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抱著糖糖坐了很久,直到陽光爬滿床沿,才認命似的起身。
他給她倒了貓糧,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心里那點失落像被晨霧打濕的絨毛,沉甸甸的。
“以后想當人就當人,想當貓就當貓,不用勉強。”
他蹲在貓碗旁,戳了戳糖糖的腦袋,語氣故作輕松,“反正我都養(yǎng)得起。”
糖糖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她“喵”了一聲,用爪子扒拉了兩下貓糧,像是在說“知道了”。
朱志鑫嘆了口氣,轉身去洗漱。
等他拿著毛巾出來時,客廳里空蕩蕩的——貓碗旁沒了那團淺橘色,連沙發(fā)上常臥的角落都空著。
“糖糖?”他心里一緊,剛要四處去找,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輕笑聲。
不是貓叫,是人的笑聲。
清脆,明亮,像風鈴被風吹響。
朱志鑫猛地回頭,看見棠棠正站在客廳中央,穿著他寬大的白T恤,下擺堪堪遮住膝蓋,淺棕色的長發(fā)披在肩上,眉眼彎彎地看著他,眼里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找我嗎?”她歪著頭問,聲音里還帶著點沒散去的調皮。
朱志鑫徹底愣住了,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
他看著眼前活生生的人,又看了看空蕩的貓碗,腦子像被按下了重啟鍵,嗡嗡作響。
“你……你……”他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棠棠走過來,撿起地上的毛巾,踮起腳尖幫他擦了擦嘴角的泡沫,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嚇到了?”她笑著問,指尖劃過他的臉頰,帶著點溫熱的觸感。
朱志鑫抓住她的手腕,觸感柔軟細膩,是人的皮膚,不是貓的絨毛。他盯著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腕上那朵清晰的海棠印記,喉結滾動了一下:“你故意的?”
“嗯吶。”棠棠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看你早上那副快哭了的樣子,忍不住想逗逗你。”
朱志鑫的心跳又氣又急,還有點失而復得的慶幸。
他用力把她拉進懷里,抱得緊緊的,像是要確認她是不是真實的:“胡鬧!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知道啦。”棠棠在他懷里笑,聲音悶悶的,“可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管我是人是貓都喜歡。”
“你說呢?”朱志鑫低頭,在她發(fā)頂咬了一下,力道不重,帶著點懲罰的意味,“從撿到你的時候就說了,賴上我了,想跑都跑不掉。”
棠棠在他懷里蹭了蹭,聲音軟下來:“不跑了。”
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長老說,八次死亡讓我的魂魄和靈力都穩(wěn)定了,以后可以自由切換形態(tài)了——想當人陪你說話,想當貓就窩在你懷里睡覺,都可以。”
朱志鑫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的失落和擔心,全是被這小丫頭看了笑話。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卻軟得不像話:“那也不準再嚇我。”
“知道啦。”
棠棠笑著點頭,忽然身體一縮,在他懷里變成了小貓,從他臂彎里鉆出來,跳到沙發(fā)上,沖著他搖尾巴,像是在邀功。
朱志鑫又氣又笑,走過去把她撈進懷里:“調皮鬼。”
糖糖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喉嚨里的呼嚕聲震天響。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一人一貓身上,暖融融的。
中午吃飯時,棠棠變回人形,坐在他對面,小口小口地扒拉著碗里的飯。
朱志鑫看著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點不真實——前幾天還在擔心她能不能挺過第八次死亡,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坐在對面,笑著和他說“這個菜有點咸”。
“在想什么?”棠棠抬頭問,眼里帶著好奇。
“在想,”朱志鑫夾了塊排骨給她,“以后家里要備兩份餐具了。”
一份給人用,一份給貓用。
棠棠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才不用,我當貓的時候,你喂我就好啦。”
“懶死你。”朱志鑫嘴上嫌棄,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
下午,朱志鑫在書房寫歌,棠棠就趴在旁邊的地毯上,一會兒變成貓曬曬太陽,一會兒變成人給他遞水,切換自如,像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戲。
夕陽西下時,棠棠靠在他肩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歌詞,忽然說:“我喜歡這個。”
屏幕上寫著:“人潮洶涌,你是我的例外;歲月漫長,你是我的常態(tài)。”
朱志鑫側過頭,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本來就是寫給你的。”
棠棠笑了,身體一縮,變成小貓?zhí)M他懷里,蜷成一團,尾巴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像是在蓋章確認。
朱志鑫抱著她,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心里忽然一片安寧。
或許,最好的狀態(tài)從來不是一成不變。
是人是貓又有什么關系?
是能牽著手散步的默契,是能窩在懷里取暖的安心,是不管變成什么樣子,彼此眼里都只有對方的篤定。
他低頭,在糖糖的頭頂親了一下:“晚安,棠棠。”
懷里的小貓“喵”了一聲,像是在回應。
夜色漸濃,書房里只剩下鍵盤敲擊的輕響,和小貓均勻的呼嚕聲,溫柔得像一首寫不完的詩。
人也好,貓也罷,只要身邊是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