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次“扎針”
- 透視神醫在桃源
- 限量版回憶
- 3902字
- 2025-08-20 20:56:08
“多扎幾針?”
林逍的眉梢微微揚起,那抹慣常的痞笑里摻進一絲玩味,目光在蘇晚晴那張寫滿決絕與脆弱的臉上一掠而過,“蘇支書,這可不是買白菜,討價還價沒用。扎多少,扎哪里,得聽它的。”
他用下巴點了點蘇晚晴心口的位置,語氣隨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蘇晚晴的臉色又白了一分,緊咬的下唇滲出血珠,在月光下紅得刺目。
她沒再說話,只是猛地轉過身,背對著林逍,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僵硬。
深色風衣的領子被她用力拉下,露出光潔卻繃得像弓弦般的后頸。
她閉上眼,長而密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在慘白的臉頰上投下破碎的陰影,劇烈地顫抖著。
無聲的屈辱在冰冷的夜氣里彌漫。
她在賭,賭上自己僅存的尊嚴,去換一線虛無縹緲的生機。
林逍臉上那點玩味的笑意消失了。
他無聲地吐了口氣,從懷里掏出那個古樸的木盒。
打開盒蓋,十幾根寒光流轉的銀針在月色下如同沉睡的毒蛇。
他捻起一根最長的針,指尖在冰冷的針體上緩緩滑過,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專注。
“忍著點。”他聲音低沉,不再有絲毫調笑,“這次…可能會更疼。”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眉心那枚沉寂的銀針印記驟然灼熱!
靈樞之眼,開!
世界在他眼中瞬間剝去表象。
月光、老槐、蘇晚晴的背影都化為模糊的背景。
視野的核心,是那團盤踞在她心脈深處、濃稠如墨、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黑色氣旋!
無數細密的黑色絲線如同毒蛇的觸須,死死纏繞著那顆艱難搏動的心臟,每一次收縮都傳遞出令人牙酸的冰冷劇痛。
但這一次,林逍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同。
在黑色氣旋的邊緣,那些原本混亂無序、只知本能吞噬的黑色絲線,似乎……凝實了一絲?
當他的靈樞之眼凝視過去時,氣旋的核心微微收縮了一下,竟隱隱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的、帶著警惕和排斥的波動!
這東西在適應?在抵抗?!
這個發現讓林逍心頭猛地一沉。
它絕非死物!它在“學乖”!
來不及細想,蘇晚晴身體細微的顫抖和心脈反饋出的痛苦已經加劇。
林逍眼神瞬間銳利如刀,所有的痞氣懶散被剝離干凈,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
他并指如劍,強忍著眉心的刺痛和精神的巨大消耗,將意念沉入靈樞深處,竭力引導出一縷比昨夜更加凝練、更加精純的元炁暖流!
指尖微不可察地泛起一絲溫潤玉色。
唰!
銀針破空,快如閃電!
第一針,精準無比地刺入“心俞穴”!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那縷溫熱的元炁便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靈蛇,沿著纖細的針體,悄無聲息卻又勢不可擋地渡入蘇晚晴體內!
“呃——!”蘇晚晴身體猛地向前一弓,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從緊咬的牙關里迸出!
冰與火的碰撞,在心臟深處轟然爆發!
這一次,那盤踞的黑色氣旋反應比昨夜更加兇悍、更加狡猾!
它不再像之前那樣被動地承受元炁的沖擊,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兇獸,猛地收縮核心,外圍那些變得凝實些的黑色絲線瘋狂舞動起來,主動迎向入侵的暖流!
如同無數貪婪的吸盤,瘋狂地撕扯、吞噬著林逍渡入的元炁!
“嗬…啊!”蘇晚晴的痛呼聲陡然拔高,凄厲得變了調!
比昨夜猛烈數倍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那感覺,不再是冰錐穿刺,而是無數燒紅的鐵鉤在狠狠攪動她的心脈!
她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貼身的羊絨衫,勾勒出劇烈起伏、瀕臨崩潰的背部線條。
林逍額角的青筋瞬間暴凸!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渡入的元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那黑色氣旋瘋狂消耗、吞噬!
這鬼東西的反撲力度遠超預估!
“別動!”林逍的低吼如同炸雷,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志,強行壓下了蘇晚晴失控的掙扎。
他咬緊牙關,舌尖甚至嘗到了一絲腥甜!
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精神的巨大消耗,眼神更加專注銳利!
唰!唰!唰!
第二針!“膈俞”!第三針!“魂門”!第四針!“神堂”!
出手如電,毫不停歇!
每一針落下,都伴隨著一縷精純元炁的注入!
銀針成了他意志的延伸,元炁如同最悍勇也最精密的士兵,在“靈樞之眼”的精確指揮下,不再試圖正面硬撼那瘋狂吞噬的核心氣旋,而是如同手術刀般,靈巧地避開最兇猛的鋒芒,精準無比地切割、沖擊那些纏繞心臟的、相對“薄弱”的黑色絲線!
同時,一股更強大的暖流,如同涓涓細流,嘗試包裹、溫養那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心臟!
這是一場在方寸之地進行的、無聲而慘烈的戰爭!
林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如紙,汗珠如同小溪般從鬢角滾落,后背的衣衫早已濕透,緊緊貼在身上。
每一次元炁的引導和對抗,都像是在抽干他的骨髓!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搖晃,只有那雙握著銀針的手,穩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
蘇晚晴的痛呼聲漸漸變成了壓抑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破碎而絕望。
排山倒海的痛苦幾乎要將她的意識徹底撕碎。
然而,就在這毀滅性的痛苦深淵之中,一絲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暖意,如同在無盡黑暗中點燃的燭火,頑強地在她的心脈深處燃燒起來!
那暖意所到之處,冰錐穿刺般的劇痛似乎減輕了那么一絲絲?
心臟那被勒緊、幾乎要窒息的恐怖壓迫感,似乎松動了一點點?
這是真的?
巨大的震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壓過了無邊的痛苦!
那暖流雖然微弱,卻在無比堅定地對抗著那跗骨之疽般的陰寒!
是這個痞子…是這個她鄙夷的“獸醫”注入的力量?
緊閉的雙眼中,淚水終于決堤,洶涌而出!
是痛的,更是因為這無邊絕望中,她真切地抓住了一線生機!
那暖流如同微弱的錨,將她即將沉淪的意識,死死地釘在了生的彼岸!
“噗!”一口鮮血終究沒能壓住,猛地從林逍口中噴出!點點猩紅濺落在老槐樹粗糙的樹皮上,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強行催動元炁對抗那恐怖的黑色氣旋帶來的反噬,終于爆發!
“你!”蘇晚晴聽到動靜,驚恐地想要回頭。
“還沒完!”林逍低吼,強行咽下喉頭的腥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猛地并指,將最后殘存的一縷元炁,狠狠點向蘇晚晴左側肩胛骨下那個散發著幽幽寒光的暗青色死斑!
指尖凝聚的微弱玉色光芒,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決絕撞向那死寂的源頭!
嗡——!
一股陰冷到極致、充滿惡毒排斥的反震之力猛地從死斑處爆發!
林逍如遭重擊,悶哼一聲,連退三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冰寒麻木感!
那暗青色死斑只是光芒微微一暗,旋即又恢復了原狀,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
“咳咳…”林逍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胸腔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
他扶著老槐樹粗糙的樹干,大口喘著粗氣,幾乎站立不穩。
治療只能到此為止了。
他的極限,到了。
他顫抖著手,動作卻依舊精準,快速地將蘇晚晴后背上的銀針一一收回。
隨著銀針離體,蘇晚晴體內那股對抗陰寒的暖意迅速消退,但心脈處的劇痛和壓迫感,卻比治療前明顯減輕了至少三成!
雖然陰寒依舊盤踞,但那如同大山壓頂般的窒息感,實實在在地松動了。
蘇晚晴感覺到背后的銀針被拔除,那股支撐她的暖流也隨之消失,但身體里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陰寒和劇痛,確實減弱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劫后余生的短暫輕松感,讓她幾乎要癱軟在地。
她顫抖著,手忙腳亂地拉上風衣,緊緊裹住自己,仿佛要抓住那點殘留的暖意。
然后,才緩緩地、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茫然,轉過身。
月光下,她蒼白的臉上淚痕交錯,狼狽不堪。
但那雙看向林逍的美眸中,此刻卻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震撼、茫然,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其復雜的情緒。
她看到了。
看到了林逍扶著樹干、佝僂著腰、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未擦凈血跡的虛弱模樣。
看到了他額頭上密布的汗珠和被汗水徹底浸透、貼在身上的單薄衣衫。
看到了他那雙剛剛還銳利如鷹隼、此刻卻寫滿了疲憊與透支的桃花眼。
這個痞子…他真的在拼命救自己?
這慘烈的模樣,這口吐的鮮血…絕不是裝出來的!
林逍抬起手背,用力抹去嘴角的血跡,強撐著直起身。
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熟悉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此刻在月光下顯得無比虛弱和蒼白,如同風中殘燭。
“呼……”他長長地、帶著明顯痛楚地吐出一口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支書大人……”
他喘著氣,目光落在蘇晚晴那雙復雜難言的眼睛上,“感覺怎么樣?死不了了吧?”
蘇晚晴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干澀發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屈辱、恐懼、震撼、茫然、還有一絲微弱的感激,最終只化作一片沉默。
她只是下意識地抬手,緊緊按住了自己依舊冰涼、卻不再那么劇痛難忍的心口位置。
林逍看著她的小動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帶著深深的無奈和不容忽視的警告:“別高興太早…”
他喘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蘇晚晴,眼神無比認真,“只是暫時幫你壓下去一點。那鬼東西根深蒂固,難纏得很。”
他頓了頓,目光仿佛穿透了蘇晚晴的風衣,再次落在那團陰寒的核心上:“更麻煩的是這東西,它會‘學乖’。”
蘇晚晴按著心口的手指猛地一緊。
林逍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它好像在適應我的元炁。下次只會更兇。”
“這只是個開始,療程長著呢。”
他最后看了一眼蘇晚晴那依舊寫滿震撼和茫然的俏臉,嘴角那抹痞笑又惡劣地揚了起來,帶著點玩味的戲謔,仿佛剛才的虛弱和沉重只是幻覺,“至于診金嘛…還是那句,先欠著。”
說完,他不再看蘇晚晴的反應,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扶著老槐樹粗糙的樹皮,轉身,拖著沉重而踉蹌的步伐,一步一挪地,再次融入了村尾那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月光將他單薄疲憊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蘇晚晴獨自一人,僵立在冰冷的老槐樹下。
夜風吹過,卷起地上沾著林逍點點血跡的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她的腳邊。
她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按在自己依舊有些冰涼、卻不再那么劇痛難忍的心口位置。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暖意。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初春的嫩芽,悄然頂開了凍土。
她看著林逍消失的方向,那片濃稠的黑暗。
屈辱感依舊如影隨形,死亡的陰影也并未真正散去。
但一個念頭,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念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浮現在她混亂的腦海:
他或許真的能救我?
月光清冷,照著老槐樹下孤獨的身影,也照著那顆在絕望冰原上,悄然燃起一點星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