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離開后的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鍵。
朱志鑫把自己關在家里,一遍遍地看她留下的那封信,指尖撫過“別找我,好好生活”那幾個字,磨得紙頁發毛。
屋子里到處都是她的痕跡——沙發上她常蜷著的角落還留著淺淺的凹陷,書桌上那支她用過的鉛筆孤零零地躺著,連陽臺的海棠都像是知道主人離開,開得蔫蔫的,沒了往日的精神。
極端粉絲的事漸漸平息了,公司說可以恢復工作了,可朱志鑫看著行程表,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以前每次結束工作,他都會迫不及待地往家趕,因為知道家里有個人在等他,會抱著貓咪玩偶坐在沙發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進門。
現在,那個身影沒了。
他開始失眠,夜里總要走到客房門口站一會兒,好像推開門就能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樣子。
有次他甚至產生了幻覺,聽見客廳傳來輕微的響動,猛地沖出去,卻只看到窗簾被風吹得晃動,像個捉弄人的影子。
蘇新皓來看他時,嚇了一跳。
不過幾天不見,朱志鑫瘦了一大圈,眼底的青黑重得像煙熏妝,說話時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你這樣不行啊。”蘇新皓把帶來的粥放在桌上,“她要是看到你這樣,肯定會心疼的。”
提到棠棠,朱志鑫的眼神暗了暗,沒說話。
“她走的時候,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蘇新皓猶豫著開口,“你想過沒,她那么喜歡你,怎么可能說走就走?”
苦衷?
朱志鑫愣了愣。
他只覺得被拋棄的疼,卻沒想過她離開時的心情。
她寫下那封信時,是不是也像他現在這樣,眼淚掉了一遍又一遍?
他忽然想起棠棠離開前的那些天,她總是對著陽臺發呆,問她怎么了,只說“沒事”;他想起她抱著那件藍色小毛衣,偷偷掉眼淚的樣子;想起她最后那晚,抱著他說“想抱抱你”時,聲音里的哽咽。
原來她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朱志鑫猛地站起身,沖進書房,翻出那個舊速寫本。
他一頁頁地翻著,從最初那只蹲在欄桿上的小貓,到后來她變成人形的樣子,每一筆都帶著他的心意。
翻到最后一頁時,他停住了——那是他還沒來得及畫完的畫,畫的是他和棠棠坐在櫻花樹下,她的手里拿著一朵小雛菊。
他拿起鉛筆,顫抖著補完了那朵花。
黃色的花瓣,綠色的花莖,像她別在貓包上的那朵。
“我不會放棄的。”朱志鑫對著畫輕聲說,“你說讓我好好生活,可沒有你的生活,怎么算好好的?”
他開始像瘋了一樣工作,把所有的時間都填滿,可只要一停下來,心里的空缺就會像潮水般涌上來。
錄歌時唱到“燈火闌珊處,總有人等你回家”,他忽然唱不下去了,蹲在錄音棚里,肩膀控制不住地發抖。
工作人員都嚇壞了,想勸他休息,他卻搖搖頭,紅著眼圈說:“沒事,繼續。”
他知道,棠棠一定在某個地方看著他,他不能讓她失望。
一個月后,朱志鑫在一場演出結束后,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包裹。
里面沒有信,只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罐,罐子里裝著一些淺橘色的絨毛,和一朵風干的小雛菊。
是棠棠的毛,是他給她別在貓包上的那朵花。
朱志鑫捏著玻璃罐,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知道,這是棠棠在告訴他:“我沒有忘記你。”
他把玻璃罐放在書桌上,和那封信、那根長發放在一起。
每天出門前,他都會對著罐子說一句“我走了”,回來時說一句“我回來了”,像她還在時那樣。
他開始學著照顧那盆海棠,給它澆水、施肥,像照顧一個脆弱的希望。
有天他發現,又有幾個花苞冒了出來,鼓鼓囊囊的,像在積蓄著力量。
“你看,它們要開了。”朱志鑫對著花苞輕聲說,“等你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滿盆的花了。”
他不知道棠棠在哪里,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回來,甚至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但他愿意等。
等一個春暖花開,等那個淺棕色頭發的女孩,笑著推開門,對他說一句:“朱志鑫,我回來了。”
日子還在繼續,像條緩緩流淌的河。
朱志鑫的生活漸漸回到正軌,只是眼底多了份溫柔的期待。
他相信,只要他還在這里,只要這盆海棠還在開花,棠棠就一定能找到回來的路。
因為他們約定過,要一起等春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