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山脈·地下二層】

碧霄的手指懸在休眠倉的啟動面板上，停頓了三秒，最終按下。

“嗤……”

低溫白霧從艙體邊緣溢出，零安靜地躺在里面，鉑金色的睫毛上結了一層薄霜。他的龍翼被特制的生物凝膠固定，防止休眠期間無意識展開破壞艙體。

“基因序列不穩定周期縮短至12小時……”碧霄低聲念著監測數據，指尖劃過透明艙蓋，“再這樣下去，你會徹底龍化。”

……然后失去理智，變成真正的野獸。

休眠倉的顯示屏亮著幽藍的光，映出碧霄沒什么表情的臉。她最后看了一眼零胸口蔓延的龍鱗……那些暗金色的鱗片已經覆蓋了他大半個人類軀體，像某種緩慢吞噬他的詛咒。

“睡吧。”她轉身，實驗室的自動門在身后關閉，將地下二層徹底封存。

【三個月后·黑市廢墟】

腐臭的污水從銹蝕的管道滴落，碧霄踩著粘膩的地面穿過堆滿機械殘骸的巷子。她披著灰撲撲的斗篷，兜帽下的金瞳鎖定了前方坍塌的建筑物……那里傳來微弱的啜泣聲。

撥開破碎的混凝土塊，她看到了一團蜷縮在角落的小小身影。

人族男孩，約莫八九歲，左腿被鋼筋刺穿，傷口已經潰爛發黑。

更糟糕的是，他的脖子上戴著金屬項圈……戰爭實驗場的標記。

男孩發現有人靠近，驚恐地往后縮，卻因為失血過多連爬行的力氣都沒有。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擴大，呼吸急促，顯然已經出現敗血癥癥狀。

碧霄蹲下身，指尖凝聚出一縷治愈綠光。

“別怕。”

男孩盯著她尖尖的耳朵，突然用嘶啞的嗓音問：“……精、精靈？”

“嗯。”她檢查著他的傷口，“名字？”

“……沒有。”

碧霄的動作頓了頓。她從行囊里取出一支淡黃色藥劑，玻璃管上貼著標簽：

【倉鼠基因強化劑·生存適應性特化型】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她晃了晃藥劑，“第一，我讓你沒有痛苦地死去。”

男孩的瞳孔顫抖著。

“第二……”碧霄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清藥劑里浮動的基因鏈，“接受這個，但過程會比死還難受。”

男孩盯著藥劑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袖口。

“……想活。”

【實驗室·緊急手術臺】

男孩的慘叫聲透過隔音結界依然清晰可聞。碧霄的額角沁出冷汗，手中的基因注射器穩穩推進最后一毫升液體。

“細胞開始排斥！”監測儀發出警報，“神經束溶解率37%…49%…”

男孩的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鼓起不規則的腫塊……那是倉鼠基因在強行改造他的細胞結構。他的指甲脫落，又迅速長出嚙齒類動物特有的堅硬爪尖；犬齒變長，耳廓向上移動，逐漸變成圓潤的弧線。

最驚人的變化發生在傷口處——潰爛的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新生的皮膚覆蓋著極短的淺灰色絨毛。

“排斥率下降！”監測儀的音調變了，

“適應性指數突破閾值……成功了？！”

碧霄卻沒有放松。她迅速抽了一管男孩的血，滴在龍族基因檢測板上……

陰性反應。

“果然……”她喃喃自語，“不是所有種族都能兼容龍族基因。”

手術臺上的男孩已經陷入昏迷，新生的倉鼠耳朵抖了抖，無意識地蜷縮成胎兒姿勢……這是嚙齒類動物在不安時的本能反應。

碧霄用繃帶纏好他腿上的傷口，突然注意到男孩右手緊握成拳。她掰開那些小小的手指，掌心里是一枚生銹的齒輪。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這孩子死死攥住了廢墟里唯一的“玩具”。

【一周后·實驗室溫室】

1號實驗體蹲在向日葵花盆旁，新長出的倉鼠耳朵隨著澆水聲轉動。他已經能熟練運用強化后的嗅覺……此刻正皺著鼻子躲避肥料的氣味。

“討厭……這個味道。”他說話還帶著點嚙齒類的吱吱音。

碧霄在記錄板上寫著觀察筆記：“β-3型倉鼠基因表現出超乎預期的環境適應力……”

男孩突然湊過來，鼻尖幾乎貼到紙面上：“您在寫什么？”

“你的體檢報告。”碧霄用筆桿輕敲他的額頭，“去把第三排的種子按抗寒性排序。”

男孩……現在該叫他“壹”了歡快地躥向貨架。他的移動方式已經帶上了倉鼠特征：短距離沖刺時會不自覺地踮起腳尖，平衡性極佳，甚至能在傾斜的試管架上奔跑。

碧霄望著他的背影，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的玉鐲。

……如果是零，這會兒應該已經用龍翼卷著所有種子筐飛過來了。

她突然轉身走向地下室。

【地下二層·休眠倉前】

碧霄將額頭貼在冰冷的艙蓋上。零的龍化程度又加深了，現在連頸側都覆蓋著鱗片。

“再等等。”她的指尖在艙蓋上劃出一道水痕，“我找到新方向了。”

監測屏突然閃爍了一下。

……休眠倉內的腦電波出現短暫活躍。

仿佛感應到什么，零的眼皮輕微顫動，但最終沒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