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眼與火種
- 齊天大鬧創(chuàng)投圈
- 天下無新事
- 5127字
- 2025-08-14 16:06:37
嗡鳴聲如同沉眠古鐘被敲響的余韻,在轟鳴的瀑布背景音中低徊。
乳白色的光芒,純凈得如同初凝的月華,從“風”那啞光黑的金屬塊上流淌而出,溫柔地包裹著楊清左手腕上那個緊箍咒手環(huán)。光芒所及之處,手環(huán)接口處那原本微弱的幽藍光芒變得明亮而穩(wěn)定,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更令人驚異的是光芒順著楊清皮膚下那些淡藍色的搏動紋路向上蔓延,如同無形的修復光束,撫平了手腕內(nèi)側(cè)那道焦黑的灼痕,讓那非人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消失。
光芒最終匯聚于她的額心,仿佛在那里點亮了一顆微縮的星辰。
時間仿佛在光芒的流淌中變得粘稠。孫司延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目光死死鎖在楊清的臉上。牛烈巨大的身軀靠在濕冷的巖壁上,豹眼圓睜,閃爍著難以掩飾的震撼和更加熾烈的貪婪,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白骨夫人蜷縮在角落,身體依舊因恐懼而微微顫抖,但眼睛卻死死盯著那乳白色的光,眼神復雜得如同沸騰的毒藥。
終于——
楊清那濃密如蝶翼的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又是一下。
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蕩開細微的漣漪。
她的眉頭,極其細微地蹙起,仿佛在承受某種內(nèi)在的痛苦或巨大的信息沖擊。緊閉的眼瞼下,眼球在快速地、不規(guī)則地轉(zhuǎn)動,如同在進行一場高速而激烈的夢境演算。
孫司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伸出手,卻又在半空中頓住,不敢觸碰。
就在這時,楊清猛地吸了一口氣!
那并非普通的吸氣,而是一種深長、急促、如同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貪婪攫取空氣般的動作!胸腔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的眼睛,驟然睜開!
沒有初醒的迷茫,沒有劫后余生的虛弱。那雙眸子睜開的一瞬間,里面沒有任何屬于人類的情緒波動,只有一片純粹到令人心悸的、如同宇宙深空般的冰冷與……空洞!
瞳孔深處,仿佛有億萬顆微縮的星辰在瞬間點亮、排列、重組!無數(shù)細密的、淡藍色的、如同最精密電路板走線般的光芒在她虹膜深處瘋狂閃爍、流動!速度快到超越人眼捕捉的極限!那不是生物的眼神,那是兩臺超級計算機在瞬間進行億萬次數(shù)據(jù)交換時,運算核心超頻運轉(zhuǎn)投射出的……絕對理性之光!
這冰冷到非人的目光,毫無焦距地掃過昏暗的水簾洞頂、轟鳴的瀑布水幕,最后,如同兩臺精準的掃描儀,毫無感情地落在了距離她最近的孫司延臉上。
被這目光鎖定的瞬間,孫司延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順著脊椎骨竄上頭頂!那不是看同伴的眼神,甚至不是看活物的眼神!那是在掃描、在分析、在評估一件……物品!一種巨大的陌生感和被徹底剝離的冰冷,瞬間攫住了他!
“楊……楊清?”孫司延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沒有回應。
那雙閃爍著非人藍光的眼眸,只是冰冷地“掃描”著他。隨即,目光極其精準地移開,落在了旁邊那塊釋放著乳白光芒的“風”上。當視線觸及“風”時,她虹膜深處流動的藍光似乎出現(xiàn)了極其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加速。
緊接著,她的目光轉(zhuǎn)向了靠在巖壁上、如同人形兇獸的牛烈。牛烈被她那毫無溫度的目光一掃,巨大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繃緊了一瞬,豹眼中閃過一絲本能的忌憚。
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定格在蜷縮在角落、如同受驚鵪鶉般的白骨夫人身上。當視線觸及白骨夫人時,楊清虹膜深處流動的藍光猛地一滯!一股無形的、如同極地風暴般的冰冷殺意,毫無征兆地從她身上彌漫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下降了幾度!
白骨夫人如同被無形的冰錐刺中,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充滿極致恐懼的尖叫,身體猛地向后蜷縮,幾乎要嵌進巖石縫隙里!
這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浪潮,狠狠拍打在孫司延的心頭。他猛地意識到——眼前的楊清,狀態(tài)不對!非常不對!她像一臺剛剛重啟、尚未加載完“人性”模塊、只保留了最底層防御和敵我識別協(xié)議的戰(zhàn)斗機器!而白骨夫人,顯然被她的底層協(xié)議標記為最高威脅!
“楊清!冷靜!”孫司延不顧一切地低吼出聲,試圖喚回那個他熟悉的、至少是相對熟悉的同伴,“是我們!孫司延!牛烈!敵人暫時控制住了!安全了!”
他的聲音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
楊清那閃爍著冰冷藍光的眼眸,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回到孫司延臉上。瞳孔深處瘋狂流動的藍光速度似乎減緩了一絲,那種純粹非人的、掃描評估的意味淡化了一點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數(shù)據(jù)流加載卡頓般的困惑?或者說,是底層邏輯在試圖匹配“孫司延”這個識別標簽與眼前這個“物品”之間的聯(lián)系。
她的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了一聲極其微弱、如同金屬摩擦般的沙啞氣音。
就在這時,那塊釋放著乳白光芒的“風”,嗡鳴聲驟然降低。它側(cè)面的“風”字光芒開始緩緩收斂、黯淡,如同耗盡了能量的電池。包裹著緊箍咒手環(huán)的乳白光芒也隨之減弱、消失。
隨著“風”的能量供應中斷,楊清手腕上緊箍咒手環(huán)的幽藍光芒也恢復了之前的微弱穩(wěn)定狀態(tài)。更明顯的變化是——她虹膜深處那些瘋狂閃爍流動的淡藍色光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隱沒!那雙冰冷的、如同深淵般的眼眸,雖然依舊缺乏人類的情感溫度,但至少……重新聚焦了。
她眼中的“星辰”熄滅了,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靜,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剛剛從漫長噩夢中掙脫出來的極度疲憊。她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疲憊的蝶翼垂下又掀起。再睜開時,目光雖然依舊清冷,卻不再有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空洞。
她微微側(cè)過頭,目光落在孫司延寫滿驚疑和擔憂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后,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一下頭。
沒有言語,但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像一道溫暖的電流,瞬間擊穿了孫司延心中的冰封。那個沉默的、神秘的、但至少是他認知中的楊清……回來了!
“呼……”孫司延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這才感覺到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剛才那短短十幾秒,仿佛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哼!”牛烈一聲粗重的冷哼打破了短暫的沉寂,巨大的身軀動了動,豹眼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貪婪,重新鎖定了楊清,“丫頭片子,命挺硬啊?剛才那是什么名堂?開天辟地?還有那‘風’……嘖嘖,好東西!”他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塊已經(jīng)恢復啞光黑、靜靜躺在楊清手邊的金屬塊,“這玩意兒,還有你手上那鐲子,借老子研究研究?”
楊清沒有立刻回答牛烈。她甚至沒有看他。她的目光緩緩掃過自己左手手腕,那道焦黑的灼痕已經(jīng)消失不見,皮膚光潔如初,仿佛從未受過傷。她又看了一眼那塊恢復平靜的“風”,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然后,她才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那雙恢復平靜的眸子迎向牛烈那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因為虛弱而顯得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力量:
“‘風’是鑰匙,不是火種。”她頓了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孫司延,“火種在他腦子里。鑰匙,只認‘行者’。”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瀑布的轟鳴。
鑰匙?只認行者?
孫司延心頭一震!楊清這是在明確地告訴牛烈——“風”和緊箍咒是綁定的,是專屬她這個“行者”的工具。牛魔王就算搶走,也用不了!而真正的價值核心——“筋斗云”的火種,依然牢牢掌握在他孫司延的腦中!
這是在警告牛魔王,也是在……保護他?
牛烈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豹眼中兇光閃爍。楊清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他貪婪的火焰上。“只認‘行者’?”他咀嚼著這個詞,聲音帶著威脅,“老子就不信,這世上還有老子撬不開的鎖!”
“你可以試試。”楊清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虛弱的沙啞,但那雙清冷的眸子直視著牛烈,沒有絲毫退縮。她左手手腕上,那緊箍咒手環(huán)的幽藍光芒極其微弱地、不易察覺地閃爍了一下。
牛烈臉上的橫肉抽動了一下。他顯然還記得剛才被那無形冰冷力場瞬間壓制的恐怖感覺。這丫頭身上的“玩意兒”太邪門!硬搶,風險太大。尤其是在這絕境之下。
“媽的!”牛烈低罵一聲,煩躁地抹了一把光頭上的水珠,“行!算你狠!老子現(xiàn)在沒空跟你磨牙!”他掏出那個金邊衛(wèi)星電話,看了一眼信號格,“信號通了!老子的東西應該快到了!”他粗暴地按下一個加密通話鍵,對著話筒吼道:“喂!東西到哪兒了?!坐標!快給老子發(fā)坐標!”
他一邊吼著,一邊兇狠地瞪了楊清和孫司延一眼,巨大的身軀挪到巖石邊緣信號稍好的地方,背對著他們,開始接收坐標。
暫時壓制住了牛魔王。
孫司延松了一口氣,但心頭的巨石并未落下。他看向楊清,低聲問:“你怎么樣?剛才……”
“過載。核心協(xié)議短暫紊亂。”楊清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程序自檢般的精準描述,她微微閉了閉眼,似乎在感受身體的狀態(tài),“‘風’的修復能量穩(wěn)定了核心。需要時間……完全恢復。”
核心協(xié)議?孫司延心中了然。剛才那非人的狀態(tài),果然是某種“系統(tǒng)”的過載和重啟。他看著楊清依舊蒼白虛弱的臉,一種混雜著同情、疑惑和強烈求知欲的情緒涌上心頭。行者……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蜷縮在角落的白骨夫人。這個天庭派來的間諜,顯然知道更多內(nèi)情!她是解開楊清身份謎團的關(guān)鍵!
白骨夫人接觸到孫司延的目光,身體又是一顫,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她看了看閉目調(diào)息的楊清,又看了看不遠處背對著他們、正在通話的牛烈那巨大的背影,似乎在權(quán)衡著什么。最終,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
她極其輕微地、帶著一種豁出去般的顫抖,朝著孫司延的方向,極其緩慢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動那邊如同兇神般的牛魔王,更怕驚動那個在她眼中如同惡魔化身的“行者”。
孫司延立刻會意。他不動聲色地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牛烈可能投來的視線,同時向白骨夫人投去一個催促的眼神。
白骨夫人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用只有孫司延能勉強聽清的氣音,嘶啞地說道:
“吳……吳承恩……不是名字……是……是項目代號……”
“‘行者’……是……是唯一……成功的……原型機……”
“緊箍咒……是……是控制器……也是……枷鎖……”
“天庭……在找她……銷毀……他們怕……怕……”
她的聲音因為恐懼和虛弱而斷斷續(xù)續(xù),每一個詞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血沫。
項目代號?原型機?控制器?枷鎖?銷毀?
這些詞如同冰冷的子彈,一顆顆擊中孫司延的心臟!他瞬間明白了!吳老師根本不是一個人!那是一個絕密的研究項目!楊清是那個項目唯一成功的“原型機”——一個擁有恐怖能力的人形兵器或者超級智能?而那個緊箍咒手環(huán),既是控制她的“控制器”,也是防止她失控的“枷鎖”!天庭科技,一直在追捕她,目的是……銷毀這個他們無法掌控的“失敗品”或“威脅”!
難怪她對天庭如此了解!如此警惕!難怪她擁有那些超越常理的技術(shù)和力量!難怪白骨夫人如此恐懼!
孫司延看向閉目調(diào)息的楊清,眼神無比復雜。憤怒于天庭的冷酷,同情于她的遭遇,震撼于她的本質(zhì),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他之前的同伴,那個沉默神秘的女子,其真實身份竟然如此驚世駭俗!他們一直在并肩對抗的“天庭”,追捕她的目的,遠比扼殺一個叛逆員工要深刻和殘酷百倍!
“他們怕什么?”孫司延壓低聲音,急促地追問,“怕她失控?還是怕她……太強?”
白骨夫人恐懼地看了一眼楊清,身體縮得更緊,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怕……‘風眼’……重啟……”
風眼?重啟?
孫司延眉頭緊鎖。這又是什么?
就在這時——
“坐標收到了!”牛烈那粗豪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打斷了白骨夫人未盡的低語。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巨大的身軀帶著一股壓迫感,豹眼中閃爍著精光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老子的接應就在瀑布外面!有潛水裝備!這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走!”
他嫌惡地瞥了一眼白骨夫人,又用充滿威脅的目光掃過孫司延和剛剛睜開眼的楊清:“帶上這個賤人!路上給老子盯緊了!還有你,丫頭,”他盯著楊清,“別想耍花樣!到了安全地方,老子有的是時間弄清楚你身上的‘寶貝’!”
牛烈不再廢話,巨大的身軀率先躍入冰冷的河水中,朝著水簾洞出口的方向奮力游去。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蠻橫的力量,破開湍急的水流。
孫司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他看了一眼楊清,楊清也正看著他。那雙恢復平靜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絲之前沒有的、極其細微的……疲憊?或者是對他知曉真相后的某種……默認?
“能走嗎?”孫司延低聲問。
楊清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掙扎著想站起來,身體卻晃了一下。
孫司延立刻伸手扶住她冰冷的手臂,入手的感覺依舊纖細,卻帶著一種非人的堅韌感。他不再猶豫,另一只手粗暴地拽起癱軟如泥、眼神絕望的白骨夫人。
“走!”
三人緊跟著牛烈巨大的身影,躍入冰冷刺骨的瀑布激流之中。
冰冷湍急的水流瞬間裹挾全身,巨大的瀑布轟鳴聲震耳欲聾。孫司延一手死死拽著不斷掙扎嗆水的白骨夫人,另一只手緊緊抓住楊清冰冷的手腕,奮力朝著牛烈指引的方向游去。
前方,巨大的水簾如同天幕垂落,隔絕了內(nèi)外世界。水幕之后,隱約可見幾道穿著黑色潛水服的身影,如同幽靈般懸浮在深潭中,正朝著他們的方向快速靠近。
新的危機,如同這深不見底的潭水,在看似逃離的希望之下,悄然潛伏。牛魔王的貪婪,天庭的追捕,楊清身份的驚天秘密,如同幾股巨大的暗流,即將在這水簾洞外,再次洶涌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