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泡面俘獲芳心
- 我在外星當贅婿
- 胖哥走天下
- 4079字
- 2025-08-17 14:10:49
蕭燼拐進通往生活區的通道,指尖還殘留著戰術終端外殼冰涼的金屬觸感。他沒再去碰耳垂,但太陽穴深處卻傳來兩下沉悶的搏動,像某種高燒退去后殘留的余震。走廊的燈光均勻得毫無波瀾,沒有刺耳的警報,沒有緊迫的追擊,也沒有那些用數據流編織的冷箭再射過來。這種過分的平靜反而讓他腳步放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松軟的沙地上,總覺得下一秒,身后就會炸開一道指令,把剛才議會廳里釘死的“勝利”掀翻。
剛轉過轉角,掌心一沉,多了一枚冰涼的銀灰色通訊令牌。
“頂層生活艙。22:00。別遲到。”
聲音從身后飄來,語氣是慣常的作戰簡報式簡潔,可那腳步聲……停得有點猶豫,不像她平時那般干脆利落。
蕭燼沒回頭,只是把令牌在手里翻了個面。邊緣帶著微弱的體溫,剛被焐熱——這感覺,和戰場上隊友遞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匣時一模一樣。
他扯了下嘴角,聲音不高:“戰神請吃飯?這排面可夠大的。”
身后沒有回應。眼角的余光里,那道筆挺的身影已經利落轉身離開,只是步伐似乎比平時……慢了那么微不可查的半拍。
頂層的獨立生活艙里,小巧的分子加熱艙正閃爍著幽藍的光芒。操作界面上彈出一個刺眼的警告框:【檢測到非標準碳基有機物!營養評級:D-(極低)!強烈建議替換為標準營養膏!】。
蕭燼沒理會。他從訓練服內袋里掏出一個壓得扁扁平平、邊角都磨得發毛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展開。紅底白字的“紅燒牛肉面”字跡已經褪色,皺巴巴的,像一張被摩挲了無數遍的舊地圖。
“最后一包了。”他低語,像是在對一個老伙計做最后的告別,“不能糟蹋了。”
他撕開調料包,小心地把那混合著油包、粉包、脫水蔬菜的粉末倒進加熱艙附帶的耐熱容器里,又把那塊干硬的圓形面餅放了進去。系統再次發出尖銳的嗡鳴:【有機物高溫分解風險!建議啟用封閉處理模式!】。
“執行緊急營養補給協議。”蕭燼把戰術終端往旁邊的控制面板上一靠,手指快速劃過屏幕,“代號:‘熊貓早餐’。優先級:Alpha。”
幽藍的光急促地閃爍了幾下,像是系統在無聲地抗議,最終還是妥協般地轉成了溫吞的橙黃色。低沉的嗡鳴聲響起,加熱艙開始工作。一股熟悉又霸道的氣味,混合著油包受熱揮發的濃郁香精味、脫水蔬菜的微腥氣、還有那股只有在地球生活過的人才懂的“泡面味”,慢慢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散開來。
門沒關嚴,虛掩著。
門口站著寒千凝。她換下了那身筆挺的戰術服,穿著簡單的便裝,但肩背依舊挺得筆直,仿佛只是卸掉了金屬外殼,里面的筋骨還繃著軍人的弦。她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目光鎖定在加熱艙上方裊裊升起的那團白霧上,眉頭微蹙:“這……是什么化學制劑?”
“飯。”蕭燼言簡意賅,順手把一雙一次性筷子掰開,遞過去,“地球的飯。”
她沒接筷子,只是盯著那團不斷升騰、變幻的熱氣,眼神有瞬間的失焦,像是透過霧氣看到了別的什么。“你們……在戰場上,就吃這個?”
“嗯哼。”蕭燼已經撈起一筷子泡得半軟的面條,故意湊到嘴邊,吸溜得嘩啦作響,“熱乎,頂餓,關鍵時候還能當信號源使——泡面盒子反光,隔著十里地都能晃瞎眼。”
她眉頭皺得更緊:“浪費資源。”
“不浪費。”他把那碗冒著熱氣的面直接往她手里塞,“你看,現在它救的是兩個人。”
她握著那雙陌生的筷子,動作有些僵硬地夾起幾根面條,遲疑地送到嘴邊。剛入口,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一下,像是被猝不及防的滾燙和濃烈味道沖擊到了。她沒有吐出來,反而慢慢地、有些艱難地咽了下去。眼神里,卻有什么東西飛快地亮了一下,像是黑暗中擦亮了一瞬的火柴。
“味道……”她抿了抿唇,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很復雜。”
“復雜就對了。”蕭燼拉開椅子坐下,自顧自又吸溜了一大口,“咸、油、香、還有股說不清的味兒,全攪和在一塊兒。不像你們的營養膏,嗦一口下去,連舌頭都懶得動。”
她沒反駁這帶著點“地球式偏見”的評價,反而又夾了一筷子,這次動作似乎順暢了一點點。“你們……經常吃這個?”
“打仗的時候。”他頭也沒抬,聲音悶在碗里,“有次在雪窩子里趴了七個鐘頭,體溫都快掉到冰點線了,全靠懷里捂著的一包這玩意兒吊著命。沒熱水,硬是用體溫把它捂軟了,一點點啃。”
她握著筷子的手停頓了片刻,筷子尖無意識地輕輕碰了下碗沿,發出細微的“叮”一聲。
“……謝謝。”
蕭燼抬起頭,臉上帶著點戲謔的笑:“謝我干嘛?又不是我發明的。”
“不是為面。”她目光微微下垂,落在自己右手手背上——那道量子能量留下的細微裂紋在頂燈下泛著幽冷的藍光,如同冰層下涌動的暗流,“是為……在議會廳,你沒讓我一個人站在那兒。”
他沒接這個話茬,反而用筷子尖虛點了一下她的手背:“你看這紋路,像不像調料粉撒出來的?”
她微微一怔,隨即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輕輕捏了下戰術終端的金屬邊緣,沒說話。
但也沒反駁。
“下次有機會,煮兩包。”他像是隨口一提,“一包給你加個‘蛋’(他比劃了一下,顯然是指某種合成蛋白),一包……專治‘內耗’。”
她嘴角的線條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燈光映著她的側臉,那雙總是冷靜銳利的眼底深處,似乎有某種凍結已久的東西悄然融化,透出一絲罕見的、如同極地冰原破曉時分才有的微弱暖意。
“議會那些人,不會就這么罷休的。”她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帶著金屬般的冷硬,“有人想借機械族的事做文章,把臟水潑到第七艦隊頭上,從內部撕開一道口子。”
蕭燼點了點頭,沒追問細節,臉上也沒露出半分意外。他知道,這種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分量有多重。她說出來,不是向他尋求對策,更像是一種警示,一種交托。
“那就讓他們查。”他夾起碗里最后一小撮面條,“查到最后,發現艦隊里人手一包這玩意兒,”他晃了晃手里的空調料包,“看他們還敢不敢動。”
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想笑,又強行繃住了。“你總是……用這些荒唐話,蓋住真正要命的事。”
“不荒唐。”他放下碗,神情認真了幾分,“真正要命的事太重,不用點‘荒唐’墊著,人扛不住。”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那空了的碗上,忽然問:“地球……像這樣的食物,還多嗎?”
“不多了。”他下意識摸了摸內袋的位置,那里已經空了,“這包是最后的存貨。等它沒了,就真成博物館里的玩意兒了。”
她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撫過碗沿殘留的一點油漬,像是在感受一種陌生的觸感。“如果……還有別的呢?”
“有。”他笑了一下,眼里帶著點遙遠的懷念,“火鍋,燒得咕嘟冒泡;燒烤,炭火噼啪響;還有煎餅果子,薄脆得咬一口直掉渣……不過得有鍋,有火,”他頓了頓,看向她,“還得有人愿意一塊兒吃。”
她沒接話,但握著筷子的那只手,指關節似乎微微松了些力道。
“你知道嗎?”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我母親……很多年前,吃過一次地球來的應急補給。她說……”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一個久遠的畫面,“……那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覺得食物……是有‘情緒’的。”
蕭燼夾面的動作頓住了。
他沒追問細節,只是默默地把那個空碗輕輕推到了一邊。
“那她吃的,一定也是這個。”他聲音放得很輕,“因為這玩意兒生來就是給那些……快要忘了自己是誰的人,一口一口,把魂兒給喂回來的。”
她猛地抬起頭看他,眼神里有什么東西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像千年凍土突然被敲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沒有眼淚,沒有笑容,只有一種久違的、被什么東西狠狠撞到心底的震動。
“我想……”她看著那個空碗,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再吃一次。”
蕭燼笑了。他從另一個口袋(大概是褲子口袋)里,又掏出一包壓得更扁、包裝更舊、邊角幾乎磨破的泡面袋。
“壓箱底的。今天……算破例。”
他拆包裝的動作比剛才慢了許多,帶著一種近乎莊重的儀式感。水注入容器,加熱艙再次嗡鳴著啟動,幽藍的光芒流轉。
她坐在他對面,這一次,沒有再去看那些閃爍的系統警告,也沒有提營養評級。
只是安靜地看著那團熟悉的白霧再次升騰,看著那霸道又溫暖的氣息,慢慢充盈了整個小小的艙室。
分子加熱艙發出“嘀”的一聲輕響,提示完成。
蕭燼掀開蓋子,更濃郁的熱氣猛地撲上他的臉頰。
他把新煮好、熱氣騰騰的面碗推到她面前,順手把那個徹底空了的、皺巴巴的包裝袋,仔細地夾進了戰術終端外殼一個不起眼的夾層里。
像收藏一枚特殊的勛章。
“這次別吸溜那么響。”她說,語氣里似乎帶著一絲極淡的無奈,“吵。”
“那是規矩。”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地球老話,嗦面聲越響,運氣越旺。”
她低下頭,夾起一筷子面條,學著剛才的樣子,湊到嘴邊,很輕、很生澀地吹了一下。
動作依舊帶著點軍人式的刻板,卻不再有之前的抗拒。
微黃的面湯在碗里輕輕晃蕩,映出她低垂的眉眼。
手背上那道幽藍的量子裂紋,在氤氳的熱氣里若隱若現,仿佛被這人間煙火悄悄融化了幾分邊緣。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像是在細細分辨其中的味道,又像是在咀嚼一段塵封的記憶。
吃到一半,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你說……”她抬起眼,眼底帶著一絲罕見的迷茫,“為什么地球的食物……總讓人覺得……像在靠近‘家’?”
蕭燼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看著她,看著那雙總是洞悉戰場瞬息萬變的眼眸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現出一種屬于普通人的困惑和探尋。
“因為它們不是為了‘活下去’才被做出來的。”他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沉靜的穿透力,“是為了讓那些活著的人……記得自己為什么而活。”
她捏著戰術終端邊緣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又緩緩松開。
但那根似乎永遠處于警戒狀態、微微繃緊的食指,這一次,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
加熱艙的藍光徹底熄滅。
小小的艙室里,只剩下兩碗面湯散發的余溫,和兩人之間無聲流淌、卻不再冰冷的沉默。
她放下筷子,抬起頭,似乎想說什么
蕭燼腰間那枚銀灰色的通訊令牌猛地一震!屏幕瞬間亮起,刺眼地跳出一行冰冷的紅字:【B-9港信號異常!維修艦“天樞-7”動力核心出現劇烈波動!】。
他盯著那行字,身體紋絲未動。
她也看到了,卻沒有立刻起身,沒有追問對策,甚至沒有改變坐姿。
只是輕輕地把面前那碗還剩一半的面,連同筷子,一起推到了他面前。
“你吃。”
他抬起頭。她的眼神異常平靜,像暴風雨來臨前最后那片深邃、凝滯的海面。
“這半碗,算我……預支的下一次。”
他接過碗,沒再說話。
碗壁的溫熱透過掌心傳來,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他低下頭,剛把一筷子面條吸溜進嘴里——
門外,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像鼓點般敲在金屬地板上,直奔生活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