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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洪獸噬廟

“黑龍!是黑龍來了!”張氏驚恐的尖叫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那不是雷聲,是千軍萬馬奔騰的怒吼!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斷木、甚至整棵的樹木,如同掙脫了鎖鏈的洪荒巨獸,瘋狂地撞擊著河岸!原本還算平靜的河面,在短短幾個呼吸間暴漲、咆哮、沸騰!渾濁的浪頭一個高過一個,狠狠拍打在河神廟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土坯墻上!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緊鄰河岸的廟墻一角,如同被巨錘砸中的朽木,瞬間崩裂、垮塌!渾濁腥臭的河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猛獸,裹挾著冰冷的泥沙和令人作嘔的腥氣,瘋狂地倒灌進來!

冰冷刺骨的洪水瞬間淹沒了蘇曉的腳踝,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升!巨大的沖擊力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一個踉蹌,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腥臭的河水嗆入口鼻,窒息感伴隨著刺骨的寒冷瞬間攫住了她!

“丫頭!”張氏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顧一切地撲過來,想將蘇曉從水里拉起。但洪水的力量遠超她的想象,她自己也差點被沖倒。

“水!水進來了!廟要塌了!”縮在角落的二丫嚇得魂飛魄散,抱著頭尖叫,小小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絕望!冰冷的絕望如同這迅速上漲的洪水,瞬間淹沒了蘇曉的心。她剛剛爭取到一線生機,剛剛摸到幾顆關乎未來的種子,死亡的陰影就再次以更狂暴的姿態降臨!冰冷的河水刺激著她低燒未退的身體,讓她牙齒打顫,意識都開始模糊。難道……真的要葬身魚腹?

不!絕不!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洪水更狂暴的狠勁猛地從心底炸開!她掙扎著從冰冷的泥水里抬起頭,抹去臉上的污水,眼神在絕望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芒!

“張嬸!二丫!不想死就聽我的!”她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壓過了洪水的咆哮和二丫的尖叫!生死關頭,那個冷靜理智的農科博士靈魂徹底占據了上風!

“關門!堵門!快!”蘇曉指著那扇被柱子撞壞、此刻正被洪水猛烈沖擊的破廟門吼道。門板在洪水的沖擊下劇烈搖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更多的洪水正從門縫和破損處洶涌而入!

張氏被蘇曉眼中那駭人的求生意志震住了,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連滾爬爬地沖向門口,用肩膀死死頂住那扇劇烈搖晃的破門!二丫被蘇曉的吼聲驚醒,也尖叫著撲過去,用自己瘦小的身體拼命抵住門板!

“頂住!”蘇曉嘶喊著,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在迅速被洪水淹沒的廟內掃視。堵門的材料!需要重物!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墻角那張充當床鋪的破舊門板!那是唯一的、能移動的重物!

“二丫!去!把那門板拖過來!堵門!”蘇曉指著門板,厲聲下令!她自己則掙扎著撲向廟內唯一相對高點的土臺——那是以前放河神泥塑的基座,此刻水剛漫過臺面。她需要制高點,需要視野!

二丫哭喊著,松開頂門的手,連滾爬爬地沖向門板。洪水已經沒過了她的小腿,阻力巨大。張氏一個人頂著門,被洪水巨大的沖力撞得東倒西歪,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快啊!”蘇曉爬上土臺,心急如焚。水位還在瘋狂上漲,已經漫過了她的膝蓋!渾濁的水面上漂浮著干草、破布、朽木,甚至還有死魚!廟頂的漏雨也變成了好幾股小瀑布,嘩啦啦地澆在頭上身上。

二丫終于連拖帶拽,將沉重的門板弄到了門口!張氏和蘇曉合力,三人用盡吃奶的力氣,在洪水巨大的阻力下,艱難地將門板豎起,死死地頂在已經嚴重變形的廟門內側!門板底部陷入泥水,頂部抵住門框,暫時形成了一道脆弱的屏障。洶涌而入的水流被阻擋了大半,雖然依舊有水流從縫隙和破損的墻體涌入,但勢頭明顯減弱了!

三人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癱坐在迅速上漲的洪水里,劇烈地喘息著,臉上分不清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暫時擋住了洪水最猛烈的沖擊,但危機遠未解除!廟墻另一處也開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縫在蔓延!水位依舊在快速上升,已經沒過了三人的腰!

寒冷和恐懼如同毒蛇噬咬著神經。張氏緊緊摟著瑟瑟發抖的二丫,絕望地看著不斷上漲的洪水。蘇曉強迫自己冷靜,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堵門只是權宜之計,這破廟根本撐不了多久!必須找到脫離險境的辦法!浮具!需要能浮起來的東西!

她的目光再次在渾濁的水面和漂浮的雜物中搜尋。爛木頭?太小,承重不夠!漁網?只會纏住人!破瓦罐?瞬間沉底!絕望再次襲來。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自己緊貼在冰冷濕透衣襟上的胸口——那里,藏著那幾顆深褐色的種子!在洪水的浸泡和身體的擠壓下,她清晰地感覺到,衣襟內那幾顆原本干癟堅硬的顆粒,似乎……變得有些濕潤和……膨脹?!

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謬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混沌的思緒!豆類!種子!遇水膨脹!如果……如果這真是她猜想的那種豆子……它的吸水性……它的體積變化……

沒時間驗證了!賭!必須賭一把!

“張嬸!二丫!把身上所有口袋!所有能裝東西的地方!都給我塞滿干草!越厚越好!快!”蘇曉嘶聲喊道,同時自己飛快地撕開自己破爛衣襟的內襯,露出里面貼身藏著的、那個同樣破爛的小布包——里面正是那幾顆深褐色的種子!

張氏和二丫完全懵了,不明白這個時候塞干草有什么用。但蘇曉那不容置疑的語氣和眼神,讓她們下意識地服從。兩人手忙腳亂地在渾濁的水里摸索著漂浮的干草,拼命往自己懷里、袖口里塞。

蘇曉則迅速打開小布包。果然!那幾顆深褐色的種子在洪水的浸泡下,已經明顯膨脹了一圈,表皮變得濕潤光滑,摸上去有種奇特的彈性!是豆子!絕對是豆科植物的種子!吸水膨脹的特性被證實了!

她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她不再猶豫,飛快地將這幾顆膨脹的豆種塞進自己胸口最貼身、最保暖的位置,然后用撕開的內襯布條緊緊裹住,固定在身上!接著,她也開始瘋狂地往自己懷里、腰間、甚至褲腿里塞漂浮的干草!盡可能多地制造空隙和……浮力!

“丫頭……這……這能行嗎?”張氏看著蘇曉和自己懷里鼓鼓囊囊、浸透水變得沉重的干草,滿臉的絕望和不解。這跟等死有什么區別?

“相信我!”蘇曉只說了三個字,眼神堅定如鐵。她不知道這點豆種和干草能提供多少浮力,但這是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她目光死死盯著廟內不斷蔓延的裂縫和瘋狂上漲的水位。

“咔嚓——!”

一聲更加恐怖的巨響!緊挨著之前塌陷的地方,另一段廟墻終于承受不住洪水的內外夾擊,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轟然向內倒塌!渾濁的洪水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如同決堤般狂涌而入!巨大的沖擊力瞬間將三人頂著的門板沖開!

“啊——!”

“抓緊門板!”蘇曉在洪水及胸的瞬間發出最后的嘶吼!她拼盡全力,死死抓住了那塊被沖開的、此刻漂浮起來的破舊門板的一角!這是最后的希望!

張氏和二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浪沖得離地而起!求生的本能驅使她們尖叫著,在水中拼命掙扎,胡亂抓撓!張氏的手幸運地抓住了門板的另一角!二丫則被一個浪頭卷開,眼看就要被洪水吞沒!

“二丫!”張氏目眥欲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曉猛地探出身體,冰冷的手在渾濁的水中奮力一抓!指尖勾住了二丫飄起的破衣襟!她用盡全身力氣,借著門板的浮力,將嗆水昏迷的二丫猛地拽了回來!三人如同落水的螞蟻,死死地抱住了這塊漂浮在洶涌洪流中的、唯一的“諾亞方舟”——那塊破舊的門板!

渾濁的洪水瞬間灌滿了整個河神廟,屋頂在巨大的水壓下發出最后的呻吟,然后徹底被淹沒!巨大的漩渦裹挾著斷木、雜物和緊緊抱著門板的三人,猛地沖出了崩塌的廟宇,匯入了外面如同沸騰湯鍋般的、更加廣闊的洪水汪洋!

冰冷!窒息!天旋地轉!

門板在狂暴的洪流中劇烈顛簸、旋轉,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冰冷的河水無情地拍打著她們的臉,灌入口鼻。蘇曉死死抱住門板,用身體將昏迷的二丫護在中間,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張氏的胳膊。張氏也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指甲幾乎摳進了門板的木頭里。

她們被洪流裹挾著,在茫茫濁浪中沉浮。兩岸的景象在雨幕和洪水中模糊一片,飛速倒退。巨大的樹木被連根拔起,順流而下。偶爾能看到遠處高地上影影綽綽的人影和絕望的哭喊,但瞬間就被拋在身后。

每一次巨浪打來,都像要將她們徹底吞噬。每一次門板在漩渦中打轉,都讓胃里翻江倒海,意識在冰冷的沖擊下瀕臨渙散。蘇曉緊緊貼著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幾顆吸飽了水、變得圓潤飽滿的豆種,隔著濕透的布片,傳來一絲微弱的、溫熱的觸感。

那是生命的觸感,是她賭上一切的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刻鐘,也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就在蘇曉的體力即將耗盡,意識即將沉入冰冷深淵時,一直死死盯著前方的張氏,突然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嘶喊:

“丫頭!看!前面!前面有村子!在高地上!有人!有人在喊!”

蘇曉猛地抬頭!透過迷蒙的雨幕和翻滾的濁浪,她隱約看到前方渾濁洪流的拐彎處,似乎真的有一片地勢較高的坡地!坡地上影影綽綽,似乎聚集著不少人!風中,似乎真的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呼喊聲!

生的希望如同閃電照亮黑暗!蘇曉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指向那片坡地,聲音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沖……沖過去……抓住……樹……樹枝……”

然而,就在她們拼盡全力,試圖操控著門板向那片高地方向掙扎時,一股更加狂暴的暗流猛地從側面撞來!門板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拍擊,瞬間失去了平衡,打著旋兒沖向洪流中心一處更加湍急的漩渦!

巨大的離心力傳來!蘇曉只覺得雙臂劇痛,再也抓不住門板!冰冷的洪水瞬間淹沒了她的頭頂!

“丫頭——!”張氏絕望的哭喊如同被掐斷的琴弦。

意識沉入冰冷黑暗的最后一瞬,蘇曉似乎聽到了另一個聲音,穿透了洪水的咆哮,清晰而焦急地傳來:

“快!那邊!河里有活人!扔繩子!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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