚房窗外的灰霧開始一點點散開,像被風吹走的云,陽光重新照進來,落在灶臺上,鐵鍋又開始冒起白汽,這次的白汽是暖的,落在手背上很舒服,鍋里的粥也重新翻滾起來,甜香又濃了。

“注意,自我否定情緒體要來了。”蘇棠的聲音突然變得警惕,她把情緒穩定劑的軟木塞重新塞好,放在口袋里。林嶼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站在廚房門口——還是和他一模一樣的樣子,穿著藍白色校服,只是臉色蒼白,眼神里滿是指責。這次,影子手里沒有籃球,只有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用黑色的筆寫滿了“你對不起父母”“你太不懂事了”“他們為你付出這么多,你還總想著玩”,字跡潦草又用力,紙都被劃破了。“你看,他們為你做了這么多,媽媽偷偷學熬粥,爸爸推掉酒局陪你,你還總想著打籃球,總抱怨學習累,你就是不懂事,就是個累贅!”影子的聲音帶著尖銳的指責,像針一樣扎在林嶼心上。

“不是的。”林嶼這次沒有退縮,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影子面前,手里緊緊攥著媽媽的筆記本和爸爸的保溫杯,指尖能感受到筆記本的溫度和保溫杯的余溫,“我知道他們愛我,也知道他們的壓力,我從來沒有覺得他們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是不懂事,我只是想讓他們知道,我會努力學習,會好好準備高考,但我也想保留自己喜歡的東西——打籃球能讓我放松,能讓我開心。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不是非要吵架,不是非要誰逼誰,對不對?”

影子手里的紙突然碎了,像被風吹散的灰,一片片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了。影子的輪廓慢慢變得透明,不再是充滿指責的樣子,最后變成一道柔和的光,輕輕融進了媽媽的筆記本里。這時,外婆的影子端著一個粗瓷盆走了過來,盆里是剛熬好的紅薯粥,熱氣騰騰的,甜香滿溢。她把盆放在桌上,拿起三個碗,分別盛了粥,把碗放在媽媽和爸爸的影子面前:“你們啊,就是把話藏在心里不說,總覺得孩子不懂,其實嶼嶼是個好孩子,他心里明白你們的辛苦,就是嘴笨,不會說。來,嘗嘗粥,暖和暖和。”

媽媽和爸爸的影子拿起碗,用勺子慢慢攪動著粥,熱氣落在他們臉上,眉頭徹底松開了,嘴角還露出了一點淺淺的笑容。媽媽喝了一口粥,小聲說:“媽,您熬的粥就是好喝,下次我跟您學學,熬給嶼嶼喝。”爸爸也點點頭,手里的保溫杯放在桌邊,杯身的“工作順利”還亮著。廚房的灰霧徹底消失了,陽光灑滿整個房間,落在每個人身上,暖融融的;鍋里的粥還在冒著甜香,窗外的銀杏葉在風里輕輕晃,葉子的影子落在窗臺上,像在笑。

“兩個記憶域都修復好了。”蘇棠收起情緒穩定劑,臉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紅薯粥的記憶域因為吸收了父母記憶域的溫暖能量,變得更穩固了;父母的記憶域也解開了隱藏的愧疚和焦慮,以后這兩個記憶域不會再互相干擾,反而會互相滋養——想起紅薯粥,就會想起父母的愛,想起父母,也會想起一起喝粥的溫暖。”

林嶼接過外婆遞來的粗瓷碗,碗里的紅薯粥冒著熱氣,粥面浮著厚厚的米油,橘紅色的紅薯塊沉在碗底,輕輕攪動就散開。他喝了一口,還是記憶里的味道——米香混著紅薯的甜,暖意在舌尖散開,順著喉嚨往下走,最后落在胸口,像揣了個小太陽。外婆、媽媽和爸爸的影子坐在桌邊,一起喝著粥,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像一層柔軟的暖紗,把所有人都裹在里面。

銀霧再次漫開時,他們回到了銀杏樹下的長椅旁。懷表里的銀霧已經變成了溫暖的米黃色,質地濃稠,像剛盛出來的紅薯粥,在表盤里輕輕旋轉。“下次,你可以試著跟你爸媽說說紅薯粥的事,比如跟媽媽說‘想喝你熬的粥’,跟爸爸說‘下次回外婆家一起熬粥’。”蘇棠把懷表放進風衣內袋,拍了拍林嶼的肩膀,“我想,他們會愿意陪你回外婆家的——其實他們也在等一個跟你好好說話的機會。”

林嶼點點頭,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連呼吸都覺得輕松了。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家,那棟熟悉的樓房在陽光下很亮,突然想現在就回去,跟媽媽說“我想喝你熬的紅薯粥,我們一起學好不好”,跟爸爸說“下次周末我們一起回外婆家,順便去球場打會兒球,我教你投籃”。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暖融融的,像外婆的手輕輕摸著他的頭,又像媽媽溫牛奶的溫度,還像爸爸保溫杯里的溫水,全是愛的味道。

蘇棠的風衣下擺,又沾了片新的銀杏葉,這片葉子是米黃色的,像紅薯粥熬透了的顏色,邊緣的微光里裹著淡淡的粥香,還帶著點桂花糖的甜,在陽光下輕輕閃著光,像把記憶域里的溫暖,偷偷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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