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關前的廝殺聲震徹云霄，南境的青銅炮不斷轟擊著關墻，碎石與斷箭在硝煙中飛濺。陸沉舟率北境騎兵沖擊南境中軍，裂冰訣凝結的冰墻一次次擋住毒箭，卻在影盟的毒煙陣前受阻——紫黑色的煙霧彌漫開來，騎兵們開始出現幻覺，戰馬焦躁地刨著蹄子。

“撤到上風處！”陸沉舟揮劍劈開迎面而來的毒刃，斷水劍的冰紋在濃煙中泛著寒光。就在此時，南境陣中突然沖出一道靛藍身影，手中銀簪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毒煙竟如潮水般退去。陸沉舟瞇眼望去，那人影的銀鎖令牌在陽光下閃著熟悉的光，正是楚靈溪。

兩人在漫天箭雨中對視，楚靈溪的南境軍服沾滿血跡，左臂還插著支箭矢，卻死死護著懷中的羊皮卷。“是你？”陸沉舟揮劍擋開射向她的流矢，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質疑，“燕離派你來做什么？”楚靈溪沒有回答，反手拔出臂上箭矢，將一卷布防圖塞進他手中：“糧倉在西側峽谷，影盟用活人獻祭維持毒陣，中樞在東南角的蛇紋旗！”

她的指尖觸到陸沉舟染血的手背，突然發力將他推向側方——一支淬毒的弩箭擦著陸沉舟肩頭飛過，射中了身后的親兵。楚靈溪甩出毒粉擊退追兵，厲聲喝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陸沉舟看著她眼中的焦急與決絕，想起蘇慕煙帶回的半塊玉佩，終是咬牙道：“跟我走！”

兩人并肩突圍時，楚靈溪才斷斷續續說出緣由。原來她被燕離脅迫監視糧倉，卻在昨夜偷聽到影盟頭目對話——藩王根本沒打算放過毒醫谷，破城后就要滅口所有人。“我在母親的香囊里發現這個。”她從懷中取出片干枯的解咒花瓣，正是蘇慕煙承諾的信物，“他們還說要把蝕心香投進南境城鎮的水源，讓百姓都變成傀儡。”

說話間，西側山道突然傳來吶喊，南境追兵已堵住去路。楚靈溪突然停下腳步，從腰間解下水囊：“這里面是昏睡散，我提前投進了守衛的飲水。”她將水囊塞給陸沉舟，自己則轉身沖向另一側，故意暴露身影引開追兵，“按圖找糧倉，我隨后就到！”陸沉舟望著她消失在硝煙中的背影，握緊布防圖策馬而去。

楚靈溪在山道上且戰且退，銀簪舞動間總能避開致命攻擊。燕離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叛徒！竟敢勾結北境！”他的毒刃帶著蛇族秘術的綠光，直刺楚靈溪后心。楚靈溪早有準備，俯身躲過攻擊的同時甩出銀線，纏住燕離的手腕——線上沾著的蝕骨粉瞬間讓他手臂麻痹，“我護的從來不是北境，是南境的百姓！”

激戰中，楚靈溪的發簪被擊落，散落的發絲沾著血污。她瞥見遠處糧倉方向燃起大火，知道陸沉舟得手，嘴角揚起笑意。但更多南境士兵圍了上來，長槍組成的槍陣將她困在中央。“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領頭的校尉厲聲喝道，楚靈溪卻握緊銀簪，明知寡不敵眾仍不肯屈服。

就在此時，北境騎兵殺了回來。陸沉舟一馬當先，斷水劍劈開槍陣缺口：“楚靈溪，跟我走！”楚靈溪躍上馬背，兩人合力擊退追兵，身后傳來燕離氣急敗壞的怒吼：“抓住那個叛徒！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她回頭望去，南境軍旗上的蛇紋圖騰在火光中扭曲，像在嘲笑著她的背叛。

退回落馬關時，楚靈溪的軍服已被鮮血浸透。蘇慕煙帶著藥童在城樓接應，看到她臂上的箭傷立刻上前包扎：“你母親很安全，毒醫谷的弟子也轉移了。”楚靈溪摸到懷中母親的玉佩，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迷前只聽到陸沉舟焦急的呼喊。

再次醒來時，楚靈溪發現自己躺在北境軍營的帳篷里，身上換了干凈的布衣。帳篷外傳來議論聲，南境的逃兵正在哭訴：“燕離下令搜捕所有毒醫谷弟子，說他們都是通敵的叛徒……”楚靈溪的心沉了下去，掀開帳簾走出帳篷，正看到陸沉舟與鎮北侯議事。

“你醒了。”陸沉舟遞給她碗熱粥，“南境那邊……”楚靈溪接過粥碗，指尖微微顫抖：“我知道。”她望著南境的方向，輕聲道，“我早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鎮北侯走上前，遞來一枚北境軍令牌：“楚姑娘若不嫌棄，可暫住軍中。等平定叛亂，北境會為你和毒醫谷正名。”

楚靈溪卻搖頭拒絕：“多謝侯爺好意，但我不能留。”她從懷中取出最后半張布防圖，上面標注著南境剩余的蝕心香存放點，“燕烈把主力藏在黑風崖西側，那里有蛇族的援軍。”她將布防圖交給陸沉舟，眼神堅定，“我要回南境，還有很多百姓不知道蝕心香的危險，我必須去提醒他們。”

蘇慕煙聞言上前：“我派天衍閣弟子陪你去，也好有個照應。”楚靈溪笑著搖頭：“不必了，我一個人更方便。”她看向陸沉舟，將銀鎖令牌解下遞給他，“這個你留著，若遇到南境的舊部，或許能起點作用。”令牌上的紋路已被血漬模糊，卻沉甸甸的帶著分量。

離營前夜，楚靈溪獨自站在關墻下，望著南境的星空。陸沉舟送來一件北境的披風，輕聲道：“路上小心。”楚靈溪接過披風裹在身上，暖意驅散了夜寒：“等戰事結束，我會回南境受審。”她頓了頓，補充道，“不是作為叛徒，是作為見證者，告訴所有人燕烈的罪行。”

陸沉舟沒有勸阻，只是將一支信號箭塞進她手中：“遇到危險就點燃它，北境的軍隊會接應你。”楚靈溪點頭，轉身消失在夜色中。陸沉舟望著她遠去的方向，握緊手中的銀鎖令牌，關墻外的廝殺聲漸漸平息，但他知道，這場戰爭帶來的傷痛與抉擇，才剛剛開始在每個人心中蔓延。

次日清晨，落馬關的士兵發現南境軍營出現混亂。原來楚靈溪沿途放出消息，揭露了蝕心香的真相，不少南境士兵開始質疑藩王的命令。陸沉舟站在城樓，看著南境陣中升起的炊煙，知道楚靈溪的行動已初見成效。他握緊斷水劍，劍穗上的平安結與手中的銀鎖令牌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在訴說著戰場重逢后的離合與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