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杯溫吞的白開水，平淡卻也踏實。小寶出院后，李建國依舊每天騎著電動車穿梭在城市的街巷里，只是臉上的笑容多了，腰桿也似乎挺直了些。桂蘭找了份超市理貨的工作，每天下午去，晚上回來剛好能給爺倆做晚飯，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這天上午，李建國接到一個訂單，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福利院。取餐時，老板娘特意多裝了幾個肉包，笑著說：“給里面的孩子帶的，熱乎著呢。”

“謝謝您，王姐。”李建國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這家包子鋪的老板娘是個熱心腸，經(jīng)常給附近的流浪貓狗送吃的。

福利院的大門刷著天藍(lán)色的漆，門口的花壇里種著月季，紅的、粉的開得正熱鬧。門衛(wèi)大爺認(rèn)識他，笑著打開門：“老李，又來送好吃的？”

“是啊，王大爺。”李建國把車停好，拎著包子往里走，“孩子們在忙啥呢？”

“在院子里做游戲呢，張老師帶著。”王大爺指了指院子，“你快去，孩子們見了你準(zhǔn)高興。”

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在玩老鷹捉小雞，張老師是“雞媽媽”，張開雙臂護(hù)著身后的“小雞”，笑聲像銀鈴似的灑滿了整個院子。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看見李建國，眼睛一亮，掙脫隊伍跑過來：“李叔叔！”

“丫丫。”李建國笑著蹲下來，把一個肉包遞給她，“剛出鍋的，熱乎著。”

丫丫是這里的孤兒，去年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手術(shù)后一直在福利院養(yǎng)著。李建國第一次來送外賣時，見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發(fā)呆，就陪她說了會兒話，從那以后，每次來都給她帶點小零食。

“謝謝李叔叔。”丫丫接過包子，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睛彎成了月牙。

其他孩子也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喊著“叔叔好”。李建國把包子分給他們，看著他們吃得滿嘴流油，心里像揣了塊蜜糖。張老師走過來，笑著說：“又讓你破費了。”

“應(yīng)該的。”李建國擺擺手，“孩子們吃得開心就好。”

正說著，一個小男孩突然指著他的電動車喊：“叔叔，你的車筐里有只小貓！”

李建國回頭一看，車筐里果然臥著一只小貓，毛茸茸的，灰撲撲的，正睜著大眼睛看他，像個受驚的小可憐。“這哪來的？”他愣了愣，走過去仔細(xì)看了看，小貓的腿好像有點瘸，走路一顛一顛的。

“剛才看見它從墻角跑出來，跳進(jìn)你車筐里的。”一個小男孩說。

李建國的心揪了一下。他想起小寶說想要只小狗，這小貓雖然不是狗，卻也挺招人疼的。“這小貓受傷了，”他摸了摸小貓的頭，小家伙抖了抖，卻沒躲開，“我?guī)タ纯传F醫(yī)吧。”

張老師點點頭：“也好，你心腸好，準(zhǔn)能照顧好它。”

李建國把小貓小心翼翼地抱進(jìn)懷里，小家伙在他懷里蹭了蹭，發(fā)出輕輕的“喵”聲，像在撒嬌。他給孩子們揮揮手：“叔叔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李叔叔再見！”孩子們齊聲喊著，聲音脆得像玻璃珠子。

帶著小貓去寵物醫(yī)院的路上，小家伙一直很乖，蜷在他懷里睡覺，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李建國騎車騎得很慢，生怕顛著它。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在小貓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幅溫馨的畫。

寵物醫(yī)院的醫(yī)生檢查后說，小貓只是腿被砸了一下，有點骨裂，養(yǎng)幾天就好了，沒什么大事。“是只流浪貓，估計是被車撞了。”醫(yī)生給小貓包扎好腿，“挺乖的，也不怕人。”

“那我就把它帶回家了。”李建國摸了摸小貓的頭，小家伙醒了，用頭蹭了蹭他的手，癢癢的。

“可以，記得按時給它換藥。”醫(yī)生遞給他一瓶藥膏，“這貓跟你有緣。”

李建國笑著點點頭，付了錢，把小貓放進(jìn)車筐里的紙箱里，往家趕。路過超市時，他進(jìn)去買了袋貓糧和一個貓窩，老板笑著說：“這是要養(yǎng)貓啊？”

“嗯，撿了只小貓，挺可憐的。”李建國說，“給孩子做個伴。”

回到家，桂蘭和小寶正在客廳里看電視，小寶看見車筐里的小貓，眼睛一亮，從沙發(fā)上跳下來：“爸爸，這是小貓嗎？”

“是啊，”李建國把小貓抱出來，“它受傷了，我們暫時收留它，好不好？”

“好！”小寶高興地拍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貓的頭，“我給它起個名字吧，叫‘灰灰’好不好？”

“好，就叫灰灰。”李建國笑著說，看小寶和灰灰互動，心里暖烘烘的。

桂蘭端來碗溫水，放在灰灰面前：“這小貓真乖，跟咱們家有緣分。”她摸了摸灰灰的背，“以后就把這兒當(dāng)自己家，好好養(yǎng)傷。”

灰灰好像聽懂了似的，對著桂蘭“喵”了一聲，然后低下頭喝水，小舌頭舔得飛快。

下午，李建國去站點交車，站長看見他抱著個紙箱，笑著問：“老李，這是啥寶貝？”

“撿了只小貓，帶回家給小寶做伴。”李建國笑著說，把灰灰的事跟站長說了說。

“你啊，就是心太軟。”站長搖搖頭，卻笑著說，“正好，我家有只貓下崽了，等小貓滿月了，給你送一只，讓灰灰做個伴。”

“那敢情好，謝謝張哥。”李建國心里一暖，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晚上，桂蘭做了紅燒排骨，小寶一邊吃排骨，一邊給灰灰喂貓糧，小家伙吃得很香，尾巴搖得像朵小旗子。李建國看著娘倆和小貓，覺得這就是幸福的模樣，簡單，卻踏實。

吃完飯，李建國坐在沙發(fā)上給灰灰換藥，小家伙很乖，一動不動，只是偶爾發(fā)出輕輕的“喵”聲。小寶在旁邊看著，手里拿著個小玩具，想跟灰灰玩，又怕弄疼它，小心翼翼的樣子很可愛。

“爸爸，灰灰什么時候能好啊？”小寶問，眼里滿是期待。

“再過幾天就好了，”李建國說，“到時候它就能跟你一起玩了。”

“太好了！”小寶高興地說，給灰灰順了順毛，“灰灰，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灰灰好像聽懂了，蹭了蹭小寶的手，發(fā)出舒服的呼嚕聲。

第二天一早，李建國去跑單，出門前特意給灰灰添了貓糧和水。小寶抱著灰灰，跟他揮手：“爸爸再見，早點回來。”

“知道了，你要好好照顧灰灰。”李建國笑著說，看小寶認(rèn)真地點頭，心里踏實得很。

這天的訂單不多，李建國中午就回了家。剛到樓下，就看見小寶在院子里跟灰灰玩，小家伙的腿好多了，能慢慢走路了，小寶在前面跑，灰灰在后面追，雖然跑得一顛一顛的，卻很開心。

“爸爸回來了！”小寶看見他，高興地喊著。

灰灰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他，然后一瘸一拐地跑過來，蹭了蹭他的褲腿，像在歡迎他回家。

李建國蹲下來，摸了摸灰灰的頭：“恢復(fù)得不錯啊。”他又看了看小寶，“有沒有好好給灰灰換藥？”

“換了，我跟媽媽一起換的。”小寶得意地說，“灰灰可乖了，一點都不鬧。”

桂蘭從樓上下來，手里拿著件小寶的小外套：“天涼了，給孩子穿上。”她看見李建國，笑著說，“今天回來得早，我燉了雞湯，快上去喝。”

“好嘞。”李建國笑著答應(yīng)，接過外套給小寶穿上，然后抱起灰灰，往樓上走。

雞湯燉得很香，里面放了紅棗和枸杞，是給小寶補(bǔ)身體的。李建國喝了一大碗，熱流順著喉嚨往下竄，熨帖得很。小寶一邊喝雞湯，一邊給灰灰喂雞肉，小家伙吃得滿嘴是油，像個小饞貓。

下午，李建國坐在陽臺上給灰灰梳理毛發(fā)，小家伙很享受，閉著眼睛打呼嚕。桂蘭在旁邊擇菜，陽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小寶在客廳里搭積木，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兒歌，整個家都充滿了溫馨的味道。

“對了，”桂蘭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是周末，咱們帶小寶和灰灰去公園玩吧？”

“好啊，”李建國點點頭，“讓灰灰也曬曬太陽，對它恢復(fù)有好處。”

小寶聽見了，從客廳里跑出來：“太好了！我要帶我的風(fēng)箏，跟灰灰一起放風(fēng)箏！”

“好，都聽你的。”李建國笑著說，看小寶高興地跑回客廳，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第二天一早，李建國一家?guī)е一胰チ斯珗@。春天的公園格外熱鬧，柳樹發(fā)了芽，嫩綠的枝條在風(fēng)中搖擺；桃花開了，粉嘟嘟的，像小姑娘的臉蛋。孩子們在草地上放風(fēng)箏，大人們在樹下聊天，一派生機(jī)勃勃的景象。

李建國把灰灰放在草地上，小家伙好奇地東張西望，然后一瘸一拐地跑起來，追逐著蝴蝶，樣子很可愛。小寶在旁邊跟著跑，笑聲像銀鈴似的。桂蘭坐在長椅上，看著他們爺倆和小貓，嘴角的笑意就沒斷過。

李建國走到桂蘭身邊坐下，遞給她一瓶水：“累不累？”

“不累，”桂蘭搖搖頭，喝了口水，“看著孩子這么高興，我就覺得啥都值了。”

“是啊，”李建國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小寶和灰灰，“以前總覺得日子苦，現(xiàn)在想想，有你，有小寶，還有灰灰，這日子挺好的。”

桂蘭靠在他的肩膀上，陽光暖暖地照在他們身上，像蓋了層薄被。“以后會越來越好的。”她說，聲音輕輕的，卻很堅定。

李建國點點頭，握緊了她的手。他知道，未來的路或許還有風(fēng)雨，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就像這春天，總會如約而至，帶來溫暖和希望。

中午，他們在公園附近的小飯館吃了飯，小寶點了糖醋里脊，灰灰也得到了一小碗雞肉，吃得很香。吃完飯，他們慢慢往家走，小寶牽著灰灰的爪子，一步一步地走得很認(rèn)真，像個小大人。

路過那家花店時，李建國又進(jìn)去買了支康乃馨，遞給桂蘭：“春天了，給家里添點顏色。”

桂蘭接過花，臉上泛起紅暈，像年輕時那樣。“又亂花錢。”她嘴里念叨著，卻把花舉到鼻子前聞了聞，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回到家，李建國把風(fēng)箏掛在墻上，桂蘭把康乃馨插進(jìn)玻璃瓶里，放在窗臺上。灰灰蜷在小寶的懷里睡覺，小家伙的腿已經(jīng)好多了，能正常走路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屋里暖洋洋的，充滿了溫馨的味道。

李建國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一切，心里踏實得很。他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簡單，平淡，卻充滿了愛和希望。他拿起手機(jī)，給站長發(fā)了條信息：“張哥，明天我正常上班，麻煩給我多派點單。”

生活還在繼續(xù)，他的腳步也不會停歇，因為他知道，家里有等著他的人，有溫暖的燈光，有永遠(yuǎn)開不敗的希望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