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幸福下隱藏的疼痛
- 落難千金的別樣人生
- 餓了扇嘴
- 2643字
- 2025-08-15 16:55:23
書房的門在沈伯洋的身后輕輕合上,室內光線稍暗,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的淡淡氣味。
父子倆面對面坐在茶桌前,沈振邦的眉宇間略顯沉重。
“伯洋,老二家那個孩子,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看向坐在對面的長子,沈振邦的聲音里帶著無法掩飾的哀愁,他的目光緊緊鎖著沈伯洋,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轉機。
沈伯洋脊背挺直著,聽到父親的問話,眼神明顯暗了下去。他沉默著,緩慢搖了搖頭。
“爸,當年那地方,能找的都找了,挨家挨戶打聽,都說沒見過哪家撿到過六個月的女嬰。”沈伯洋頓了頓,語氣更加沉重,“這些年,酬金一直在加,能托的關系都用上了,還是毫無線索。”
沈振邦聽著,身體仿佛被抽走了力氣,沉沉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充滿了疲憊和心碎。“這孩子,她的生日快到了吧?”他喃喃道,目光失焦地望著書架上的一個相框,照片上是抱著孩子的兩夫妻,印著“一百天留影紀念”字樣,“算起來,她都六歲了,不知道,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死是活,過得好不好。”
沈伯洋看著父親瞬間蒼老了許多的神情,心中刺痛,他語氣堅定,帶著承諾的分量:“爸,您放心。她是二弟唯一的骨血,是我的親侄女。這輩子,不管付出多少代價,走到哪一步,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一定會繼續找下去,一定把她找回來。”
沈振邦沒有立刻回應,他緩緩靠進沙發,仰起頭,后腦抵著沙發靠背,緊閉上雙眼。書房里只剩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沈振邦緩慢開口:“我啊,只盼著,在閉眼之前,還能再見那孩子一面。不然,去了下頭,都不知道,怎么面對老二他們夫妻倆。”話語未盡,已是哽咽難言。
他又沉默了片刻,最終只是無力地抬起一只手,對著沈伯洋的方向揮了揮,示意他離開。
沈伯洋看著父親緊閉雙眼,隱忍悲痛的模樣,心中如同壓了個巨石。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么,默默起身離開,小心翼翼地將書房門輕輕帶上,隔絕內外兩個世界。
書房內,徹底安靜下來。沈振邦一動不動地陷在沙發里,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他的胸口沉悶得發慌,不敢深想那孩子的處境。哪怕是用自己這把老骨頭去換回孫女,他也愿意,只盼能見到那個流落在外的孫女,哪怕,只有一眼。
夜色已深。沈伯洋和周悅晴安頓好兩個孩子入睡后,回到自己的臥室。
房間里只亮著一盞床頭燈,光線昏黃柔和。周悅晴換上睡衣,坐在梳妝臺前梳理長發,透過鏡子看著靠在床頭,神色略顯疲憊的丈夫。
“老公,”她放下梳子,聲音輕柔地開口,“今天爸單獨叫你去書房,說了些什么?你怎么出來后情緒就不對。”
沈伯洋抬手揉了揉眉心,輕嘆一聲:“還能說什么,還是關于老二家的孩子。爸心里,始終放不下。”
周悅晴起身走到床邊坐下,側身看著他,語氣中帶有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老公,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孩子了,”她頓了頓,觀察著丈夫的神色,“爸媽擔心的,無非是二弟這一脈斷了香火,沒人供奉。你看,要不要考慮,把望舒過繼到二弟名下?”
沈伯洋聞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語氣帶著不贊同:“你這不是胡鬧嘛!”他看向妻子,眼神認真,“爸媽從來不在意這些虛禮,不然他們當初怎么會同意你收養沒有血緣關系的望舒。他們要的是能知道自己孫女好好活在世上。”
當“沒有血緣關系”從丈夫口中說出時,周悅晴的身體一僵,臉色微變。她迅速低下頭,借著整理被角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失態。被窩下,她的手指緊緊掐進自己的掌心,尖銳的刺痛感傳來。她深吸一口氣,再抬起頭時,臉上已勉強掛上笑容:“我也就隨口一說,想著寬寬爸媽的心,你說得對,是我欠考慮了。”
沈伯洋未覺察到妻子那一瞬間的異樣。他的思緒閃回五年前的深秋,那一年,寒意來得格外早:
他記得自己正在國外為一筆重要投資焦頭爛額,突然被父親的緊急電話召回,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倉惶。
當他趕回家時,撲面而來的是二弟夫婦冰冷的遺像、母親的慟哭與父親的沉默。更加荒謬的是才六個月大的侄女在車禍現場中離奇失蹤!母親林清棠幾乎哭瞎了眼,巨大的悲痛讓整個家死氣籠罩。
在這混亂不堪的時刻,妻子周悅晴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她的臉上帶著疲憊和悲痛,聲音哽咽地解釋:她在桐城青山寺禮佛清修,聽到家里的消息就馬上趕了回來。
接下來的日子,處理喪事、配合警方調查以及尋找失蹤嬰兒,每個人都心力交瘁。
回憶的沉重讓沈伯洋感到更加疲倦,他掀開杯子躺下,聲音帶著困意:“睡吧,別想這些了。”
“嗯。”周悅晴應了一聲,伸手關掉了床頭燈。臥室陷入黑暗,她側身躺下,依偎進丈夫的懷里。
黑暗中,沈伯洋很快響起了均勻沉重的呼吸聲,周悅晴卻久久睜著眼睛,回憶起五年前是怎樣收養沈望舒的。
在沈仲軒和謝知意夫妻喪事處理完后的第二個月,某個周末,周悅晴出門前就看見一個約莫兩歲的男孩,孤零零坐在家門口,回家后孩子還在那里坐著,淚眼婆娑。她問孩子父母在哪里,問不出個所以然,看著可憐兮兮的,實在不忍心,就帶回了家。
看著妻子帶回一個陌生孩子,聽聞經過的沈伯洋只覺得心力交瘁,他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聲音沙啞地說:“悅晴,家里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這孩子盡快送去警局,讓警察幫忙找找父母。”
周悅晴看著丈夫憔悴的臉,又低頭看著緊緊抓著她褲腿、睜著烏溜溜大眼睛望著陌生環境的男孩,順從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柔:“好,今晚就讓許媽先照顧他,明天再去報警。”
第二天她很快將孩子送到了警察局,按照流程幫孩子登報找尋父母。
日子在悲傷中艱難度過又一個月,就在沈家愁云滿布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帶來了新的希望——周悅晴查出了懷孕。新生命的到來,給悲痛欲絕的沈振邦和林清棠帶來了一絲慰藉,讓倆人從喪子之痛中暫時走出來。
抓住這個家里氣氛不再那么緊張的契機,一天,周悅晴晚飯后陪著公婆在客廳,她撫著尚未顯懷的小腹,臉上有一種虔誠的溫柔,輕聲對沈振邦和林清棠說:“爸,媽,我這段時間總是夢到上個月撿的那孩子,他懷里抱著個小娃娃,一直對我笑。”
林清棠疑惑道:“撿的什么孩子?”
周悅晴向倆人解釋了來龍去脈,并且告訴他們那孩子已經在福利院待了一個月,警察那邊也沒有人去認領。
她看向公婆,眼神懇切:“青山寺的大師告訴我要珍惜緣分,你們說,這孩子,會不會是老天特意送到我們跟前的。”
沈振邦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緩緩開口:“既然這孩子跟我們家遇上了,沒有人認的話,你們夫妻倆好好商量一下,愿意收養他就找個日子把手續辦了。”
他的眼神望向窗外的夜色,稍顯迷茫:“就當是積德行善,為我那孫女攢些福報,只盼老天爺開開眼,也讓那孩子能遇到好心人,平平安安的。”
就這樣,那個孩子被接回沈家,取名“沈望舒”,正式成為了這個遭逢變故家庭中的一員。他和周悅晴肚子里那個新生命的到來,將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庭一點一點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