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的城墻在暮色里像條蟄伏的巨龍，青磚縫隙里還嵌著前朝的箭簇。李明遠撫摸著城磚上的凹痕，指尖能觸到經年累月的風霜——這里曾擋住過突厥的鐵騎，擊退過吐蕃的襲擾，如今又要直面安祿山的十五萬叛軍。

“李御史可算來了！”哥舒翰的笑聲從箭樓傳來，老將披著件玄色披風，腰間的玉帶勒得很緊，顯然是特意整理過儀表。可他掀開披風時，李明遠看見他左腿不自然地打了個彎——那是早年征戰落下的舊傷，陰雨天便疼得厲害。

李泌拱手行禮：“哥舒將軍辛苦了。陛下讓我給將士們帶來了犒賞，就在城外的糧車里。”

蕭炅突然從哥舒翰身后鉆出來，官帽上的孔雀翎歪歪斜斜：“李御史來得正好，這潼關守軍軍紀渙散，哥舒將軍又執意堅守不出，再這么耗下去，叛軍都要打到長安了！”他手里把玩著個鎏金酒壺，酒液順著壺嘴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哥舒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蕭監軍懂什么！安祿山故意在關前叫陣，就是想誘我們出戰！潼關地勢險要，只要守住隘口，他們再多兵馬也無用！”

“你這是畏戰！”蕭炅將酒壺往地上一摔，碎片濺到哥舒翰的靴邊，“我已上奏陛下，說你擁兵自重！”

李明遠的心猛地一沉。他注意到蕭炅靴底沾著的泥——那是關前平地的黃土，而非潼關城上的青石。這家伙竟然私自帶人去過叛軍營地！

【系統提示：檢測到蕭炅與安祿山密探接觸痕跡，通敵嫌疑 72%】

“蕭大人說笑了。”李明遠上前打圓場，將改良橫刀遞給哥舒翰，“將軍請看，這是長安新造的兵器，或許能派上用場。”

哥舒翰拔出刀，寒光劈開暮色。他一刀砍在旁邊的石柱上，火星四濺，刀刃卻完好無損。“好刀！”老將軍贊不絕口，隨即話鋒一轉，“只是再好的刀，也怕不懂兵法的人瞎指揮。”這話顯然是說給蕭炅聽的。

蕭炅氣得臉色發白，轉身就往城下走：“我去清點犒賞！懶得看你們這些武夫逞能！”他的隨從跟上時，懷里的密信不小心掉了出來，被風吹到李明遠腳邊。

李明遠撿起密信，只見上面寫著“三更，西墻角”五個字，墨跡還沒干透。他悄悄將信塞給李泌，兩人交換了個眼神——蕭炅果然要里應外合！

【系統提示：觸發緊急任務“阻止西墻異動”，失敗則潼關失守概率 90%】

入夜后，潼關的風帶著股鐵銹味。李明遠跟著哥舒翰巡查防務，看見士兵們正用黏土加固城墻，箭樓上的火把照出他們凍得通紅的臉頰。

“這些都是河西軍的子弟。”哥舒翰撫摸著垛口上的箭孔，“當年跟著我平定吐蕃，現在又跟著我守潼關。”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手帕捂嘴時，李明遠看見上面沾著血絲。

“將軍身體不適，就回營歇息吧。”李明遠勸道。

哥舒翰卻搖頭：“我這條命早就賣給大唐了。只是蕭炅那廝...”他壓低聲音，“我懷疑他和安祿山有勾結，前幾日關前的巡邏隊失蹤，定是他泄的密。”

李明遠心里一動：“將軍有證據嗎？”

“證據在西墻的暗格里。”哥舒翰指向遠處的烽火臺，“那是我安插在蕭炅身邊的親兵送來的，說里面有蕭炅通敵的書信。”

就在這時，西墻突然傳來喧嘩。兩人跑去一看，只見蕭炅帶著十幾個隨從，正試圖打開城門。

“你要干什么？”哥舒翰拔出佩刀，刀刃抵住蕭炅的咽喉。

蕭炅反而笑了：“哥舒翰你敢弒殺監軍？我告訴你們，安祿山的大軍已經到了關下，識相的就打開城門投降！”

他的話音剛落，關下突然響起震天的號角。叛軍的火把在黑暗中連成一片，像條燃燒的長蛇，朝著潼關緩緩移動。

【系統提示：安祿山主力已抵達潼關，兵力對比 1:5，守軍士氣值降至 58%】

“頂住！”哥舒翰嘶吼著，指揮士兵射箭。箭雨在夜空中織成張黑網，叛軍前鋒紛紛倒下。可他們像潮水般涌上來，踩著同伴的尸體往前沖，很快就到了城墻下。

李明遠突然想起系統解鎖的“地雷陣”圖紙：“將軍！讓士兵往城下扔火藥罐！”

哥舒翰立刻下令。十幾個士兵抱著火藥罐跑到垛口，點燃引線后往下扔。轟然巨響震得城墻都在顫抖，叛軍的進攻陣型瞬間被打亂。

蕭炅趁機掙脫束縛，往西墻角跑去：“我引了援軍來！看你們還能守多久！”他的隨從掏出短刀，朝著守城士兵砍去，城墻上頓時一片混亂。

李明遠追上去，橫刀劈向蕭炅的后背。可就在刀刃即將觸到他衣服時，一支冷箭突然從暗處射來，擦著李明遠的耳邊飛過，正中蕭炅的咽喉。

蕭炅睜大眼睛倒在地上，手指著烽火臺的方向，像是想說什么，卻只發出嗬嗬的聲響。

李明遠抬頭望去，只見烽火臺上站著個黑影，正將弓箭藏進懷里。那人身形挺拔，動作敏捷——是哥舒翰的親兵隊長！

【系統提示：檢測到親兵隊長與安祿山關聯度 89%，實為安插的死士】

“小心！”李明遠嘶吼著，將哥舒翰推開。親兵隊長的箭正好射在哥舒翰剛才站的位置，箭簇深深扎進城墻。

哥舒翰拔出刀，與親兵隊長纏斗起來。老將軍雖然腿傷在身，刀法卻依舊凌厲，三兩下就將對方制服。“說！還有誰是安祿山的人！”

親兵隊長突然笑了，嘴角流出黑血：“你們...守不住的...”他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往旁邊的火藥桶扔去。

李明遠眼疾手快，一腳將火折子踢飛。火折子落在蕭炅的尸體上，點燃了他的官袍。火光中，李明遠看見蕭炅懷里露出半張地圖——上面標注著潼關所有的暗門和地道！

“快！封死所有暗門！”李明遠嘶吼著，心里卻沉到了谷底。蕭炅已經把潼關的布防圖給了安祿山，難怪叛軍敢連夜攻城。

哥舒翰立刻下令：“一隊跟我去堵暗門！二隊繼續守城！”他拍了拍李明遠的肩膀，“這里交給你了。”

李明遠看著老將軍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覺得眼眶發燙。他握緊橫刀，轉身面對洶涌的叛軍。箭雨落在他腳邊，泥土濺到他臉上，可他一步也沒退。

【系統提示：守軍士氣值回升至 65%，觸發“眾志成城”效果】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叛軍的進攻終于停了。關下的尸體堆成了小山，血腥味混著火藥味，嗆得人喘不過氣。李明遠靠在垛口上，手里的橫刀已經卷了刃，虎口被震得發麻。

李泌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干糧：“蕭炅的隨從都招了，說安祿山許了他宰相之位。”

“那封密信呢？”李明遠問道。

“燒了。”李泌的聲音很平靜，“現在還不是驚動陛下的時候，李林甫還在長安等著抓我們的把柄。”

哥舒翰一瘸一拐地回來，左腿的褲管被血浸透了：“暗門都堵死了。只是...叛軍好像在挖地道，關墻根下能聽見動靜。”

李明遠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歷史上安祿山就是用挖地道的法子攻破潼關的！

【系統提示：歷史修正力強化，地道破城風險 80%】

“我們可以往地道里灌硫磺煙！”李明遠突然喊道，“軍械監的成器大師給了我配方，只要點燃硫磺和硝石的混合物，就能產生濃煙，叛軍在地道里躲不過！”

哥舒翰眼睛一亮：“好主意！我這就讓人準備！”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來：“將軍！長安送來的急報！說...說陛下聽信李林甫讒言，要召回李御史和李明遠！”

李明遠接過急報，只見上面寫著“潼關戰事已定，速回長安議事”。他心里清楚，這是李林甫的調虎離山計——只要他們離開，蕭炅的位置就會被李林甫的人頂替，到時候潼關還是會失守。

【系統提示：長安局勢惡化，太子李亨被李林甫軟禁】

“我不能走。”李明遠將急報揉成一團，“這里需要人盯著。”

李泌點頭：“我回去應付就行。你留在潼關，協助哥舒將軍。”他從懷里掏出塊虎符，“拿著這個，關鍵時刻可以調動河西援軍。”

離別的時候，潼關的風停了。李明遠站在城樓上，看著李泌的馬車消失在山路盡頭。他知道，長安的棋局和潼關的戰場，同樣兇險。

哥舒翰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個酒囊：“喝口吧，暖暖身子。”

李明遠仰頭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燒著喉嚨，卻讓他更加清醒。他看向關下的叛軍營地，那里的炊煙正裊裊升起，像無數只伸向天空的手。

“他們還會再來的。”李明遠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堅定。

哥舒翰拍了拍他的肩膀：“來了又如何？有我們在，這潼關就絕不會破！”

陽光越過山頭，照在潼關的城墻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李明遠握緊手里的虎符，金屬的涼意順著掌心蔓延到全身。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安祿山的地道或許已經挖到了城墻下，李林甫在長安的算計也從未停止。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的身邊，有哥舒翰這樣的忠勇老將，有無數浴血奮戰的士兵，還有遠方長安城里，為了大唐命運奔走的李泌和太子。

這場改變盛唐命運的操盤游戲，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李明遠深吸一口氣，將酒囊里的酒一飲而盡。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將和潼關共存亡，用生命守護這道大唐的最后屏障。陽光灑在他年輕的臉上，映出的是與年齡不符的堅毅與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