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將現代人類學最早的兩種祭祀理論概括為“禮物理論”(gift theory)和“圣餐理論”(communion theory)。前一種將初民的祭祀解釋為向地位猶如酋長的神明獻上禮物的儀式,后一種將之當作崇拜者與其崇拜對象共餐的盛宴。(1)
這兩種理論分別是英國進化人類學家愛德華·伯內特·泰勒(Edward Burnett Tylor, 1832—1917)與威廉·羅伯森·史密斯(William Robertson Smith, 1846—1894)提出的。他們活躍于大英帝國維多利亞時代(1837—1901)鼎盛期及鼎盛期向式微期過渡的階段,帶著其時代的氣息和關切,追溯了祭祀的“原始”,從不同角度界定了祭祀的本質。泰勒改良了既有精神論觀點,對人神的“禮尚往來”提出了萬物有靈論(animism)解釋,史密斯則基于約翰·弗格森·麥克倫南(John Ferguson McLennan, 1827—1881)的圖騰論(totemism)定義,圍繞“圣餐”,展開了他的共同體解釋。
泰勒的《原始文化》和史密斯的《閃米特人的宗教演講錄》是這兩種理論的載體。兩部經典的涉及面都極廣。為了理解他們有關祭祀的思想,我們必須有所側重,不能充分兼顧“情景分析”。所幸者,關于這些思想,史鐸金(George W. Stocking, Jr., 1928—2013)對維多利亞時代及其后英國人類學的觀念史、社會史和“集體心態”研究(2),以及人類學家貝德爾曼(T. O. Beidelman)對史密斯的人生、學術及影響進行的分析(3)等,都專業而翔實,為我們將要開始的學術思想史之旅鋪平了道路。
此外,泰勒和史密斯的著作引據了大量民族志素材。作者如何用這些素材來論證他們的觀點,這是一個很好的研究課題。但為了更好地辨明他們的祭祀理論,這里有理由擱置對這些素材的由來及作用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