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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異兆初顯

后巷的泥地里,那道被鎮丁拖拽出的暗紅血痕還未干透,像條凝固的蛇,蜷在墻角陰濕處。凌云蹲在破廟的草堆上,指尖反復摩挲著胸口那片凡鐵殘片——邊緣的銹跡蹭在掌心,留下淡淡的褐黃,背面幾道模糊的劃痕,倒像是他穿越前那輛舊自行車的車鏈印。

這是他與過去唯一的聯系了。可比起現代公寓里的空調味、鍵盤聲,此刻破廟里神像蛛網黏著的雨水腥氣,以及胸口舊傷被潮氣浸得發漲的鈍痛,反倒更真實得刺骨。

“阿云?你在這兒啊。”

林小雨的聲音帶著點怯生生的暖意,像曬過太陽的棉絮。凌云抬頭,看見她抱著個粗布包站在廟門口,梳得整齊的辮子梢沾著點面粉,是剛從雜貨鋪的面缸旁過來的。這姑娘總這樣,明明自己也靠著鋪老板的施舍過活,卻總把溫熱的吃食省給他。

“鋪子里都在說上午的事……”她走近了些,把布包往他懷里塞,“王嬸蒸了雜糧饃,我給你留了兩個。”布包上還印著她的指溫,透過粗布滲過來,暖得像初春的陽光。

凌云捏著那兩個圓滾滾的饃,突然想起她剛才說的話。“你爹娘……也是因為仙師?”

林小雨的指尖猛地收緊,辮梢的面粉簌簌往下掉。“前年時疫,郎中說要‘凝神草’才能退燒,可那草長在李屠戶家后院,被路過的仙師摘走了。”她垂著眼,睫毛上還沾著點沒擦凈的面灰,“我跪在地上求他分半片葉子,他連眼皮都沒抬,說‘凡草怎配入仙家眼’。”

風從廟門的破洞灌進來,吹得神像前的殘燭芯晃了晃。凌云咬了口雜糧饃,麥粒的粗糲感混著微甜,在舌尖散開時,突然嘗到一絲澀——原來這世上最狠的,從不是刀子,是眼睜睜看著希望被人踩碎,還得聽著對方說“你不配”。

他想起現代社會的急診室,想起那些明碼標價的進口藥,原來哪里都一樣,只是這里的“不配”,說得更直白些。

“阿云!林丫頭!”

粗嘎的喝罵聲撞破廟門,驚飛了梁上的幾只灰雀。三個醉醺醺的漢子晃進來,為首的劉三臉上那道刀疤在陰光下泛著油亮,手里還攥著個空酒葫蘆,酒液順著指縫往下滴,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剛才躲哪兒去了?”劉三的眼睛在林小雨身上溜來溜去,像餓狼盯著羔羊,“聽說雜貨鋪老板給你漲工錢了?不給哥哥們打點打點?”

林小雨嚇得往凌云身后縮,懷里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滾出半個沾了泥的饃。凌云下意識把她往身后攔,后背撞上她發顫的肩膀——這具身體太瘦了,隔著粗布都能摸到嶙峋的骨節。

“我們沒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不是怕,是氣。氣這具連保護人都做不到的殘軀,氣這光天化日里的蠻橫。

“沒錢?”劉三嗤笑一聲,蒲扇似的手猛地抓向林小雨的胳膊,“那就讓這小丫頭跟咱去醉春樓唱個曲兒,說不定能換兩壺好酒!”

“別碰她!”凌云撲過去攥住劉三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泛白。他知道這是雞蛋碰石頭,可看著林小雨眼里的驚惶,像看到了車禍瞬間那個被嚇壞的小女孩——他當時沒護住,現在也不能。

劉三愣了愣,隨即爆發出狂笑:“這野種還敢動手?”拳頭帶著酒氣砸在凌云胸口,舊傷瞬間像被撕開個口子,疼得他眼前發黑。另兩個潑皮立刻圍上來,腳往他腰上、背上踹,泥水濺了他滿臉。

“住手!你們這群畜生!”雜貨鋪老板舉著扁擔沖進來,氣得山羊胡直抖,“劉三!再不住手我報官了!”

劉三見是老板,悻悻地收了腳,往凌云身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下次再敢多管閑事,卸你一條腿!”罵罵咧咧地帶著人走了。

老板趕緊扶凌云起來,見他嘴角淌血,急得直跺腳:“傻小子!跟他們較什么勁?命比啥都金貴!”林小雨早哭紅了眼,掏出發皺的帕子想給他擦臉,手抖得連帕子都捏不住,淚珠掉在他手背上,燙得像火。

凌云張了張嘴,想讓她別哭,喉嚨里卻涌上一股腥甜,“噗”地咳出一口血。那血不偏不倚,正落在胸口的凡鐵殘片上。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殘片像被燙到似的,突然亮起層微弱的青光,那口血瞬間被吸了進去,連點痕跡都沒剩。緊接著,一股暖流從胸口蔓延開來,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鉆,剛才被打裂的劇痛竟像被溫水泡過似的,慢慢緩了下去。

更奇的是,無數陌生的文字突然撞進腦海——“納元訣:引氣入體,淬煉凡胎,始為煉氣……”字跡像是刻在冰上,清晰得連筆畫的轉折都看得真切。

凌云猛地睜大眼睛。這是……功法?

他下意識摸向胸口,殘片已經恢復了暗沉,可那股暖流還在緩緩流動,像條細小的溪,在干涸的河床里悄悄淌。腦海里的文字也沒消失,反倒隨著他的呼吸,一點點變得更清晰。

“阿云?你怎么了?”林小雨見他眼神發直,伸手想探他額頭,“是不是傷著腦子了?”

“我沒事。”凌云抓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揉面、搬貨磨出來的。他突然想起現代記憶里,爺爺曾摩挲著這片殘片說:“咱祖上是獵戶,當年山崩時見過仙影,這片子就是那時從石縫里撿的。”當時只當是老人編的故事,現在想來……

他低頭看向地上那個沾了泥的饃,林小雨正要用袖子去擦,被他按住了。“別擦了。”他撿起來,塞進嘴里,慢慢嚼著。土腥味混著麥香,竟有種說不出的踏實。

剛才那仙師說“凡俗濁氣”,可他覺得,這帶著泥的饃,這會為他哭的姑娘,這舉著扁擔護著他的老板,比那冷冰冰的“仙”字,要干凈得多。

“小雨,”凌云咽下最后一口饃,抬頭看向她,眼里的迷茫被一種亮閃閃的東西取代,“你知道青云宗怎么走嗎?”

林小雨愣住了:“聽說在青冥山深處,得走半個多月呢。你問這個做什么?”

凌云摸了摸胸口的殘片,那道暖流還在。他想起劉三的拳頭,想起仙師的冷漠,想起林小雨哭紅的眼——原來力量不是天生就屬于誰的,或許它就藏在這片凡鐵里,藏在他不想再任人欺負的念頭里。

“我想去看看。”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看看能讓人變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樣子。”

風穿過破廟,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遠處劉三等人的罵聲還隱約飄來,可凌云已經不在乎了。他知道,從殘片亮起青光的那一刻起,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這螻蟻般的日子,他過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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