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的晨霧裹著硫磺味，在城墻下聚成翻滾的黃云。李明遠蹲在城根下，耳朵貼著青磚，能聽見地底傳來的“咚咚”聲——那是叛軍在用夯土錘挖地道，每一聲都像敲在他的心臟上。

“硫磺和硝石都備齊了。”哥舒翰拄著長槊站在旁邊，左腿的繃帶又滲出血跡，“只是這煙怎么灌進去？總不能讓弟兄們下去點火。”

李明遠指著城頭新架的木架：“成器大師給的圖紙，用投石機把火油罐扔進叛軍營地，引他們往地道里躲。咱們在這邊的透氣孔點火，煙往低處走，正好全灌進地道?！彼掷锏膱D紙上，用朱砂標出了十幾個透氣孔的位置，都是根據蕭炅那張殘缺地圖推斷出來的。

突然，關下傳來叛軍的吶喊。安祿山的侄子安慶緒騎著匹黑馬，在陣前耀武揚威：“哥舒翰老匹夫！有種的出來單挑！縮在城里算什么好漢！”他身后的士兵舉起十幾個籠子，里面裝著些衣衫襤褸的人——是前幾日失蹤的巡邏隊！

哥舒翰的手猛地攥緊長槊，指節發白：“畜生！”他轉身就想下令出戰，卻被李明遠拉住。

“將軍中計了！”李明遠指著那些籠子，“他們就是想激怒我們，好趁機攻門！”

【系統提示：叛軍采用心理戰術，守軍士氣值波動至 55%】

果然，安慶緒見沒人應戰，突然拔刀砍斷籠子的繩索。巡邏隊的士兵剛跑出幾步，就被亂箭射穿。鮮血濺在黃土上，像綻開了一朵朵凄厲的花。

城墻上的守軍炸開了鍋。一個年輕士兵紅著眼就要射箭，被李明遠按住肩膀：“別沖動！你的箭現在射出去，正中他們下懷！”他從懷里掏出個火藥包，“想報仇，就聽我指揮?！?

午時三刻，叛軍的投石機突然開始攻城。不是石頭，而是捆著干草的火把，落地就燃起熊熊大火。李明遠知道，這是掩護地道作業的障眼法。

“放煙！”他一聲令下，十幾個士兵將浸透硫磺的柴草捆點燃，用鐵鉤吊到透氣孔上方。黃煙順著孔隙往下鉆，像無數條毒蛇鉆進地底。

沒過多久，關下的叛軍營地突然騷動起來。有人捂著鼻子從帳篷里跑出來，還有人慌慌張張地往地道口沖——顯然是地道里的人被煙嗆得受不了了。

“就是現在！”李明遠揮動旗幟。城頭的投石機立刻拋出火油罐，正好砸在地道口附近。火借風勢，瞬間形成道火墻，將想逃出來的叛軍燒得慘叫連連。

哥舒翰哈哈大笑：“好小子！這招比弓箭管用！”他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的血跡越來越多，“只是...李林甫在長安拖后腿，咱們的糧草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李明遠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李泌臨走時的眼神，那里面藏著太多擔憂。長安的局勢，恐怕比他們想的還要糟。

【系統提示：潼關糧草剩余量 30%，長安補給線被李林甫暗中切斷】

傍晚時分，一個渾身是血的騎兵從長安方向奔來，馬鞍上插著三支箭。他摔在城門前，手里還緊緊攥著個竹筒。

李明遠掰開他的手，倒出一卷密信。李泌的字跡潦草而急促：“林甫構陷太子，稱其與你私通叛軍，陛下已將東宮衛戍全部撤換。我被監視，無法送信。速想辦法聯絡郭子儀，借朔方軍糧草支援潼關！”

最后還有一行小字：“蕭炅雖死，其黨羽在軍械監作亂，新造火藥恐有問題?！?

李明遠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糧草被斷，火藥有假，太子被圍——李林甫這是想把他們困死在潼關！

“將軍，我們必須派人突圍！”李明遠將密信遞給哥舒翰，“去朔方找郭子儀，只有他能救我們！”

哥舒翰看著密信，突然將其揉成一團：“沒人能突圍。關前的小路都被叛軍堵死了，除非...”他看向西邊的懸崖，“從鷹愁澗走，那里是條絕路，只有采藥人才敢走。”

“我去。”李明遠脫口而出。

哥舒翰愣住了：“你？”

“我年輕，身手也還行?！崩蠲鬟h拍了拍腰間的改良橫刀，“而且我認識郭子儀，他會信我?！彼麤]說的是，系統地圖上標注著鷹愁澗的隱蔽路徑，那是他唯一的勝算。

【系統提示：解鎖特殊路線“鷹愁澗”，通行風險 85%，成功概率 30%】

深夜，哥舒翰親自送李明遠到鷹愁澗入口。月光下的懸崖像頭巨獸，崖壁上的藤蔓垂下來，像無數只搖晃的手。

“拿著這個。”哥舒翰將塊玉佩塞進他手里，上面刻著個“哥舒”二字，“郭子儀認識這個，見了它，他會信你?！崩蠈④娡蝗槐Я吮?，“活著回來。潼關不能沒有你。”

李明遠點頭，轉身抓住藤蔓往下爬。崖壁濕滑，碎石不斷往下掉，砸在谷底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腰間的橫刀磕在巖石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爬了約莫半個時辰，他突然聽見上方傳來說話聲。是叛軍的巡邏隊！

“聽說了嗎？監軍大人留下的火藥，都被換成沙子了。”一個粗啞的聲音說道。

“噓！小聲點！這是安將軍特意交代的，就等哥舒翰那老東西用的時候，給他們個驚喜！”

李明遠的心猛地一沉。蕭炅的黨羽果然在火藥里動了手腳！他屏住呼吸，緊緊貼在崖壁上，看著火把的光從頭頂掠過。

等巡邏隊走遠，他才敢繼續往下爬。手指被藤蔓勒出深深的血痕，汗水混著泥土流進眼睛，澀得他睜不開眼。但他不敢停，他知道，每多耽擱一刻，潼關就多一分危險。

黎明時分，李明遠終于抵達谷底。他癱坐在地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他立刻躲到一塊巨石后，握緊了橫刀。

是一隊騎兵，穿著朔方軍的號服！為首的正是郭子儀的親兵隊長！

“李公子？”隊長看見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會在這里？郭將軍正派人到處找你！”

李明遠又驚又喜：“你們怎么會來？”

“郭將軍收到密信，說潼關危急，特意派我們來送糧草?！标犻L指著身后的馬隊，“只是山路難走，耽誤了些時日?！?

李明遠突然明白，李泌雖然被監視，還是想辦法送出了消息。他接過隊長遞來的水囊，一口氣喝了大半：“快！跟我去朔方軍大營！我們要立刻調糧草支援潼關，還有...”他壓低聲音，“軍械監的火藥有問題，必須盡快送來合格的火藥！”

隊長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我這就帶你去見郭將軍！”

坐在馬背上，李明遠回頭望去，潼關的方向已經泛起魚肚白。他知道，那里的戰斗還在繼續，哥舒翰和士兵們正用生命守護著那道屏障。

“加快速度！”李明遠拍了拍馬屁股，“我們必須趕在安祿山再次攻城前回去！”

戰馬嘶鳴著向前奔去，蹄聲在山谷里回蕩，像一曲急促的戰歌。李明遠握緊手里的玉佩，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刻字。他知道，這場仗不僅是為了守住潼關，更是為了打破李林甫的陰謀，救出被困的太子，讓大唐擺脫這內憂外患的困境。

遠方的天際，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照亮了前行的道路。李明遠的眼神越來越堅定，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闖過去。因為他是李明遠，是來自未來的操盤手，是守護大唐的最后希望。

而在長安的御史臺牢房里，李泌正透過鐵窗望著那輪紅日。他的身上帶著傷，那是李林甫的人打的。但他的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他知道，李明遠一定能成功。

這場橫跨潼關與長安的博弈，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勝負在此一舉，大唐的命運，懸于一線。李泌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禱。他相信，只要他們同心協力，就一定能渡過這個難關，迎來大唐的曙光。

而在范陽軍的大帳里，安祿山正看著地圖，手指在潼關的位置重重一點。他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攻破潼關、入主長安的景象。他不知道，一場足以改變戰局的救援，正在快馬加鞭地趕來。命運的齒輪，仍在艱難地轉動著，誰也無法預料最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